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0、迷雾中的铁胎二 ...
-
正在里间针灸的沈厌突然睁开眼,背上的银针齐齐震动。隔着竹帘,他看见苏末晞颈后的痣在灯光下泛着幽光——那是"观星寮"传承者的标记。
"你终于要动手了?"沈厌的声音带着针灸导致的沙哑。
苏末晞掀帘而入,目光扫过他锁骨下方的齿轮纹身:"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星陨录》的秘密吗?"
她突然伸手按住他背部的至阳穴,所有银针应声飞出!
"就像这样——"她指尖凝出寒气,"星力从来不是靠针引的。"
沈厌震惊地发现,自己多年依靠针灸疏通的"郁结之气",竟在她指尖流转的星力下开始消融。这种超越常识的力量,让他既恐惧又渴望。
当晚,大雁塔在城南旧书店的地下室成立。首批成员除了陈川和欧阳辛雨,还有个意想不到的人物——李直。
他带着一箱古籍出现,镜片后的眼睛精准捕捉到苏末晞的惊讶:"孩子的事,我很抱歉。"
原来他早就知道。知道那个短暂存在的生命可能继承了他的"齿轮"天赋,知道各方势力为何要将其扼杀,更知道苏末晞为何选择沉默。
"黄万千的‘栖心园’监控系统,有三个漏洞。"李直打开笔记本电脑,"而沈厌的锈铁帮,上个月在东南亚损失了三条货船。"
陈川挑眉:"你这是要叛变?"
"是合作。"李直看向苏末晞,"毕竟能同时让黄万千和沈厌吃瘪的人不多。"
便在此时,地下室突然断电。黑暗中,一道淬毒的弩箭直射苏末晞眉心!
欧阳辛雨甩出针灸包,银针与弩箭在空中相撞迸出火星。陈川顺势拨动吉他,声波震碎了角落里的窃听器。
"第一个客人来了。"苏末晞指尖亮起星火,照亮地上一枚蛇形镖——沈厌的警告。
李直在电脑上快速操作:"需要给锈铁帮的账目添把火吗?我上个月刚黑进他们的瑞士账户。"
"不急。"苏末晞拾起蛇形镖,"先陪他们玩玩。"
她想起童年那个被自己用傀儡术控制的下午。沈厌惊恐的眼神,与如今如出一辙。
有些人永远不会明白——当蝰蛇试图缠绕星辰时,先窒息的一定是自己。
窗外传来夜鸦啼鸣。陈川即兴弹出一段变奏的《安魂曲》,琴弦在黑暗中泛着冷光。
这场博弈才刚刚开始。而大雁塔的第一课,就是要让所有猎手明白:
他们盯上的不是猎物,是审判。
第四章:廉贞
蛇形镖在苏末晞指尖翻转,镖尾刻着的微型齿轮在灯光下泛着冷光。陈川的吉他声渐息,地下室里只剩下李直敲击键盘的细响。
"他在害怕。"苏末晞突然说。
欧阳辛雨正在收拾散落的银针:"沈厌从来不知道什么叫怕。"
"所以他才会送来这个。"她将蛇形镖掷向墙面,镖尖精准地钉入电路板缝隙。灯光剧烈闪烁后恢复正常,只是空气中多了一丝焦糊味。"他在炫耀力量,恰恰暴露了恐惧。"
李直推了推眼镜:"需要我定位发射器的位置吗?"
"不必。"苏末晞走到墙边,指尖抚过镖身。一缕黑气顺着她的手指缠绕而上,在触碰到她颈后时突然消散。"让他以为我们中计了。"
陈川会意,即兴弹出一段杂音:"要不要给他准备点回礼?我认识几个搞行为艺术的朋友,很擅长在豪车上创作。"
"我们有更好的方式。"苏末晞从古籍中抽出一张泛黄的星图,"《星陨录》第七卷记载,廉贞星力最克阴诡之术。"
她示意众人围坐,指尖在星图上划过。当划过某个坐标时,纸张突然无风自燃,青烟在空中凝成北斗七星的图案。
"明天丑时,都到这里集合。"
次日深夜,五人出现在郊外废弃天文台。破旧的穹顶漏下星光,苏末晞站在曾经放置望远镜的基座上,双手结印。
"欧阳,震位。"
银针破空声响起,七根长针钉入地面,组成北斗阵型。
"李直,坎位。"
笔记本电脑的屏幕亮起,代码流与星图开始同步运算。
"陈川,离位。"
吉他弦震动,声波在废墟间筑起无形的屏障。
当时钟指向丑时,苏末晞颈后的痣突然灼热。她咬破指尖,血珠悬浮在空中,将倾泻而下的星光染成暗红。
"找到了。"
血珠炸裂成无数光点,在空中交织成三维城市地图。其中一个地下室闪着黑光——正是沈厌藏身的据点。
几乎同时,远在城区的沈厌猛地从床上坐起。他锁骨下的齿轮纹身正在发烫,仿佛有烙铁压在皮肤上。
"怎么回事?"他对着耳麦低吼。
耳麦里传来黄万千凝重的声音:"她动用了‘观星寮’的秘术。我早说过,那个女孩不是你能掌控的。"
沈厌扯开衣领,发现纹身周围的皮肤开始溃烂。更可怕的是,溃烂的形状恰好构成北斗七星。
"这是...廉贞焚身?"
他想起童年那个下午,苏末晞就是用这种眼神看着他——像在看一件需要销毁的瑕疵品。
在地下室这边,李直突然皱眉:"信号在减弱。他在用某种方法抵抗星力。"
"抵抗?"苏末晞轻笑,"让他试试看。"
她双手合十,空中悬浮的星图突然收缩。远在城区的沈厌惨叫一声,纹身处的溃烂加速蔓延。
"够了。"欧阳辛雨突然按住苏末晞的手腕,"再继续会惊动牧渊。"
星图消散的刹那,所有人都听见了一声遥远的、仿佛齿轮崩裂的脆响。
陈川擦拭着吉他:"这下他该记住教训了。"
"不。"苏末晞望向城区方向,"这只会让他更疯狂。"
她太了解沈厌了。对蝰蛇来说,疼痛从来不是警告,而是兴奋剂。
当众人离开时,谁也没注意到星图消散处留下了一个淡淡的印记——那形状既像燃烧的星辰,又像监控探头的红点。
在更深的黑暗里,牧渊看着屏幕上的能量波动曲线,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
"阴火已燃。"他对着虚空说,"是时候添把柴了。"
第五章:添柴
牧渊的"柴"来得很快。
三天后,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出现在大雁塔。他自称周延,是某海外基金会的代表,想资助民间文化研究。
"我们对《星陨录》很感兴趣。"周延的镜片反射着精明的光,"特别是其中关于星象与地脉共振的篇章。"
陈川在调试音响,吉他突然发出一声刺耳的噪音。李直的电脑屏幕闪过一行警告:对方身上检测到与沈厌纹身同源的金属反应。
苏末晞正在整理古籍,头也不抬:"第七页第六行。"
周延下意识地翻开手中的笔记本,脸色骤变——那正是《星陨录》中记载错误心法的位置。
"看来苏小姐对典籍很熟悉。"他强作镇定。
"不如你熟悉。"她终于抬眼,"毕竟你脖子上戴着和沈厌同款的监测器。"
周延猛地按住衣领。欧阳辛雨的银针已经抵在他颈后:"微型齿轮,三小时前刚植入。需要我帮你取出来吗?"
地下室陷入死寂。陈川的吉他接上了效果器,发出干扰脑电波的次声波。
"是牧渊先生让我来的。"周延终于坦白,"他说...需要一场考核。"
苏末晞指尖的星火突然暴涨。古籍无风自动,停在一幅星图页——正是那夜她在天文台使用的阵法。
"考核?"她轻笑,"那就让他看清楚。"
她念出一段古语,周延颈后的监测器突然发红烫伤。远在监控中心的牧渊看着屏幕上的数据流,露出惊讶的表情。
"她在反向解析监测程序..."技术员惊呼,"不可能!这是最新型的——"
屏幕突然漆黑,只剩一行燃烧的小字:
「下次派个像样的」
周延狼狈离开后,李直调出监控录像:"需要追踪吗?"
"不必。"苏末晞凝视着星图,"牧渊在试探我们的底线。"
她指尖划过星图上的某个坐标,画面突然放大——那是黄万千"栖心园"的俯瞰图。在园林地底深处,隐约可见齿轮状的建筑轮廓。
"看来我们的黄先生,"陈川拨动琴弦,"藏着不少秘密。"
当晚,苏末晞独自潜入栖心园。
她避开所有监控,来到童年住过的厢房。那个让她做噩梦的樟木衣柜还在原处,但当她推开柜门时,后面露出了合金通道。
通道尽头是间实验室。墙上挂满胚胎发育图,其中一个被标红的样本显示着奇异的基因序列——正是她那个夭折的"铁胎"。
"果然在这里..."她轻触屏幕,数据流涌入腕表中的微型接收器。
便在此时,警报骤响。
黄万千的声音从扩音器里传来:"末晞,你不该来这里。"
合金墙壁开始移动,露出后面的武装人员。但苏末晞只是平静地举起左手,掌心托着一团旋转的星云。
"你确定要拦我?"
星云突然炸开强光,所有人陷入短暂失明。等视野恢复时,她已经消失无踪,只留下实验室主控台上燃烧的北斗印记。
黄万千盯着那个印记,脸色铁青。他拨通加密电话:"她比我们想的更难控制。"
电话那头传来齿轮转动的背景音:"那就执行B计划。"
窗外,一只机械鸟振翅飞走。它的复眼里映出整座城市,而在城市地底,无数齿轮开始加速转动。
第七章:备份觉醒
地下室里,空气仿佛凝固。墙上星图流转,牧渊的徽记如同一个冰冷的注脚,宣告着所有人,包括自以为在布局的沈厌和黄万千,都从未真正脱离他的掌控。
苏末晞凝视着跪在面前的少年。他约莫十五六岁的年纪,面容有七八分像沈厌的冷峻,眉眼间却带着李直特有的、属于精密齿轮般的锐利与专注。而他胸口那发光的齿轮胎记,与她记忆中那夭折婴儿身上的,以及她自身血脉中流淌的某种共鸣,都无比真实。
“钥匙?”苏末晞的声音听不出波澜,但陈川注意到她垂在身侧的手,指尖微微收紧。
“开启‘最终熔炉’的钥匙。”少年语速很快,带着非人的精准,“我是‘铁胎’计划的备份样本,代号‘遗光’。李直老师利用基因序列与星能共振原理,在多个时间线上进行了‘播种’。我是唯一成功觉醒并找到回归路径的个体。”
李直猛地站起来,眼镜后的双眼充满了震惊与……一丝了然的恐惧。“我……我只是理论上推演过这种可能性!利用星能跨越时间线进行信息锚定,这需要……”
“需要‘阴火廉贞’作为初始火种,和一个足够强大的‘齿轮’作为载体。”遗光接话,他的目光转向苏末晞,又似乎透过她,看到了更遥远的过去,“我的诞生,源于您失控的阴火,和李直老师埋藏在我基因深处的‘引导程序’。而我的‘死亡’,是张刘洋进行‘压力测试’的一环,目的是筛选出最坚韧的‘备份’。”
真相如同冰水,浇在每个人心头。那个孩子的生死,从一开始就不单纯是仇恨或算计,而是一场冷酷到极致的筛选实验。
“所以,李东京……”陈川喉咙有些发干。
“他是被引导的变量,他的绝望和复仇,是测试环境的一部分。”遗光的语气没有任何情绪,只是在陈述事实,“我的‘死亡’数据,帮助牧渊完善了最终的‘熔炉’模型。”
欧阳辛雨手中的银针发出嗡鸣,他沉声道:“你说‘最终熔炉’?那是什么?”
遗光抬起手,指向墙上星图中牧渊徽记的核心。“一个试图吞噬所有‘异常’,重铸世界规则的计划。栖心园是观察站,锈铁帮是压力源,大雁塔是……被选中的催化剂。牧渊需要您的阴火,母亲,燃烧到极致,来点燃熔炉。”
他看向苏末晞,眼神带着一种非人的纯粹:“我回来的使命,是协助您。因为当熔炉点燃时,您要么成为它的主宰,要么……成为它的第一份燃料。”
窗外,暴雨更疾。仿佛整个城市的齿轮,都在为即将到来的最终阶段加速转动。
苏末晞缓缓走到遗光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她没有去扶他,只是静静地问:“你选择站在我这边,是因为程序设定,还是你自己的意志?”
遗光沉默了片刻,那双酷似沈厌和李直的眼睛里,第一次出现了属于“人”的、细微的挣扎。
“我的底层指令是‘回归与协助’。”他最终回答,“但‘选择’站在这里,是因为在无数时间线的推演中,只有跟随您,我才有可能……找到‘我’存在的意义,而不仅仅是一个‘备份’。”
苏末晞伸出手,没有触碰他,只是悬停在他胸口那发光的胎记上方。阴火的力量在她指尖流转,与胎记的能量相互感应。
“很好。”她收回手,转身看向墙上那巨大的、带着牧渊徽记的星图,眼神冰冷而锐利,如同出鞘的利剑。
“那么,就让我们去看看,这个所谓的‘最终熔炉’,究竟能不能容得下我们这把火。”
她不再是那个被动卷入纷争的棋子,也不再仅仅是寻求自身道路的修行者。当“备份”归来,当棋手的面目逐渐清晰,她已然成为这场关乎世界重塑的巨大博弈中,不可或缺的一方。
大雁塔的灯火,在暴雨中愈发显得坚定而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