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咒特异部门》居花之帘

8、心

　　枝叶婆娑，滚烫热气穿梭于微隙的柳浪，褐色广告牌下，电次正抱着一捧花，微张着嘴，看向对面楼的玻璃。

　　他居然如此毫无防备，整张脸写满了思春两个字，比这个年龄的高中生还要蠢。

　　就是这样的一个人，身体里居住着一位可以堪比宿傩的特级咒灵——黑锯。

　　或许用特级来评判都太低估了。

　　这不是羂索头一次特意前来观察电次了，这全得益于joker的“夸大其词”。

　　他不由得想起那段回忆，joker撑着头把玩扑克牌，闲聊着把黑锯的情报抛了出来，当时那个男人戏谑地望着羈索，使得羈索被迫直视起他眼眸中的混沌。

　　所有词、事物，都可以用定义来诠释，但羈索无法定义这抹难以探究根源的混沌。

　　情报的抛出，只是开端，joker为了让众人注意这名不起眼的少年，特意采取了计谋，便是近日在咒灵之间愈演愈烈的传言：“只要吃到电锯人的心脏，就能成为特级。”

　　回忆中那个男人的脸与此刻广告牌上扔刀的小丑有了重合，羈索将目光移开，继续尾随他前面的电次。

　　电次走过逆流的人群，奔跑着跃过开始倒计时的绿灯，他的视线在一家家店铺里的商品掠过，最终停在了咖啡厅的门前。

　　女高中生提着包在此等候许久了，她朝电次招了招手，两人便并肩行走了一道。

　　“三鹰，你有没有吃午饭？”

　　“难道我还会空着肚子等你吗？要是想让我陪你吃饭也可以。”

　　他们开始聊起了普通的话题，一切都和高中生的假期时光一般无二。

　　直到他们走入了一家餐厅，异象横生。

　　最先是视觉的短暂剥离，逐渐能够适应当下的环境后，电次询问道：“加班会加工资吗？”

　　“肯定会的，但我又不是特意来找加班来做！”三鹰的精神都紧绷了起来。

　　餐厅里是某只咒灵的领域，他们现在处于下落的状态，底下是一望无际的深渊。

　　或许下落只是视觉上对大脑的欺骗，他们也许处于失重，远离了墙砖、地面等等一系列可附着站立或依靠的地方，让人容易丧失安全感。

　　“看这个样子，你们是情侣吗？”一道女人的声音传来。

　　电次抬头去望，才发现不远处也有一个人正在下落着，是一位金发的女性。

　　“九十九前辈。”三鹰将金发女性的脸和脑海中的照片对上了，认出了她就是当今日本唯一的特级咒术师九十九由基。

　　电次反驳道：“我们还不是情侣，但之后一定会成为一对的。”

　　“诶？！”三鹰有些不爽地吼道，“你凭什么这么自信？”

　　电次看了她一眼，想说什么但没说出来，把眼睛撇到了另一边。

　　他们短短的几句话足够让九十九由基脑补出一盘情感大戏了，若不是现状不允许，她还想接着听八卦呢，这还是她回国后遇到的第一件乐子。

　　“好了，想打情骂俏就等结束后。”九十九由基说道，“你们是那个部门里的人吧？要想办法从领域中逃出哦，说不定咒灵还挟持着人质，需要你们去解救。”

　　一阵噪音在此时响起，像是信号接触不良一般哗啦啦地乱响，又逐渐趋于稳定，接近于一名成年男性的声音。

　　“给我……给我电次的心！”

　　“只要给我电次的心，其他人，可以被放走。”

　　九十九由基立马意识到一件事：不止一个特级咒灵。

　　刚回国的她只是稍微认识了一下新兴的部门，对电次本人是了解甚少，咒灵会对电次的心脏有渴求，必然是有利于咒灵一方的益处。

　　但九十九由基认为，这并不是难以解决的死局，她稍微勘破了这个领域的破绽。

　　这一片看似漆黑的环境是有边界的，悉心观察后，就会发现有细微的咒力在头顶流动。

　　她饶有兴致地问道：“你们为什么想要一个人类的心？”

　　“人类……人类？不…不不……我们想要的是电锯人的心，快给我……给我……那是新世界的钥匙！”

　　“只要能得到……电锯人的心，我们就会有很多同类，我们要创造只有咒灵的新世界！”

　　这个特级咒灵的声音从四周传来，它很蠢地将目的托盘而出了。

　　但电次看上去并没有意识到咒灵对他的杀意，他大声地叫嚷着：“有本事就滚出来，像耗子一样躲藏着的家伙，太卑鄙了！”

　　“电次！”咒灵意味不明地喊着他的名字，粘稠的口水声夹杂在字词中响起。

　　“既然你不愿意露面，我就只好亲自来找你了。”

　　电次解开衬衫的扣子，他的胸口里长着一根细长的线，当他拉动这条线时，轰鸣的电锯声在这方领域里响起。

　　他的额头被电锯破开，直到整个头颅变成了一个转动着的电锯，同样鲜血淋漓的还有双手，骨骼摩擦出吱呀声后，从手中也有电锯转动着破开，吞噬的欲望肉眼可见地爆发了出来。

　　九十九由基观测到了庞大的咒力，咒力根源的电锯朝着暗处划开一个口子，然后卧趴着露出原貌的咒灵。

　　这是赤裸裸的屠杀，脆弱的反抗在电锯砍伐下撕成无数瓣。

　　“我想到一件事。”电次的声音在轰鸣声中很清晰地传了出来，“既然我碰不到地面，却一直没落到地面，那是不是说明……”

　　“我一直站在地上！”

　　“才不对！”奄奄一息的咒灵反驳着。

　　“碰不到墙壁，说明处处是墙壁，那我只要凭感觉在最像墙壁的地方大杀特杀就成功了！”

　　咒灵此刻已经被彻底拔除，餐厅也恢复了原状，所幸卷入领域里的人都还活着，只是陷入了沉睡。

　　“真是叹为观止。”九十九由基鼓起掌，“你是怎么做到的呢？电次。”

　　咒灵的领域确实是偏向于障眼法，用电次的墙壁来解释也说的通，是通过击打空气中比较大块的咒力，把伤害传导到咒灵身上。

　　但比较值得注意的，电次可是在她面前变成了一个特级咒灵，还保留着自己的意识。可以想象这份能力被心怀不轨之人发现之后，会产生多大的风波。

　　“这和你没关系吧。”电次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尽管他的眼睛不老实地掠过了九十九由基的脖子下方。

　　“真是不客气。”九十九由基毫不忌讳地说道，“电次，你喜欢哪种类型的女性。”

　　电次没有立马回答她，他先是小心翼翼地看了三鹰一眼，再皱着眉头纠结着什么。

　　“我喜欢……漂亮的女人，只要是女人就好，最好丰满一点。”电次咬着牙说了出来，“这样很卑劣，但我……但我就是……想交很多女朋友！”

　　他挣扎地说完后，心虚地看向了天花板。

　　“真是没品的男人。”三鹰嫌恶地说道。

　　“哈哈哈……也许我的理想就是这样低俗吧……”电次撇过头去，“但是创造世界之类的理想，还不是也被我的理想给打败了，被我这种低劣的理想……”

　　“我的理想也是理想啊！”

　　三鹰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扶着额头叹了口气。

　　他们之间的互动落在了九十九由基的眼里，像朋友般的争吵，是独属于友谊的灵魂接触，爱情的暧昧会偶尔浮现，也可能在将来的交往关系中占主导地位，但抛开这些可能，如今的他们只是普通的学生友谊。

　　“我也有个理想哦，想得到轻松的工作。”九十九由基说道，所述的话语不知真假。

　　九十九由基是日本唯一的特级咒术师，这使得她的工作量空前巨大，听说她去国外出差就是为了推卸强压下来的工作。

　　理想这一话题被转移，是由于音乐声从三鹰的口袋中响起，她拿出振铃的手机，接听起来。

　　接听过程中，她的面容很严肃，她附和着应几声后，向九十九由基说道：“玛奇玛小姐想和你说几句话。”

　　——

　　“这是计划之外的，我没想到九十九由基会这么快回国。”

　　计划被打乱，意味着加班。

　　俳里在心里想象出一个稻草小人，然后怨念地用针扎小人的头。

　　咒灵是已经安排好的，是为了让电次接触羈索，方便展开后面一系列针对羈索的迫害。

　　但九十九由基的出现，只能让俳里使用planB了。

　　——

　　秋原无数次被噩梦追逐，却始终没有像今日这样心脏狂跳，她只是个普通的女孩而已，此刻却预感到，噩梦中糟糕的事物要成真了。

　　她抹去额头上的冷汗，大口地喘气，想让自己平复下来，变得冷静一些。

　　此刻有人敲门了，秋原去开门后，见到了一个脸面被涂得惨白的男人。

　　“有兴趣和我参加一起盛大的聚会吗？”

　　秋原感到一条阴冷的蛇直视着自己，它正在吐信子，猎手与猎物在此刻近距离碰面。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个男人，也无法理解为什么自己会被选中，但她无法反抗男人的命令。

　　“我会去的。”

　　“真是慷慨啊，甜心～如果你能带着你的朋友一起，那就再好不过了。”

　　男人笑得嘴角都几乎快裂到了耳根，他拿出一封邀请函，递到了秋原的手中。

　　冰冷的信件刺激着秋原，但她的脑子还没有处在接受现状的状态，眼前的所有虚无得如同幻想。

　　男人走时，楼梯上仍然回响着高跟鞋叩击地面的声音，宛如死亡的倒计时。

　　秋原浑浑噩噩地想起了一个人，一个笑容很浅的褐发女孩，那个叫高久的女孩。

　　那是……她唯一的朋友。

　　……真是恶心啊，荒诞地遇到了概率极低的偶然性，自己却做不到独自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