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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花会竞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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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进行最后一轮的竞价,参与竞价的是启禾花坊的酒醉杨妃,慕祈花坊的琉璃冠珠,澜漪花坊的御衣黄。”
锣鼓声未落,宋霏林唰地扒到窗台上,探出半个身子,东张西望。露台中央,依次摆着粉紫、淡黄和纯白三色牡丹。
金黄色的花蕊在波浪状的淡黄花瓣的衬托下,迎风而动。宋霏林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御衣黄最佳生长温度在20-30℃之间,冬季要维持在12℃以上。
祈丰郡是典型的温带季风气候,雨热同期,夏暖冬寒。每年冬至到大寒,室外温度长期低于8℃,人工栽培的御衣黄冻伤率高达八成。
宋霏林试过用薄膜套叶的方法来防止植株被冻伤,奈何这里的提取技术做不出与现代塑料薄膜相似的替代品。
碳火在这个时空里,是只有权贵人家才能用到的奢侈物件,她自然不能独辟出一花屋,烧碳提高室温来保花。
多次失败后,宋霏林便绝了人工培育御衣黄的的念头,转而培植野生花。她在祈雲山播了五年的种,也就长出了一株酒醉杨妃。
“真是人才啊。”宋霏林叹道。
这次牡丹花会,澜漪花坊当真是费了一番心思,不仅拿出了娇俏迷人的雪映桃花,还出了牡丹名品御衣黄。贺钟绮此番誓要将方霖序踩到脚底下。她怕是真的看上方霖序了。
想赢他,挑起他的征服欲,主动与她纠缠 。
“这可有些头疼了。”
宋霏林的目光难以从那株御衣黄身上挪开,这花虽好,可若是盖过了她的酒醉杨妃和琉璃冠珠,可就让她头疼了。
这两都是她的花,若是输了,方霖序那厮少不得笑她技不如人。这花会本是给养花人交流养花心得的场合,输赢不伤大雅,不过图个乐子。
只是,宋霏林死都不乐意被方霖序那厮嘲笑。
“天字三号,御衣黄,出价三千两。”
“云字一号,酒醉杨妃,出价三千五百两。”
“风字二号,御衣黄,出价四千两。”
“雪字六号,酒醉杨妃,出价四千五百两。”
“风字二号,御衣黄,出价五千两。”
“雪字六号,酒醉杨妃,出价五千五百两。”
中央会场的锣鼓声响了三道,花盆前的挂牌价全部被收走。
一个小厮装扮的少年,端着笔墨纸砚来到门口,问道:“贵客,要猜夺魁价吗?最接近夺魁价的人,可获得本店珍藏的梨花醉。赌局筹码一两。”
“这竞价不是公开的吗?怎么还有这样的赌局?”宋霏林奇怪道。
竞价会的精髓在于公开透明,公平公正,路人看个热闹。
“刚才已经有两人喊出的价达到了花会的最高竞价。花会的竞价规则规定,竞拍价突破之前的最高竞价时,由最先突破最高竞价的两人,采用三轮喊价法,进行最终的竞价竞拍。”
这个规则宋霏林没听说过,只觉得新鲜。
“三轮喊价,是要喊三轮吗?”宋霏林好奇道。
“是的。每一轮的竞价决定时间为一盏茶的时间。在竞价签封存前,贵客都可以下注。”少年如实答道。
“那我下多少,可以同竞价的人见面。”宋霏林随口问道。
凌韩逸设的赌局,一定不会只有一种玩法。
“入局费一千两,贵客可以在与竞价人见面之后,决定是否要将入局费提升至五千两,以获得三次下注机会。”
“能记账吗?”宋霏林兴奋地问道。
盲猜竞价打的是心理战,这可比花会本身有趣得多。
“东家吩咐,只收现银。”
宋霏林遗憾地叹了一声,她可没有出门带大把银票的习惯。
突然,若霞公主将一张银票放到了桌上,“带我们去‘雪字六号’。”
“公主姐姐,你这是……”
宋霏林摸不清这个公主的心思。喻平军长年军资吃紧,这位公主也极其节俭,只有纨绔子弟才能干出的一掷千金的荒唐事儿,可不会发生在这位公主身上。
“你不是说会让我赢下赌吗?这个就当做是提前撒的饵了。”
宋霏林默不作声,她只觉得背后还有后招等着她。
“两位贵客,请随我去‘雪字六号’。”
“雪字六号”在西边的同福客栈二楼,宋霏林在那儿见到了叶浩兴的身影。
“叶国舅,好雅兴。你也对我的花感兴趣?”宋霏林警觉地笑道。
“你这花,看着喜人,上京城的富贵人家,肯定喜欢。早些入手,总不会亏。”
跟着宋霏林卖花,不一定能大富大贵,可一定能小赚一笔。
“叶国舅,是打算标下我的花,还是只想提前预订一株?”宋霏林试探道。
只有竞价人才能标下花,标下花的人可以拿下花的专营权。这个是以前的花会规则,宋霏林注意到这一条被保留下来了。
“花还是得留给懂花的人。我不过图个新鲜,提前订上两株,免得日后抢不到。”
宋霏林不由得松了口气儿,养花人最见不得自己辛辛苦苦养活的花被人糟践,花送有缘人,而非有钱人。
“宋三小姐,你居然来祈平城了。”
讨好的笑声从身后传来,宋霏林在脑海中思索半晌,凭着来人身上的平安结,愣是认出了这个同福客栈的老板,也是方霖序的死对头。
“许老板,许久不见。怎么你也中意我的酒醉杨妃?”宋霏林客气道。
许姚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她的青玉吊坠上,笑道:“你的酒醉杨妃我可养不活。我就只是过来凑凑热闹。”
“那你慢慢看,我们去猜对方底价了。”
小厮已经将雅间的门推开,催促她进去。她走到门边,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许老板,前两日有人欠了我万两白银,说我可以向你讨债,不知你可收到这个消息了吗?”
“宋三小姐,我收到的消息怕是同你的不大一样。欠你账的人托我转告你,若想要账,便去上京城当面找他要。”
“既如此,便不叨扰许老板了。”
宋霏林从许姚的视线中离开,他眼里突然多了抹玩味的笑意。她在试探他是否收到了宋府的消息。若非那日宋府家丁报信及时,他怕是要轻信了徐舟齐身边副将的话,去祈悠山赴约,做他的刀下亡魂。
“她想夺花魁。”若霞公主冷不丁地说道。
许姚恭敬地向若霞公主施了一礼,说道:“必当达成所愿。”
“公主姐姐,快来。这个胶东王,为什么是个油盐不进的木疙瘩!”宋霏林抱怨道。
花会进行三轮报价,每轮报价低的是明牌。报价高的,以第一轮的报价为基础每轮至少要向上加一千两。
花会规则:若是最终报价高于一万两,则出价人有优先的花卉购买权。
当年为了防止炒花价,宋霏林特意提出了竞价上限限制规则。这胶东王当真不识人间疾苦,第一轮出价就要一万两。
宋霏林真想一棍子将他打晕。御衣黄也不是适合批量培植的牡丹花,贺钟绮常年在上京城待着,这次拿出御衣黄,意图怕是同酒醉杨妃相似。先在牡丹花会上让花露个脸,打出名声,方便日后在上京城的富贵人家中间打开销路。
他们的目的都不是让他人拿到优先购买权,则三轮过后,对方一定不会让竞价高于一万两。
“第一轮你就出五千五百两,对方不一定会高出这个价。”宋霏林坚持道。
“若是对方出价更高如何?”胶东王疑惑道。
“我赌它不会高出五千五百两。”
“为何?”若霞公主好奇道。
在上京城,一株珍稀的牡丹可以炒到千金难求,这五千五百两,着实价低。
“对方不会想把花价炒得太高。树大招风,被人盯上了,没背景的花坊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澜漪花坊是纯纯的个人作坊,背后没有任何权贵做后台。贺家在上京城有亲戚,但如今贺家当家的是个不分是非的混二代,贺钟绮可不敢让她的花出太多风头。
至于为何要和酒醉杨妃打擂,怕多半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她就是冲着方霖序去的。
“六哥,你就听霏林妹妹的。你听了她的话,没夺花魁,她可就没理由不把天方夜谭送给你。反之……”
若霞公主这话说到了胶东王的心坎上。他遂点头,“便依了你的意见。”
半盏茶后,双方因为底价相同,不对外公布底价。宋霏林越发笃定对方会继续压价。
“第二轮,依旧压五千五百两。”宋霏林坚持道。
胶东王觉得冒险,这竞价向来价高者得。胶东王府也不缺这点儿银钱。
一盏茶后,双方再次因为底价相同,不对外公布底价。
最后一轮,宋霏林有些犹豫。价低则会输,价高则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六千两。”宋霏林坚持道。
胶东王不同意地说道:“你莫非是对方的细作?”
“我就想安静地做个养花人,不想一夜成名。”
她估摸着贺钟绮的心里价也就在六千两左右。
只是……
一盏茶后,花会中央的锣鼓敲了五下。
这代表有人出价高于一万两了。
“谁这么财大气粗,有钱没地儿花?”宋霏林郁闷地嘟囔道。
邱掌柜突然出现在了花会的中央,在酒醉杨妃的牌子上挂了一个花环。
宋霏林不敢相信自己所看见的一切,此时有小厮经过,她问道:“澜漪花坊那边的底价是多少?”
“六千两。”
“那为什么会,把花价炒到一万两以上。”
小厮答道:“因为双方三轮底价都相同,最终以三轮底价加赌局筹码的总和为最终竞拍价,酒醉杨妃的赌局筹码为五千六百两,御衣黄为三千七百两。故酒醉杨妃以一万一千六百两创下竞价记录。”
听完解释,宋霏林欲哭无泪。早知如此,她就该把所有的竞价规则读一遍,她这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