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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边关烽火与家书抵万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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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意渐浓时,北疆的烽火终于传到了京城。
消息是镇北侯派人快马送来的,信纸边角被风刮得卷起,字迹潦草却透着焦灼——北狄主力突袭雁门关,守军拼死抵抗,已伤亡过半,恳请朝廷速发援兵。
沈清辞捏着信纸的手指微微发白,晚翠在一旁急得眼圈发红:“夫人,这可怎么办?雁门关是北疆的门户,若是守不住……”
“不会守不住的。”沈清辞打断她,声音虽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萧惊寒在那里。”
话虽如此,她的心却像被一根无形的线紧紧攥住,连呼吸都带着疼。她知道雁门关的险峻,更清楚北狄骑兵的凶悍,萧惊寒麾下的将士虽勇猛,可面对数倍于己的敌军,怕是……
她不敢再想下去,快步走到案前,铺开信纸。她要给萧惊寒写信,告诉他京城一切安好,让他不必分心;她要告诉他,府里的冬衣已经备齐,正等着他派人来取;她还要告诉他,西跨院的蔷薇谢了,可她种的菊花开得正好,等他回来赏。
笔尖落在纸上,墨迹却迟迟凝不成句。那些想说的话堵在喉头,最后只化作一句:“萧惊寒,保重。等你。”
信写好后,她让人快马加鞭送往北疆,又立刻让人备车,赶往镇北侯府。
镇北侯府的气氛同样凝重,侯夫人见沈清辞来了,忙不迭地将她拉到内室:“清辞,你可算来了!你说这可怎么办?侯爷的信里只说情况危急,却没说具体如何……”
沈清辞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侯夫人放心,萧将军身经百战,定能守住雁门关。只是……朝廷的援兵,怕是要尽快出发才行。”
“谁说不是呢!”侯夫人叹气,“可朝中那些大臣,你推我我推你,竟没一个肯牵头的!皇上虽下了旨,可粮草、军械都还没备齐,这一拖,不知要拖到何时!”
沈清辞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她知道,这是有人故意刁难。萧惊寒在北疆声望日隆,早已引来不少忌惮,如今战事吃紧,那些人便想借刀杀人,让他困于雁门关,进退两难。
“侯夫人,”沈清辞沉吟道,“不知侯爷信中可有说,军中最缺什么?”
“说是……箭矢和伤药。”侯夫人道,“北狄人多势众,守军的箭矢快用完了,伤药也所剩无几。”
沈清辞心中一动:“若是能凑齐箭矢和伤药,能否想办法送往前线?”
“难啊,”侯夫人摇头,“雁门关被围,寻常商道都被截断了,就算有物资,也送不进去。”
沈清辞却没放弃:“总会有办法的。侯夫人,你先想办法筹集伤药,越多越好。箭矢的事,我来想办法。”
离开镇北侯府,沈清辞直接去了兵部。兵部尚书是萧惊寒的老部下,见她来了,连忙迎了出来:“夫人,您怎么来了?”
“王尚书,”沈清辞开门见山,“我想借用兵部库房的箭矢,支援雁门关。”
王尚书面露难色:“夫人,不是属下不答应,只是……没有皇上的旨意,擅自调动军械,是杀头的大罪啊!”
“我知道,”沈清辞道,“但雁门关危在旦夕,若是等皇上的旨意下来,怕是一切都晚了。王尚书,你我都清楚,萧将军若出事,北疆就完了,大曜的门户也就开了。孰轻孰重,你该明白。”
她看着王尚书,目光恳切:“我以将军府的名义立据,若此事有任何闪失,我一力承担,绝不连累尚书大人。”
王尚书沉默了许久,最终一咬牙:“好!夫人既有此担当,属下便陪夫人赌这一次!库房里还有三万支箭矢,我让人连夜装车,只是……如何送出去,还得夫人想办法。”
“多谢尚书大人!”沈清辞深深一揖,“送箭的事,我已有安排。”
她早已想好了,将军府有一条秘密商道,是早年萧惊寒为方便运送军资开辟的,从京城郊外直通雁门关附近的一处山谷,虽艰险,却隐蔽。
回到将军府,沈清辞立刻召集老管家和萧惊寒留下的亲卫头领:“今夜行动,用秘密商道,将箭矢和伤药送往前线。”
“夫人,此去凶险,商道上多有猛兽,还有北狄的游骑……”亲卫头领担忧道。
“我知道,”沈清辞语气坚定,“但这是唯一的办法。告诉弟兄们,若能平安送到,将军府必有重赏。若有不测……”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我沈清辞,定当厚葬他们,善待他们的家人。”
亲卫头领抱拳:“夫人放心!属下定不辱使命!”
当晚,三十名精锐亲卫,赶着十辆马车,趁着夜色,悄悄驶出了将军府的后门,消失在茫茫夜色中。沈清辞站在城楼上,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才缓缓走下城楼。
接下来的日子,沈清辞度日如年。她一边打理府中事务,一边焦急地等待着北疆的消息。镇北侯府那边也没有新的动静,想来是信使也被困住了。
府中的下人见她日渐憔悴,都劝她保重身体,她却只是笑笑,依旧每日守在书房,对着那张《北疆舆图》出神。
直到半个月后的一个傍晚,晚翠跌跌撞撞地跑进来,手里挥舞着一封信:“夫人!北疆来的信!是将军的信!”
沈清辞猛地站起来,快步迎上去,接过信时,指尖都在颤抖。信封上沾着些微尘土,还有一点暗红色的印记,像是……血迹。
她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颤抖着拆开信封。
信纸只有薄薄一张,字迹却比往日更加凌厉,带着一股浴血奋战后的悍然之气:
“清辞亲启:
见字如面。
雁门关已守住,勿念。
收到你送来的箭矢和伤药,解了燃眉之急。弟兄们都说,夫人是女中诸葛。
北狄虽退,却未远走,恐有反复。我需在此坐镇,归期未定。
天冷了,记得添衣,勿要熬夜。府中诸事,不必逞强,万事有我。
等我。
惊寒字”
短短几句话,没有半句儿女情长,却让沈清辞的眼泪瞬间决堤。
他说“雁门关已守住”,他说“收到你送来的箭矢和伤药”,他说“等我”……
所有的担忧、焦虑、恐惧,在这一刻都化作了滚烫的泪水。她知道,这寥寥数语背后,是多少个浴血奋战的日夜,是多少次与死神擦肩而过的凶险。
“夫人,您别哭啊,”晚翠连忙递上帕子,“将军没事,这是好事啊!”
沈清辞擦着眼泪,嘴角却忍不住上扬:“是啊,是好事。”
她将信纸小心翼翼地折好,放进贴身的荷包里,仿佛这样就能离他近一些。
晚风吹进书房,带着一丝凉意。沈清辞走到窗边,望着天边的晚霞,轻声道:“萧惊寒,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没事的。”
她转身走到案前,再次铺开信纸,这一次,笔尖流畅,墨色饱满:
“萧惊寒亲启:
知雁门关安,心稍定。
箭矢和伤药能派上用场,甚好。
京城一切安好,老夫人康健,府中无恙,勿念。
我已让人备好冬衣,待你那边稍缓,便让人送去。
北疆天冷,你素有旧伤,切记保重身体,勿要操劳过度。
我在府中,等你归来。
清辞字”
信写好后,她让人立刻送往北疆。做完这一切,她才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靠在椅背上,缓缓闭上了眼睛。
梦里,她仿佛看到萧惊寒身披铠甲,站在雁门关的城楼上,目光望向南方,眼神温柔而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