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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不好了,一个三岁的小孩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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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看来电显示是徐建,王浩心里就是一突——这两个月连轴转,他高压之下精神紧绷,唯恐又出了什么事。
不过还好,徐建只是简单询问他们的进展:“钱宿这边怎么样,有发现吗?”
松了一口气,王浩把情况详细汇报了一遍,着重强调了陈洁不会修车,不过末了道:“但钱宿的话夹杂着明显的个人情绪,可供参考,但不能完全采信。”
“嗯,知道了。”徐建不置可否,“陈洁的姐姐已经带过来了,现勘去搜查她的住处了。小唐去她家门口蹲守,等陈洁回来就把她带回来审问。你回局里,先把所有情况给我汇报一下,晚上一起审陈洁。”
***
陈娟,今年三十七岁,已婚,丈夫在外务工,自己在东郊服装城开了家小店,有二女一子,都在上小学。
和大胆泼辣的陈洁完全不同,坐在询问室里,她显得十分拘谨,见徐建进来,像学生见了老师一样,一下子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徐建示意她坐,才又忐忑不安地重新坐下,小心地问道:“警官,我们都是本分人,您看这个,您找我们什么事?”
“喻健死了,你妹妹有很大嫌疑。”徐建直截而了当,“她是什么时候去的江家村?”
前半句话听得陈娟脸都白了,打断了她还没有说出口的辩解,徐建脸上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不要说别的,回答我的问题。”
他强势的态度显然给了陈娟很大的心理压力。想了一会,她嗫嚅道:“就是上个星期六,她过去找钱家闹。但她没杀人,就是想录音,说打离婚官司有用。”
徐建道:“她去了几天?”
“就一天。”陈娟半是回答、半是辩解,“她都是当天去、当天回,晚上我们还得分拣货呢。”
“都是?”徐建眉心一跳,“她今年去过几次?”
陈娟道:“两次。”
“两次?”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怀疑,徐建道:“就两次?”
“真就两次。”陈娟急了,“大年初一去闹过一回,再就是上个星期六了。平时都得赚钱,哪有功夫光过去闹?她要打离婚官司,还要上访,这不都得花钱吗?”
放下笔,徐建道:“做假证是要担责的,你再想想。”
如果真是陈洁作的案,那她不可能不去踩点,一天绝对不够。而且她是去闹事的,目标非常明显,不可能悄无声息地割了王莹的刹车线。
显然被威吓到了,陈娟低着头又想了好一会,但一开口还是道:“警官,真就两次,没别的了啊!”
“她有没有哪天说有事没去你店里的?她可能是去了,但是没和你说。现在我们要排除她的嫌疑,就必须搞清楚她到底去了几次,去了多久。”转换了思路,徐建道,“做假证影响孩子考公务员的,你再想一想。”
“不可能,她就住我店里,去了哪里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听到影响孩子考公务员,陈娟明显更加谨慎了,但想了老半天,最后还是摇了摇头,“她现在正缺钱,平时拼了命地干活,除了星期一、星期二去找医院闹,其他时间都在店里,哪里都不去。”
见徐建眼里还都是怀疑,她急忙补充道:“现在打着离婚官司,她赚的钱不敢放自己卡里,全都记我账上,就怕叫钱宿那个没良心的给分去了,连坐公交都得找我要钱。她要是去找钱家,那不能走着去,肯定得坐车吧?坐车她就得找我要钱,可她一分都没找我多要过啊!”
心里暗暗记下,徐建沉吟了一会,又问道:“和钱宿闹离婚之后,她就一直住你店里?”
“是啊,就在店里面存货的地方支了张床,扯个布帘子挡着。”陈娟道,“我爹娘都是老思想,嫌离婚丢人,我弟弟又结婚了,弟媳也不让她回家住啊。我又有老公孩子,她住一天两天行,长住肯定是不得劲。住店里方便,还能省钱。”
这的确是农村离婚女性的常见处境。点了点头,徐建道:“就这一个地方?”
陈娟想都没想:“穷人老百姓,还有啥地方?能有个地方住就不孬了。”
徐建道:“那你呢?你是当天去、当天回?”
“嗯,平时是早上九点过去,下午五点回家,周末全在店里。就是做个小买卖糊口,女人又不指望挣大钱。”陈娟道,“小洁是吃住都在这里,她也很能出力。我说赚的钱她拿六成,我拿四成,她非说五五平分——她是本分人,不可能杀人的。”
没有和她说车轱辘话,徐建转而问道:“你店里的监控是全的吧?”
“全的,而且附近都有监控,你们还去调过一次呢。”陈娟道,“我们发货、收到退货都要监控,现在女装退货率可高了,没监控哪行啊?”
“能拍到后面存货的地方吗?”
“小洁住那儿呢。她给拉了个帘子,不过也能拍到她进出。”想了想,陈娟道,“不过这几天不行,店里的监控坏了还没修好。本来我今天约了维修工,你们这一找,还不知道啥时候让我回去,肯定是修不成了。”
“还得找人修啊?”心中警铃大作,徐建装若无意地问道:“陈洁不能修?她不是连车都会修吗?”
“啊?”陈娟一脸的茫然,“小洁会修车?不可能吧,她连三轮都不会开啊!你们听谁说的?”
***
晚上九点半,东郊服装城。
夜晚寂寂无声,唐彦带着派出所给的两个便衣,蹲守在出入口。左等右等,看到陈洁大包小包地走了过来,唐彦飞快窜了出来,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
吓了一大跳,陈洁退后两步,等看清了他的脸,脸色才缓和了一点,但眼里仍充满了警惕:“你是公安局的那个?你来干什么的?”
出示了一下证件,唐彦道:“喻健的案子有了新证据,跟我们走一趟吧。”
“什么新证据?”皱起了眉头,陈洁道,“我说过了和我没关系。”
“你说了没用,证据才有用。”唐彦道,“公民有配合我们调查的义务。现在证据指向你,你要是想洗清嫌疑,就配合我们的工作。”
“什么证据?我没杀人,你们哪来的证据?”陈洁却根本不搭理,“你说说,什么证据证明我杀了人?”
“你过去我们自然会出示给你。”对她的脾气心里有数,唐彦也没和她正面硬刚,“就是走一趟的事儿,如果不是,马上就把你放回来了。但你要是这么不配合,我们可就合理怀疑你心里有鬼了。”
“没干过的事儿,我为什么要反复配合?你们都找过我两趟了,问也问了,监控也调了,结果现在又来,闹得沸沸扬扬的,我还没说你们影响我干活呢!”陈洁显然是一肚子火,“临着的铺子你们也问,人家都打听我是出什么事儿了,说什么的都有,名声一坏,都耽误我做生意了!”
“你和喻健有矛盾、有嫌疑,我们当然得问。喻健老婆是我们局长的外甥女,我们不也照样问?网上还都传她是杀人犯呢!”唐彦道,“我们这都是为了工作,你也理解理解。”
“理解什么!”陈洁中气十足,大声嚷了起来,“你们反复找我,耽误我正常生活。再这么下去,我就去上访!去省委省政府、去京城挨个问问,天底下有没有这样的事儿!”
***
好说歹说把陈洁哄进局里,焦头烂额的唐彦长松了一口气。从物证科转了一圈回来,路过询问室,他隔着单向可视玻璃,就见陈洁相邻店铺的店主也在接受询问:
“啊,白衣服?没见她穿过白衣服啊,她不是天天都穿黑的吗?我们这动不动就进货搬货的,哪能穿得干净?抹得这里一块、那里一块,还不够恶心的。你看我们哪有穿白衣服的?”
“对啊,她基本天天都在店里,我还没起呢,她就开始分货、拣货了。晚上吃完了饭还在搞直播,特别能干。”
“脾气?我觉得她脾气还行,是个爽快人,有话直说,不藏着掖着,不过听说她和她前夫闹离婚了,不知道咋回事。”
“捣鼓药?不可能吧,从来没见她捣鼓过,天天除了干活还是干活,浑身使不完的劲,也不知道她一个女人怎么这么能吃苦。”
听得头昏脑涨,王浩出来透气,看见唐彦就站在旁边,忍不住就开始大倒苦水。吐槽了好一会,只听吱呀一声,徐建从审问室里走了出来。赶紧住了嘴,两人老老实实道:“徐队。”
徐建那里的进展显然也不太顺利,揉了揉太阳穴,他问道:“技术和现勘哪里有结果了吗?”
摇了摇头,唐彦道:“没找到可疑物证。技术正在对提取的衣物纤维进行化验,但他们说可能性不大,一看就不像。”
沉吟不语,徐建又看王浩。
王浩道:“陈洁身边经常接触的人都说没见她穿过白衣服,我们也就找到了一件白睡衣,就是送去技术的那件。其他的衣服基本都是黑灰色,要不就是牛仔材质的,耐脏耐磨,也符合她的工作环境。”
点了点头,徐建道:“你们现在有什么想法吗?”
互相看了一眼,王浩说道:“徐队,我感觉不太对。如果是陈洁干的,那首先药物来源就解释不清,她是初中文化,有没有合成能力都两说。她不仅不会修车,甚至连接触都没接触过。割刹车线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外行人找都不一定能找到,更别说精准割了它了。但如果她费老大的劲才找到,她就不怕被人发现吗?她没去过几次江家村,连踩点都不好踩啊。”
“不错,干净才能穿好白色,凶手连作案都穿的白色,工作应该是比较体面的。”徐建叹了口气,“刚才审讯陈洁,我也感觉不太对,不像是她。”
见连他都这么说了,两人也垂头丧气起来。正面面相觑,高文就气喘吁吁跑了过来:“徐队,不好了!一个三岁的小孩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