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风起》姚小遥11

7、第7集 守望

　　铅灰色的云层压得极低，仿佛触手可及。天气预报里 “特大暴雨橙色预警” 的红色弹窗在手机屏幕上不断闪烁，任初月盯着桌上的核心传感器运输单，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文件边缘。距离最终测试只剩三个小时，而承载着关键设备的货车此刻却被困在五十公里外的高速路口。
　　“初月姐，高速封路了！” 赵工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夹杂着噼里啪啦的雨声，“司机说积水太深，根本开不动！” 任初月抓起车钥匙就往外冲，白衬衫下摆被风掀起，拍打在她发烫的后颈上。走廊里，落地窗外的梧桐树在狂风中剧烈摇晃，暴雨如注，豆大的雨点砸在玻璃上，发出密集的鼓点声。
　　车载导航不断提示前方道路拥堵，任初月心急如焚，额角的汗珠和雨水混在一起滑落。她的手指紧紧攥着方向盘，关节泛白。当车辆驶出市区，驶上通往高速的县道时，路况愈发糟糕。积水漫过路面，浑浊的水流中漂浮着树枝和杂物。突然，车辆猛地一震，引擎发出刺耳的轰鸣，紧接着彻底熄火。任初月再次转动钥匙，仪表盘却毫无反应 —— 车子抛锚了。
　　雨势越来越大，雨刮器疯狂摆动也无法驱散眼前的雨幕。任初月颤抖着拿出手机，信号格早已变成灰色。她打开车门，雨水瞬间灌进车内，浸湿了她的裤脚。站在路边，四周一片漆黑，只有远处若隐若现的闪电偶尔照亮荒野。她抱紧装有设备交接文件的文件夹，在暴雨中徒劳地挥手，希望能拦下一辆经过的车辆，可呼啸而过的只有狂风和暴雨。
　　与此同时，会议室里，陆止庚看着空着的任初月的座位，眉头紧锁。项目例会已经开始十分钟，她却迟迟未到。他调出办公楼的监控，看到任初月抱着文件匆匆离开的画面，又查看了天气预报，心中顿时涌起一股不安。当他看到任初月前往的方向正处于暴雨中心时，抓起车钥匙就往外跑。
　　暴雨中的高速公路宛如一条黑色的河流，积水最深处已漫过轮胎。陆止庚的车子在齐膝深的水中艰难前行，雨刷器几乎跟不上雨水倾泻的速度。当导航提示前方道路积水超过半米时，他毫不犹豫地停下车，穿上雨衣，徒步冲进雨幕。狂风裹挟着暴雨扑面而来，打得他睁不开眼，积水灌进皮鞋，每走一步都无比艰难。但他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找到任初月。
　　雨幕中，昏暗的路灯在积水里投下破碎的光斑。任初月蜷缩在车旁，浑身湿透，牙齿止不住地打颤。就在她感到绝望时，一束手电筒的光穿透雨幕。她抬起头，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在雨中艰难前行。随着身影逐渐靠近，任初月看清了来人 —— 是陆止庚。他的雨衣早已被风吹得翻卷，头发和衣服都紧紧贴在身上，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汗水。
　　“别担心，我已经联系救援了。” 陆止庚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任初月身上。外套还带着他的体温，任初月鼻子一酸，泪水混着雨水滑落。两人沉默地站在雨中，靠在抛锚的车上，听着暴雨拍打车顶的声音。远处传来救援车的鸣笛声，陆止庚扶着任初月走向救援车，帮她安置好核心传感器：“你先回单位完成测试，这里交给我。”
　　任初月坐在救援车上，看着陆止庚的身影在雨中越来越小。回到实验室时，已是深夜。她顾不上换掉湿透的衣服，立刻投入到设备测试中。当测试成功的提示音响起时，她才松了一口气。这时，赵工打着哈欠走进实验室：“陆总今天真是拼命，淋了那么久的雨，听说都发烧了，可明天的会议他还是准时参加了。”
　　任初月握着鼠标的手微微颤抖。第二天一早，她悄悄来到陆止庚的办公室，将退烧药和润喉糖放进他的抽屉，没有留下任何字条。午休时，陆止庚打开抽屉，看到药盒上贴着的 “按时服药” 便签，字迹清秀工整。他望向任初月办公室的方向，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一缕阳光透过云层洒在他的办公桌上，照得他眼底泛起丝丝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