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耳鸣晕去，军训结束（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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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的风裹着灼人的热浪，像块浸了热油的棉絮，沉甸甸地压在高一七班每个人的肩头。军训第四天的太阳格外不讲理，把塑胶跑道晒得泛出软化的微光，连空气里都飘着细小的热浪纹路，吸进肺里都带着烫意。秦允执站在队伍里，浅灰色的额发被汗水濡湿，贴在饱满的额角，他悄悄把袖口又往上卷了卷，露出腕间一截细白的皮肤，指尖还捏着块叠得整齐的浅蓝色手帕——那是早上出门前特意带的，知道今天要徒步，怕身边人出汗没东西擦。
“都精神点！”教官的声音透过挂在脖子上的蓝牙音箱传出来，带着点电流的杂音，却格外有穿透力，“今天去红军纪念博物馆，三十公里，走不动的现在说，别到半路掉链子！”
队伍里立刻响起一阵细碎的唏嘘，李伍往后缩了缩脖子，凑到旁边刘嘉皓耳边嘀咕：“三十公里？这太阳底下走，不得把人晒成肉干啊？”刘嘉皓没说话，只是扯了扯领口，露出的锁骨处已经沁出了一层薄汗。秦允执听见了，转头冲两人温和地笑了笑，声音放得轻：“没事，路上应该会休息，我带了藿香正气水，等下分你们。（不要没事乱喝昂）”
他话音刚落，胳膊就被人轻轻撞了一下。陆箫凑了过来，额前的碎发也湿了，却依旧笑得眼睛弯成月牙，露出两颗小小的虎牙：“允执哥，你带的手帕借我用用呗？我忘带了。”他说话时气息带着点热意，拂过秦允执的耳廓，让后者下意识地偏了偏头。
秦允执没多想，直接把手里的手帕递过去，还不忘叮嘱：“别弄丢了，这是我妈给我绣了小雏菊的。”陆箫接过来，指尖触到秦允执掌心的温度，心里偷偷痒了一下，他展开手帕，果然看见角落绣着朵浅黄的小雏菊，和他带的另外一张蓝色的不同，针脚细密，一看就是用心做的。他故意把帕子往脸上捂了捂，声音含糊：“知道啦，丢谁的也不能丢允执哥的东西啊。”
队伍终于动了，整齐的脚步声在热浪里显得有些沉重。教官走在队伍最前面，把蓝牙音箱调到最大声，突然放了首老军歌，前奏刚响，他就回头喊：“来！猜歌游戏，谁先猜对歌名，就能点首歌！”
“《团结就是力量》！”李琦反应最快，立刻喊了出来，声音清亮。教官笑着点头：“对！李琦，点首歌吧。”李琦想了想，挠挠头：“点首《Le temps perdu》！”音箱里立刻响起欢快的旋律，队伍里的气氛瞬间松快了些，有人跟着哼起来，连脚步都轻快了点。
秦允执也跟着轻轻晃了晃肩膀，他对游戏歌曲不算熟，但这首歌的调子简单，听了一会就记住了。陆箫走在他旁边，眼角一直瞟着他，见他嘴角带笑，悄悄放慢了脚步，跟他靠得更近些：“允执哥，你喜欢听什么歌啊？等下我猜对了，给你点。”
秦允执愣了一下，随即笑开：“我啊，喜欢听稍微古风点的，比如李常超的歌。”他说话时眼睛亮晶晶的，像盛了细碎的星光，陆箫心里记下来，目光紧紧盯着教官手里的音箱，等着下一首歌。
没过多久，音箱里又换了曲子，前奏是轻柔的钢琴声。队伍里安静了几秒，陆箫立刻举手：“《贝加尔湖畔》！李健的！”教官挑眉：“哟，陆箫可以啊，猜对了，点歌吧。”陆箫立刻转头看秦允执，眼睛里满是邀功的意味：“允执哥，我给你点《长安姑娘》好不好？”
秦允执没想到他真的记着，心里泛起一阵暖意，轻轻点头：“好啊，谢谢你，陆箫。”音箱里缓缓流出李常超高超的音调，“红尘来去散无痕，醉酒当歌思故人。”秦允执听得认真，脚步都慢了些，陆箫就陪着他，两人落在队伍稍微后面的位置，伴着歌声，连身边的热浪都好像温柔了几分。
王涵从前面回头，看见两人凑在一起，笑着打趣：“你们俩怎么跟连体婴似的，走哪儿都黏在一起？”秦允执脸颊微微泛红，刚想解释，陆箫就先开口了，语气带着点小骄傲：“我跟允执哥关系好，不行啊？”王涵笑着摆手：“行，怎么不行，你们继续。”
一路闹闹哄哄，猜歌的间隙，教官还会跟大家聊几句红军的故事，讲当年战士们徒步长征的艰辛。秦允执听得很认真，偶尔会跟陆箫小声补充几句历史细节——他文科好，这些知识记得牢。陆箫也不打断，就安安静静地听着，目光落在秦允执认真的侧脸，看他睫毛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心里觉得比听故事还舒服。
不知不觉，红军纪念博物馆的轮廓就出现在了视野里。米白色的建筑庄重肃穆，门口矗立着一座红军战士的雕像，手里握着步枪，目光坚定地望向远方。队伍走到门口，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放轻了脚步，刚才的喧闹瞬间消失，只剩下整齐的呼吸声。
“先去洗手间，然后在馆内休息半小时，注意纪律，别大声喧哗。”教官说完，大家就有序地散开了。洗手间在馆内一楼，里面有空调，一进去就觉得浑身的燥热都被驱散了，所有人都忍不住发出舒服的喟叹。
秦允执刚洗完手，就看见陆箫站在门口等他，手里还拿着刚才那块淡黄色的手帕，已经叠得整整齐齐。“允执哥，手帕还你。”陆箫递过来，指尖又“不小心”碰到秦允执的手指，两人都顿了一下，陆箫立刻收回手，耳尖悄悄红了。
秦允执接过手帕，没注意到他的异样，只是笑着说：“谢谢，还以为你要多擦会儿呢。”他把帕子放进裤兜里，又从背包里拿出两瓶水，递了一瓶给陆箫：“喝点水吧，刚才走了那么久，补充点水分。”陆箫接过水，拧开瓶盖喝了一口，冰凉的水滑过喉咙，舒服得眯起了眼睛：“还是允执哥想得周到。”
休息时间，大家都在馆内参观。墙上挂着许多老照片，有红军战士行军的场景，有他们在雪地里煮野菜的画面，还有跟老百姓亲切交流的瞬间。秦允执站在一张照片前，看得格外入神——照片里的红军战士年纪不大，跟他们差不多，却穿着单薄的衣服，背着沉重的装备，脸上却满是坚定。
“在看什么呢？”陆箫走过来，站在他身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秦允执指着照片，声音轻轻的：“你看，他们那时候这么小，就要吃这么多苦。我们现在走三十公里，跟他们比起来，真的不算什么。”陆箫点点头，目光落在秦允执的侧脸上，见他眼里带着点心疼，忍不住轻声说：“所以我们更要好好纪念他们，不能忘了他们的付出。”
李伍和刘嘉皓也走了过来，李伍看着照片，感慨道：“以前在历史书上学这些，没什么感觉，现在看这些照片，突然觉得好真实。”刘嘉皓也点头：“是啊，以前总觉得军训苦，现在想想，这点苦算什么。”
半小时很快就过去了，教官召集大家在博物馆门口集体拍照。秦允执站在队伍中间，刚站好，就感觉身后有人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他回头，看见陆箫站在他后面，比他高小半个头，正冲他笑：“允执哥，等下拍照的时候，我能不能站你旁边啊？”
秦允执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可以啊，我跟旁边同学说一下，让你过来。”他跟旁边的王涵说了句，王涵很爽快地挪了挪位置，陆箫立刻挤了过来，站在秦允执身边，肩膀几乎要碰到他的肩膀。拍照时，教官喊“茄子”，陆箫偷偷偏过头，看了一眼秦允执的侧脸，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拍完照，大家就往基地回。回去的路比来的时候轻松些，大概是参观完博物馆心里有了触动，没人再抱怨累。陆箫依旧跟秦允执走在一起，偶尔会跟他说些学校的事，比如听说他们班的物理老师特别严格，秦允执听得认真，还不忘提醒他：“你物理好，到时候要是我有不懂的，可得请教你。”
陆箫立刻拍着胸脯保证：“没问题！允执哥想问什么，我都教你，保证让你学会。”他心里偷偷想，这样就能有更多跟秦允执相处的机会了，简直是两全其美。
回到基地，休息了半小时，教官又带着大家去了训练场——下午的活动是跑酷类训练，有攀爬高墙、跳跃障碍这些项目。“女生不限时间，慢慢练，注意安全。男生分两队，进行比赛，哪队总用时短，哪队赢，输的那队，跑两千米！”教官的话刚说完，男生们就炸开了锅，纷纷讨论着要怎么分组。
“我跟允执哥一队！”陆箫第一个举手，声音响亮。可偏偏事与愿违，教官是随机分组的，念到名字时，陆箫被分到了一队，秦允执却被分到了二队。陆箫听到结果，脸立刻垮了下来，凑到秦允执身边，语气带着点委屈：“允执哥，怎么这么倒霉啊，我们没在一队。”
秦允执看着他像只没吃到骨头的小狗，忍不住笑了：“没事啊，比赛而已，重在参与，而且不管哪队赢，我们都是朋友啊。”他伸手拍了拍陆箫的肩膀，想安慰他，却没注意到陆箫的耳朵瞬间红了，连肩膀都僵了一下。
比赛很快开始了，第一个项目是攀爬高墙，墙有两米多高，需要借助旁边的绳索爬上去，再从另一边滑下来。一队先上，陆箫排在第三个，他身手很灵活，抓着绳索几下就爬了上去，动作干脆利落，下来的时候也很稳，用时很短。秦允执站在二队的队伍里，看着陆箫的动作，忍不住点了点头——他知道陆箫运动好，却没想到这么厉害。
轮到二队时，秦允执排在第四个。他平时运动不算差，但攀爬这种项目还是第一次尝试。他抓着绳索，慢慢往上爬，手臂很快就酸了，爬到一半时，还差点滑下来。陆箫站在对面，看得心都提了起来，忍不住喊：“允执哥，加油！抓稳点，慢慢来！”
秦允执听到陆箫的声音，心里安定了些，深吸一口气，继续往上爬，终于爬了上去，然后慢慢滑下来。落地时，他腿有点软，刚站稳，就看见陆箫跑了过来，递给他一瓶水：“允执哥，你没事吧？刚才吓死我了。”
秦允执接过水，笑了笑：“没事，就是有点累，谢谢你啊，陆箫。”他拧开瓶盖喝了一口，冰凉的水让他瞬间清醒了不少。
第二个项目是跳跃障碍，需要跳过三个高低不同的障碍物，最高的有一米五。这个项目很考验弹跳力，还有身高优势——个子高的人，跳起来更轻松，用时也更短。一队的人普遍个子高，陆箫更是有一米八五，跳起来毫不费力，三个障碍一口气就跳了过去，用时比其他人都短。
二队的人个子相对矮些，秦允执一米七六的身高，跳最高的那个障碍时，差点没跳过去，膝盖碰到了障碍，疼得他皱了皱眉。陆箫在旁边看得清楚，立刻跑过去，蹲下来想看看他的膝盖：“允执哥，你没事吧？膝盖有没有伤到？”
秦允执连忙拉住他：“没事，就是轻轻碰了一下，不疼。”他不想让陆箫担心，也不想影响比赛，站直身体，继续往下一个项目走。陆箫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又疼又气——疼他受伤了还硬撑，气自己没跟他一队，不能在他身边帮他。
比赛结束，一队果然赢了，总用时比二队少了两分钟。教官宣布结果时，一队的人欢呼起来，陆箫却没什么兴致，只是目光紧紧盯着二队的秦允执。“二队的，准备一下，等下跑两千米！”教官的声音响起，二队的人瞬间蔫了下来，李伍苦着脸说：“完了，这么热的天跑两千米，不得跑死啊？”
秦允执拍了拍他的肩膀，温和地说：“没事，慢慢跑，坚持下来就好，我陪你一起。”李伍看着他温柔的笑容，心里顿时觉得有了底气：“好，那我们一起跑。”
两千米开始了，秦允执跑在队伍中间，他耐力不错，但刚才攀爬和跳跃已经消耗了不少体力，跑了一半就开始喘，额头上的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流，浸湿了衣领。陆箫站在跑道旁边，手里拿着水，目光一直跟着秦允执，看着他越来越慢的脚步，心里急得不行，却又不能上去帮忙，只能在他经过时，大声喊：“允执哥，加油！快到了！”
秦允执听到陆箫的声音，咬了咬牙，加快了脚步。终于，他冲过了终点线，刚停下来，就觉得眼前一阵发黑，差点栽倒。陆箫立刻跑了过去，扶住他的胳膊，把水递到他嘴边：“允执哥，慢点喝，别呛到。”
秦允执靠在陆箫的胳膊上，缓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接过水，喝了几口。陆箫拿出自己的手帕——那是早上秦允执借他的，他一直带在身上——帮秦允执擦脸上的汗水，动作轻轻的，生怕弄疼他。“允执哥，你怎么样？是不是不舒服？”陆箫的声音带着点担心，眼神里满是关切。
秦允执摇摇头，笑了笑：“没事，就是有点累，休息一会儿就好。”他靠在陆箫身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肥皂味，混合着阳光的气息，让人觉得很安心。两人就这么站在跑道旁边，陆箫扶着秦允执，陪他慢慢走，偶尔说几句话，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叠在一起，像一幅温柔的画。
休息了一会儿，教官又召集大家练习方队。此时太阳已经西斜，但依旧很热，空气里的热浪还没散去。秦允执站在队伍里，跟着教官的口令做动作，踢正步、摆臂，每一个动作都很标准。可他刚才跑了两千米，体力还没完全恢复，练了没一会儿，就觉得耳朵里嗡嗡作响，眼前开始模糊。
他想坚持，可耳鸣越来越严重，甚至出现了一些“是否.......换……全面……”的幻听，眼前的队伍开始晃动，他觉得天旋地转，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前倒去。“允执哥！”陆箫眼疾手快，立刻冲了过去，扶住了秦允执，声音里满是惊慌，“允执哥，你怎么了？醒醒！”
周围的人也围了过来，教官跑过来摸了摸秦允执的额头，皱着眉说：“好像有点中暑，快，抬到校医室去！”陆箫立刻弯腰，小心翼翼地把秦允执抱了起来——他力气大，抱起秦允执毫不费力。秦允执靠在他怀里，意识模糊，能感觉到陆箫怀里的温度，还有他急促的心跳声。
陆箫抱着秦允执，快步往校医室跑，心里又急又怕，嘴里不停念叨：“允执哥，你别有事啊，马上就到了。”校医室里有空调，校医检查了一下，说：“没什么大事，就是中暑了，加上体力消耗太大，让他好好睡一觉，醒来就没事了。”
陆箫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他帮秦允执盖好毯子，坐在床边，一直守着他。秦允执睡得很沉，眉头微微皱着，像是在做什么不好的梦。陆箫伸出手，轻轻抚平他皱着的眉头，指尖触到他细腻的皮肤，心里泛起一阵温柔的涟漪。
他就这么守着秦允执，直到傍晚，才被教官叫去集合。临走前，他又看了一眼秦允执，轻轻说：“允执哥，我先走了，你醒了记得多喝水。”
秦允执这一觉睡得很沉，等他醒来时，窗外已经黑了，校医室里很安静，只有空调的声音。他坐起来，揉了揉眼睛，脑子里还有点迷糊，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自己晕倒的事。他刚想下床，校医就走了进来，笑着说：“你醒啦？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谢谢校医。”秦允执笑了笑，声音还有点沙哑。校医递给他一杯温水：“喝点水，你昨天中暑了，加上体力透支，所以睡了这么久，现在已经是军训最后一天了。”
秦允执愣了一下，没想到自己睡了这么久，错过了一天的军训。他接过水杯，喝了几口，刚想下床，就看见教官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他的军训服。“秦允执，感觉怎么样？”教官的语气很温和，没有平时的严厉，“校医说你还需要休息，今天就不用去训练了，在宿舍好好待着。”
“谢谢教官。”秦允执点点头，心里有点愧疚——因为自己，耽误了队伍的训练。教官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身体重要，好好休息。”说完，就转身走了。
秦允执换好军训服，刚走出校医室，就看见不远处有个男生往这边看了一眼，是他们班的，应该叫张宇，平时不怎么说话。张宇看见他，眼神里闪过一丝异样，然后暗暗笑了笑，转身走了。秦允执愣了一下，没明白他为什么笑，但也没多想，只想赶紧回宿舍，看看陆箫他们。
刚走到宿舍楼下，就看见陆箫跑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个饭盒，看见他，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允执哥！你醒啦！感觉怎么样？”他跑过来，拉着秦允执的胳膊，语气里满是欣喜。
秦允执看着他着急的样子，心里暖暖的：“我没事了，让你担心了。”陆箫把饭盒递给他：“我从食堂给你打了饭，还是热的，你快吃点，昨天到现在都没吃东西吧？”
秦允执接过饭盒，打开一看，里面是他喜欢吃的番茄炒蛋和米饭，还有一份清淡的冬瓜汤。“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番茄炒蛋？”秦允执惊讶地问。陆箫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上次跟你一起去食堂，看见你打了这个菜，就记下来了。”
秦允执心里泛起一阵暖意，他拿起筷子，慢慢吃了起来。陆箫站在他身边，看着他吃饭的样子，嘴角一直带着笑，心里想着：只要允执哥没事就好，以后一定要好好照顾他，不能让他再受委屈了。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两人身上，斑驳的光影里，蝉鸣依旧清脆，军训过后，又是新的开始了。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耳鸣晕去，军训结束（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