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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旧表响,鬼纹现,归零初兆 ...


  •   暴雨连下了三天,老城巷子里的青石板路浸得发乌,连路灯都裹着层雾蒙蒙的水汽。

      苏砚撑着把黑伞,站在“老陈钟表维修”的旧铺子前,指尖捏着张泛黄的纸条。

      是邻居张奶奶托他来取修了半个月的旧怀表,可铺子卷闸门紧闭,门把手上挂着串生锈的铜铃,铃舌上缠着根细如发丝的黑丝线。

      风一吹,丝线飘得像要缠上人的影子,让他想起奶奶说过的“引魂线”。

      “明明说今天能取……”苏砚皱了皱眉,伞沿往下压了压,遮住颊边的雨水。

      他穿件浅灰色连帽卫衣,帽子里塞着半旧的耳机,卫衣左侧口袋鼓鼓的,装着块比他年纪还大的黄铜机械表。

      表壳磨出了包浆,表盘里的罗马数字缺了个“Ⅻ”,表盖内侧刻着个极小的“砚”字,是父母留下的遗物。

      小时候他怕黑,母亲总把表塞到他手里:“这里面混了朱砂和柳木灰,能镇住不干净的东西,戴着就不怕了。”

      就在他转身要给张奶奶打电话时,卷闸门突然“吱呀”一声,缝隙里透出昏黄的光,还飘出股淡淡的檀香,混着雨水的潮气,闻着有些发闷。

      苏砚犹豫了一下,还是推开门走了进去,铺子不大,货架上摆满了待修的旧钟表,大多停着针,只有最里面的柜台后。

      一块挂钟还在“滴答”走时,钟面上画着个奇怪的图案:圆形里套着个“0”,和他昨天在废弃医院墙面上看到的涂鸦一模一样。

      “有人吗?取张桂兰奶奶的怀表。”苏砚的声音在铺子里回荡,没人回应。

      他往前走了两步,鞋底突然踩到个冰凉的东西,低头一看,是枚用红绳系着的暖白色玉佩,玉身刻着细密的藤蔓纹,纹路间隙藏着点暗红色的痕迹,像干涸的血,又像经年的锈。

      他刚弯腰捡起玉佩,指尖的温度刚触到玉身,手腕内侧突然传来一阵微痒,那是块淡红色的胎记,是父母遗传的,奶奶说这是“扫夜人印记”。

      下一秒,玉佩上的藤蔓纹突然亮了,和胎记的颜色慢慢重合,口袋里的机械表也跟着“咔哒”响了一声,指针猛地停在“11:11”,表盖内侧的“砚”字竟透出淡蓝色的光,在昏暗的铺子里格外显眼。

      苏砚心里一紧,这表跟着他十年,就算摔过、泡过水,也从没出过这种问题,看来奶奶说的“印记能激活信物”不是假话。

      “谁让你碰它的?”

      冷不丁的男声从柜台后传来,苏砚猛地抬头,只见个穿黑色夹克的男人靠在柜台边,指尖夹着支没点燃的烟,烟身已经被潮气浸得发皱。

      男人很高,肩线利落,夹克袖口卷到小臂,露出道淡黑色的纹路,像凝固的墨汁般贴在皮肤上,纹路末端隐在手腕的阴影里,不知道延伸到哪里。

      他的头发有些长,碎发遮住了一点眉骨,眼神很亮,却带着股生人勿近的冷意,唯独嘴角的弧度很淡,没什么攻击性。

      “我……来取怀表。”苏砚攥紧手里的玉佩,往后退了半步,机械表的蓝光还在闪,“这玉佩是你的?”

      男人没直接回答,反而往前走了一步。

      苏砚突然闻到他身上的味道,不是烟草味,是清冽的冷松混着点檀香,和铺子里的闷味不一样,像暴雨后山林里的风。

      “把表借我看看。”男人的指尖指向苏砚的口袋,动作很轻,没什么压迫感,“你的表在预警,这里马上要出事。”

      苏砚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机械表掏了出来。

      男人接过表的瞬间,他小臂上的黑色纹路突然亮了,墨色纹路顺着指缝往表壳上爬,和表盖的蓝光缠在一起,像两股互相吸引的线。

      “果然是‘镇魂表’。”男人的声音低了些,指尖轻轻蹭过表壳,“表芯里的朱砂柳木灰还没散,玉是‘坟头土养的引魂玉’,这俩是‘扫夜人’的标配,你父母没跟你说过,你们家世代都是干这个的?”

      “扫夜人……是帮游魂找归途的人?”苏砚愣住了,奶奶只提过一次,说父母以前“走夜路能跟影子说话”,他一直以为是奶奶编的故事。

      男人把表还给苏砚,指了指柜台后的挂钟:“这钟走的不是北京时间,是‘阴时’。你看,时针指着‘三’,对应‘鬼门开’的时辰。”

      “这铺子是‘归零游戏’的‘前置试炼场’,玉佩背面的红痕是‘活祭血’,三年前这里死过个婴儿,是用来养第一个‘怨核’的祭品。”

      “归零游戏?”苏砚刚想问,铺子里的挂钟突然“当”地响了一声,所有停着的旧钟表同时开始走时,指针转得飞快,发出“嗡嗡”的响声,像无数只虫子在爬。

      男人脸色一变,伸手拽住苏砚的手腕往门外跑:“来不及了!试炼开始了,怨火要出来了!”

      刚跑出铺子,苏砚就看到巷口的路灯“滋啦”一声灭了,黑暗里飘着些淡绿色的光点,像萤火虫,却比萤火虫大得多,凑近些能看到光点里裹着模糊的影子。

      “别碰那些‘怨火’!”男人把苏砚护在身后,小臂上的黑纹路爬得更快了,甚至蔓延到了手背,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那是游魂的执念化的,碰了会被缠上,最后变成‘活死人’,皮肤发青光,眼睛流脓,连自己是谁都记不得。”

      这话让苏砚心里一寒,奶奶去年就说过,老城有个捡垃圾的大爷,就是碰了“鬼火”后变傻的,后来浑身发绿,没几天就没了。

      他攥紧机械表,表盖的蓝光更亮了,那些靠近的怨火碰到蓝光,果然像被烫到一样往后缩。

      抬头时,他正好看到男人的侧脸,怨火的绿光映在他脸上,眼白竟泛着点墨色,像淬了浓墨,可他的手却稳稳护着苏砚的后背,没半点发抖。

      “你到底是谁?”苏砚的声音有些发颤,不是怕,是紧张。

      “陆叙言。”男人的指尖碰了碰苏砚手里的玉佩,红绳缠上他的手腕,和黑色纹路缠在一起。

      “这玉是我的,上次来查‘活祭’线索时丢的。你手里的表和这玉是一对,只有‘扫夜人’后代的印记能同时激活它们,你父母把‘入局资格’藏在你身上了。”

      话音刚落,巷尾突然传来女人的哭声,很轻,却能清楚地钻进耳朵里:“我的孩子……谁看到我的孩子了……”

      苏砚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个穿白色连衣裙的女人站在巷尾的老槐树下,怀里抱着个空的婴儿车,头发湿漉漉的贴在脸上,遮住了大半张脸,只有一双空洞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手里的怀表。

      “是‘寻子游魂’。”陆叙言的声音沉了些,小臂上的黑纹路开始发烫,他下意识往回收了收手,却被苏砚攥住了手腕。

      苏砚把机械表塞进他手里,表盖的蓝光贴着他的皮肤,“你拿着表,里面的朱砂能压你的鬼纹,别硬扛。”

      陆叙言愣了一下,低头看着手里的表,又看了看苏砚的眼睛,那里面没半点害怕,只有担心。

      他喉结动了动,把表攥紧:“她的执念全在‘孩子的遗物’上,你怀里的怀表可能是关键,但别直接递过去,会触发她的暴走。”

      苏砚点点头,掏出怀表,张奶奶说,这是她孙子小时候戴的,后来孙子丢了,怀表就一直坏着,她修表是想留个念想。

      他小心翼翼地打开表盖,里面夹着张小小的黑白照片,照片上的婴儿裹着红色襁褓,笑得露出两颗小牙,和女人怀里婴儿车的样式一模一样。

      他慢慢往巷尾走,陆叙言紧跟在他左侧,小臂的黑纹路亮得更明显,像道屏障,挡住那些试图靠近的怨火。

      走到女人面前三步远时,苏砚停下脚步,把怀表举到和她视线平齐的位置:“阿姨,这是你的孩子吗?张奶奶找了你三年,想把怀表还给你。”

      女人的哭声突然停了,慢慢抬起头,她的脸很白,像纸一样,只有眼睛是深黑色的,却在看到照片时,瞳孔里泛起了点微光。

      “我的……宝宝……”她伸出手,想去碰怀表,指尖却穿过了表壳,什么都没碰到,眼泪突然从她空洞的眼睛里掉下来,落在地上,变成了淡绿色的怨火。

      “我知道你很想他。”

      苏砚的声音放得很轻,像怕惊扰了她,“但宝宝在下面等你,他不想看到你困在这里。这怀表,我帮你埋在宝宝的墓旁,让他带着你的念想,好好安息,好不好?”

      女人盯着怀表看了很久,突然笑了,笑得很轻,像风吹过树叶的声音:“谢谢你……”

      话音刚落,她的身体慢慢变得透明,怀里的婴儿车也开始消失,最后化作一道白光,钻进了怀表的照片里。

      苏砚手里的机械表突然“滴答”响了一声,指针恢复了正常,表盘里的蓝色字变成了:【前置试炼完成。奖励:怨核抗性+5%。解锁镇魂表基础功能——可识别游魂执念。】

      巷子里的怨火慢慢消散,路灯重新亮了起来,铺子里的旧钟表也停了走时,恢复了原样。

      陆叙言把表还给苏砚,小臂上的黑纹路退了些,只剩下手腕上淡淡的痕迹:“第一次试炼就过了,比我想的厉害。”

      苏砚把怀表和玉佩都收好,抬头看他,发现他的嘴角难得勾起个明显的弧度,眼神里的冷意少了些,多了点暖意:“接下来怎么办?管控局还会继续搞‘活人献祭’吗?”

      陆叙言从口袋里掏出张折叠的地图,上面画着几个红色的“0”标记,每个标记旁都写着地址:“这些都是游戏的试炼场,也是管控局的怨核培养点。我们得一个个去查,找到‘活人献祭’的规律。”

      苏砚接过地图,指尖不小心碰到陆叙言的手,两人都愣了一下,陆叙言的手很凉,却很稳。

      “那我们一起去。”苏砚的声音很坚定,“我有镇魂表,你有引魂玉,我们是一对,正好能对付游魂。”

      陆叙言的眼神软了些,伸手把他的伞往自己这边拉了拉,挡住飘向他的雨水:“好,一起去。下次遇到危险,别再把表塞给我,我是半人半鬼,比你能扛。”

      两人并肩往巷口走,雨还在下,却没刚才那么大了。

      苏砚口袋里的机械表轻轻“滴答”着,陆叙言脖子上的引魂玉也泛着淡淡的暖光,在昏沉的巷子里,像两颗互相依偎的星。

      走到巷口时,苏砚下意识回头看了眼钟表铺,卷闸门上的铜铃还挂着,铃舌上的黑丝线已经不见了,只有铺子的招牌角落,隐约能看到个淡蓝色的“0”,在雨雾里慢慢隐去。

      他还没收回目光,就听到巷尾传来一阵汽车发动的声音,转头时只看到一辆黑色面包车的尾灯,消失在街角的雾里。

      而此刻,黑色面包车里,

      副驾驶的执行者捏着对讲机,指节泛白,声音发颤:“头,‘钟表铺试炼场’的游魂被安抚了,是两个带‘镇魂表’和‘引魂玉’的人干的……他们好像知道‘归零游戏’的事,要不要……”

      驾驶座的男人穿着黑色西装,领口别着枚银色徽章,指尖敲着方向盘上的“活人献祭名单”,名单上第一个名字旁画着个“0”,正是钟表铺的地址。

      他冷笑一声,打断执行者的话:“慌什么?不过是两个懂点‘扫夜’规矩的小鬼。通知下去,下一个试炼场‘废弃医院’,提前把‘活祭’备好。”

      “记住,别打听游戏的来历,我们只是‘借场地’养怨核,真惹恼了‘游戏主办方’,谁都活不了。”

      副驾驶的执行者刚要应声,对讲机突然传来一阵电流声,夹杂着女人轻轻的哭声,正是寻子游魂的声音。

      男人脸色一沉,直接掐断对讲机,把名单揉成一团扔到副驾:“别管这些没用的,‘容器计划’要的是怨核,游戏只是个幌子,别出岔子,否则你就去当下一个‘活祭’。”

      执行者不敢再说话,只能看着窗外倒退的街景,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角。

      他知道,下一个“活祭”的名字,已经写在了新的名单上,而那两个刚破了试炼的年轻人,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卷入了多大的漩涡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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