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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林红棉跪在齿轮堆里,指尖颤抖着触碰那枚青铜钥匙。晨光透过破碎的彩窗落在她手腕上,蛇形胎记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色。"这是..."她突然捂住嘴,铜锈味的泪水滚进指缝。
      齿轮组发出生涩的转动声。百年沉寂的钟楼突然敲响七下,震得灰尘簌簌落下。赵铁钟拖着受伤的腿撞开机械室大门,左轮手枪啪嗒掉在地上。"准了..."他独眼里映着转动的擒纵器,"比老镇长在世时还准。"
      白小枝的纸人残骸突然立起,焦黑的手指指向主齿轮轴。陈默的怀表静静躺在那里,表盖弹开,露出内侧"周世安1890"的刻痕。林红棉扑过去时,表盘玻璃正巧映出她扭曲的脸。
      "不可能..."赵铁钟抓起怀表,黄铜外壳上还带着体温,"这是周家祖传的..."他的声音戛然而止,表盖内侧突然渗出暗红锈迹,顺着指缝滴在齿轮上。
      白小枝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沾血的手指在空气中划出"11:55"。林红棉突然抓住自己手腕,"胎记在发烫..."她话音未落,整座钟楼突然剧烈震颤,所有齿轮逆向转动起来。
      "放回去!"赵铁钟把怀表塞给林红棉,"它认主!"独眼老人突然跪下来,机械义肢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林红棉踉跄着扑向主齿轮,青铜钥匙在她掌心发出刺眼的青光。
      怀表接触轴心的瞬间,陈默的格子衬衫碎片从齿轮缝里飘出来。林红棉死死咬住嘴唇,血腥味混着机油味在口腔里蔓延。"你早就知道..."她转向赵铁钟,"这表是镇长的..."
      白小枝突然撕开衣领,锁骨下方露出与林红棉如出一辙的蛇形胎记。赵铁钟的独眼剧烈收缩,"十二年前火灾那晚..."他的机械手指深深掐进大腿,"周家双胞胎女儿..."
      钟声第八响震碎了残余的彩窗玻璃。林红棉发现怀表秒针开始倒走,陈默的呼救声隐约从齿轮深处传来。她发疯似的扒开铜制轮齿,指甲崩裂也浑然不觉。"停手!"赵铁钟拽住她,"时间回溯会..."
      白小枝的纸人残骸突然燃烧起来,火中浮现出童年陈默的脸。林红棉怔怔看着青铜钥匙融化在掌心,胎记位置传来钻心的疼。当第九声钟响回荡时,崭新的齿轮组突然喷出大量蒸汽。
      陈默的怀表在雾气中悬浮旋转,表盘玻璃映出十二年前的钟楼。林红棉看见穿背带裤的小男孩拼命拉住两个小女孩的手,而齿轮阴影里站着拿扳手的年轻赵铁钟。
      "原来我们..."白小枝的沙哑声音惊醒了林红棉,她发现哑女脖颈上浮现出钟形淤青。赵铁钟的机械义肢突然爆开,露出里面刻着"周世安"字样的发条装置。
      林红棉盯着掌心里融化的青铜钥匙,皮肤上残留的灼烧感让她指尖发颤。"这是...我的胎记?"她抬起手腕,原本蛇形的印记此刻变成了一道细小的钥匙凹痕。
      赵铁钟的机械义肢咔嗒作响,他挣扎着爬起来,"周家的血脉钥匙...终于归位了。"他的独眼死死盯着悬浮的怀表,"当年老镇长把时间锁在齿轮里..."
      白小枝突然抓住林红棉的手,沙哑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摩擦:"姐姐。"这个称呼让林红棉浑身一颤。她看见哑女脖颈上的钟形淤青正在消退,露出底下和自己一模一样的钥匙凹痕。
      "十二年前火灾那晚,"赵铁钟的机械手指抠进地板缝隙,"老镇长把你们姐妹送出去...一个给了殡仪馆老林,一个给了纸扎铺白家。"
      怀表突然发出清脆的咔哒声,表盘玻璃映出的童年景象开始模糊。林红棉扑过去想抓住它,"陈默还在里面!"她的指甲刮过冰凉的黄铜外壳,却只抓到一把带着机油味的空气。
      "来不及了,"赵铁钟突然拽住她的衣角,"钟楼要重置了。"他的机械臂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齿轮缝里渗出暗红色的液体。
      白小枝跪坐在齿轮堆里,焦黑的纸人残骸在她脚边排成圆圈。她沾血的手指在地板上划出"原谅"二字,泪水冲开了脸上的煤灰。
      整座钟楼突然安静下来。林红棉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然后是"咔"的一声轻响——百年未动的巨大钟摆缓缓摆动起来。
      "当——"得灰尘簌簌落下。林红棉看见崭新的齿轮组开始运转,陈默的怀表轻轻落在中央轴承上,表盖弹开露出里面静止的指针。
      赵铁钟突然大笑起来,笑声里混着机械运转的杂音。"准了...真的准了..."他的独眼流下一行混着铁锈的泪水,"老周啊...你看见了吗..."
      白小枝颤抖着捧起怀表,表盘玻璃映出她恢复清明的眼睛。她轻轻抚过"周世安1890"的刻痕,突然抬头看向林红棉:"爸爸..."
      第二声钟响回荡在晨光里。林红棉感到手腕上的钥匙凹痕微微发烫,她低头看见陈默的格子衬衫碎片正从齿轮缝里飘出来,上面沾着新鲜的血迹。
      "不..."她发疯似的扒开铜制轮齿,崩裂的指甲在黄铜上留下暗红痕迹。赵铁钟想拉住她,却被突然加速的齿轮掀翻在地。
      白小枝按住姐姐流血的手指,"时间...不能倒流..."她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陈默哥哥...选择了..."
      第三声钟响震碎了最后一块彩窗玻璃。阳光瀑布般倾泻而下,照亮了齿轮上静静躺着的怀表。林红棉看见秒针突然跳动了一下。
      赵铁钟的机械义肢突然解体,露出里面精巧的钟表结构。他苦笑着看向姐妹俩:"我这把老骨头...早就该停了..."
      林红棉捧起怀表,发现内侧刻痕变成了两个并排的名字:周世安1890,陈默2023。表盘玻璃映出她泪流满面的脸,秒针又跳动了一下。
      "他在修正时间..."白小枝突然指向主齿轮,那里正渗出淡金色的机油,"用自己当发条..."
      第四声钟响传来时,整座钟楼笼罩在奇异的宁静中。林红棉感到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滴在手背上——是怀表在流泪。混着铜锈的液体在表盘上画出模糊的11:55。
      赵铁钟用最后的力气爬向控制台,"丫头...把钥匙..."他的声音越来越弱,"插进擒纵器..."
      白小枝突然抓住林红棉的手腕,姐妹俩的钥匙凹痕同时发出微光。当第五声钟响回荡,她们不约而同地看向那个静止的怀表。
      林红棉的指尖触到怀表冰凉的表面,秒针又跳动了一下。她听见白小枝急促的呼吸声,"姐姐,它在加速。"
      赵铁钟的机械臂发出最后的嗡鸣,"快...钥匙..."他的独眼开始涣散,"擒纵器..."
      林红棉低头看自己手腕上的凹痕,那里正渗出淡金色的液体。白小枝突然抓住她的手,"我们一起。"她的声音不再沙哑,像是被钟声洗过。
      第六声钟响震得齿轮簌簌发抖。林红棉感到有什么东西在拉扯她的血管,钥匙凹痕越来越烫。"会疼吗?"她轻声问。
      白小枝摇头,眼泪砸在怀表上,"比被忘记疼。"
      她们同时将手腕按向擒纵器。林红棉听见皮肤撕裂的声音,但奇怪的是并不痛。金色的光从她们交叠的手腕间迸发,照亮了赵铁钟惊愕的脸。
      "周家的血..."他的机械心脏发出咔嗒声,"真的能重启时间..."
      怀表突然悬浮起来,表盘玻璃映出陈默模糊的身影。他站在齿轮深处,格子衬衫被机油染黑,却在对她们笑。林红棉想喊他,却发现发不出声音。
      白小枝的手指突然陷入她的掌心,"他要走了。"
      第七声钟响比前六声都要洪亮。林红棉看见陈默的嘴唇在动,像是在说"谢谢"。怀表的指针开始疯狂旋转,黄铜外壳逐渐透明。
      赵铁钟用最后的力气爬过来,"看...齿轮..."
      主轴承上,崭新的铜制轮齿正一个个亮起。林红棉认出那是陈默衬衫的格子图案。白小枝突然松开手,"他成了钟楼的一部分。"
      林红棉的眼泪终于落下来,砸在发光的擒纵器上。钥匙凹痕已经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道浅浅的疤痕。她抬头看向白小枝,"你早就知道?"
      白小枝的指尖抚过怀表,"火灾那晚...我们三个都在。"她的眼神突然变得遥远,"陈默哥哥是来还债的。"
      第八声钟响传来时,整座机械室笼罩在金色的尘埃里。赵铁钟的机械心脏停止了运转,他的独眼还盯着擒纵器,"老周...我守住了..."
      林红棉捡起掉落的怀表,发现内侧刻痕变成了三个名字:周世安1890,陈默2023,周红棉2011。她的手指颤抖起来,"这是我的..."
      白小枝轻轻靠在她肩上,"我们回家了。" 声在晨光中回荡。林红棉听见镇上的居民惊呼声,百年未准的钟楼正在报时。她低头看怀表,指针停在12:00整,秒针再也不动了。
      "他会变成齿轮里的幽灵吗?"林红棉轻声问。
      白小枝摇头,指向窗外。晨雾中,崭新的铜制齿轮正在阳光下闪耀。其中一个齿轮上,静静躺着一块格子衬衫的碎片。
      林红棉的指尖轻轻抚过那块格子衬衫碎片,阳光透过齿轮的缝隙在上面投下细碎的光斑。她听见白小枝在身后轻声说:"钟楼活了。"
      "可他死了。"林红棉的声音哑得不像自己的。她攥紧那块布料,机油的味道钻进鼻腔,和十二年前火灾那晚的气味一模一样。
      白小枝蹲下来,手指在齿轮上划出一道痕迹,"你看。"崭新的铜制齿轮上,细小的纹路组成了格子图案,就像陈默常穿的那件衬衫。
      赵铁钟的机械心脏突然发出最后一声脆响。林红棉回头时,看见老人的独眼依然睁着,嘴角却带着笑。"他等到了,"白小枝轻声说,"钟楼准了。"
      楼下传来嘈杂的人声。林红棉走到破碎的彩窗前,看见镇民们聚集在广场上,仰头望着重新运转的钟楼。有人指着大钟惊呼:"十二点了!整整十二年没响过了!"
      "我们该下去了。"白小枝拉住她的手,触感温暖而真实。林红棉突然发现妹妹的声音不再沙哑,"你的嗓子..."
      "时间修正了。"白小枝摸了摸自己的喉咙,"就像修正了钟楼。"她的目光落在林红棉手腕上,"你的钥匙呢?"
      林红棉低头看自己的手腕。那道钥匙形状的凹痕已经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道淡粉色的疤痕。她突然想起什么,转身扑向主齿轮。
      怀表还躺在那里,黄铜外壳在阳光下闪着温润的光。她颤抖着打开表盖,内侧的刻痕清晰可见:周世安1890,陈默2023,周红棉2011。
      "这是我的真名?"她抬头看向白小枝。妹妹的眼里含着泪水,"周白棉。爸爸写在族谱上的。"
      楼下突然爆发出一阵欢呼。林红棉走到窗边,看见镇民们正在拆掉围在钟楼周围的警戒线。一个老太太跪在地上痛哭:"终于不用再死人了..."
      白小枝轻轻靠在她肩上,"陈默哥哥说过,钟楼吃够时间就会停。"她的呼吸拂过林红棉的耳际,"他把自己喂给它了。"
      林红棉的眼泪砸在怀表上。表盘玻璃映出她扭曲的脸,秒针突然跳动了一下。她猛地抬头,"你看见了吗?"
      白小枝还没来得及回答,楼下突然传来惊叫声。她们扑到窗前,看见广场上的镇民四散奔逃。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暗了下来,钟楼的影子在地上扭曲变形。
      "怎么回事?"林红棉抓紧窗框。怀表在她掌心发烫,指针开始疯狂旋转。
      白小枝的脸色变得惨白,"时间还没稳定..."她突然抓住林红棉的手,"钥匙!它需要最后的钥匙!"
      林红棉看向自己的手腕,疤痕正在渗出淡金色的液体。她突然明白了什么,转身冲向擒纵器。怀表在她手中嗡嗡震动,像是某种心跳。
      "来不及了!"白小枝尖叫。钟楼的阴影已经蔓延到广场边缘,几个跑得慢的镇民被吞没,发出凄厉的惨叫。
      林红棉将怀表按向擒纵器。接触的瞬间,黄铜外壳融化成液体,顺着齿轮纹路流淌。她感到有什么东西从手腕的疤痕里被抽离,疼得跪倒在地。
      整座钟楼发出巨大的轰鸣。阴影开始收缩,被吞噬的镇民跌坐在原地,茫然地摸着自己的身体。白小枝扑过来抱住她,"成功了!"
      林红棉虚弱地抬起手。疤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极小的齿轮图案,正在她脉搏处微微发亮。怀表已经完全融化,只在擒纵器上留下三个并排的刻痕。
      楼下传来赵铁钟的机械义肢运转声。她们回头时,看见老人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独眼里闪着奇异的光。"丫头们,"他的声音比任何时候都清晰,"来看看这个。"
      主齿轮上,融化的怀表金属凝结成一个微型钟表装置,指针停在12:00。赵铁钟用颤抖的手指碰了碰它,"双擒纵器...老周当年没完成的..."
      白小枝突然倒吸一口气。在微型钟表旁边,一块铜制齿轮上隐约浮现出陈默的脸。虽然只有轮廓,但那件格子衬衫的纹路清晰可辨。
      "他还在。"林红棉的眼泪落在齿轮上,陈默的轮廓似乎微笑了一下,随即消失不见。
      楼下响起整齐的脚步声。她们低头看去,镇民们自发排成队列,正在向钟楼鞠躬。最前面的老太太举起一个破旧的布偶,"十二年了...终于能安葬我家老头子了..."
      白小枝突然抓紧林红棉的手,"姐姐,我们得下去。"她的声音在发抖,"他们需要看见周家的女儿。"
      林红棉望向融化的怀表。最后一滴金属液体渗入齿轮,三个刻痕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她轻轻碰了碰那个2023的数字,仿佛能透过铜铁感受到陈默的体温。
      "走吧。"她拉起妹妹的手,走向螺旋楼梯。在迈出第一步时,她听见身后传来极轻的"咔嗒"声,像是秒针跳动的声响。
      白小枝回头看了一眼,突然笑了:"他说谢谢。"
      林红棉站在钟楼广场中央,晨光像融化的金子流淌在她脚边。她低头看自己的手腕,那道蛇形胎记已经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把青铜小钥匙的印记,正随着脉搏微微发烫。
      "它认主了。"白小枝轻声说,手指轻轻碰了碰姐姐的手腕。她的声音不再沙哑,像是被晨露洗过般清亮。
      林红棉抬头望向钟楼顶端的巨大表盘,指针正指向7:00整。百年未动的铜钟突然敲响,声浪震得她耳膜发胀。镇民们从四面八方涌来,有人甚至跪在地上痛哭。
      "准了!真的准了!"卖豆腐的老王扯着嗓子喊,手里的木勺掉在地上都没察觉。
      赵铁钟拖着残破的机械义肢走过来,独眼里闪着奇异的光。"丫头,"他的声音比任何时候都清晰,"去看看主齿轮。"
      林红棉的心突然揪紧了。她想起陈默最后消失在那片飞速旋转的齿轮中,格子衬衫的碎片像蝴蝶般飘散。白小枝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轻轻握住她的手:"他还在那里。"
      机械室里弥漫着新鲜的机油味。林红棉看见崭新的齿轮组在晨光中闪闪发光,其中一个铜制齿轮上静静躺着陈默的怀表。表盖弹开,露出内侧"周世安1890"的刻痕。
      "这是..."她的指尖悬在怀表上方,不敢触碰。
      赵铁钟的机械义肢发出最后的嗡鸣:"老周的血脉钥匙归位,陈小子用自己当了发条。"他艰难地蹲下来,独眼盯着怀表,"时间修正了。"
      白小枝突然惊呼:"姐姐,看表盘!"林红棉低头,发现静止的秒针突然跳动了一下。她的眼泪砸在黄铜外壳上,发出轻微的"滋"声。
      "他在里面?"林红棉的声音发抖,"还活着?"
      赵铁钟摇头,机械心脏发出咔嗒声:"成了钟楼的一部分。"他的独眼流下一行混着铁锈的泪水,"就像我这条胳膊。"
      楼下突然爆发出一阵欢呼。白小枝跑到窗边,惊喜地回头:"姐,淤青!镇民们脖子上的钟形淤青都在消失!"
      林红棉摸向自己的脖颈,那里的皮肤光滑如初。她突然想起什么,转向赵铁钟:"十二年前的火灾..."
      "封印。"老人咳嗽起来,机械肺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老周发现钟楼有意识,它吃时间..."他的独眼突然黯淡下去,"火灾是为了重置..."
      白小枝扶住摇摇欲坠的老人:"赵叔!"
      林红棉扑过去,发现赵铁钟的机械心脏已经完全停摆。他的嘴角却带着笑,最后的视线定格在主齿轮上。那里,陈默的怀表正在晨光中泛着温润的光泽。
      "他等到了。"白小枝轻声说,眼泪落在老人冰冷的机械手上。
      林红棉拾起怀表,金属外壳还带着余温。她轻轻合上表盖,突然发现背面多了一道细小的刻痕——2023.9.7。正是今天的日期。
      "这是陈默刻的?"她的指尖抚过那些数字,仿佛能触碰到他最后的温度。
      白小枝凑过来看:"不,是钟楼。"她的手指向齿轮组,"它在记录时间。"
      楼下传来整齐的脚步声。她们探头望去,镇民们自发排成队列,正在向钟楼鞠躬。最前面的老太太举起一个破旧的布偶:"十二年了...终于能安葬我家老头子了..."
      林红棉突然感到手腕上的钥匙印记剧烈发烫。她低头看见青铜色的纹路正在皮肤下流动,像是有生命般微微起伏。
      "它要出来了。"白小枝紧张地抓住姐姐的手臂。
      一道金光从林红棉手腕射出,精准地没入主齿轮的轴心。整座钟楼发出悦耳的嗡鸣,所有齿轮同时亮起淡蓝色的光。陈默的怀表悬浮起来,表盘玻璃映出她们惊愕的脸。
      "时间稳定了。"白小枝喃喃道。
      林红棉伸手想抓住怀表,却在触碰的瞬间看到表盘上浮现出陈默模糊的身影。他站在齿轮深处,格子衬衫被机油染黑,却在对她们微笑。
      "谢谢。"他的口型清晰可辨,随即消散在晨光中。
      怀表轻轻落回齿轮上,秒针永远停在了12:00。林红棉的眼泪无声滑落,在黄铜外壳上留下一道蜿蜒的水痕。
      林红棉的指尖轻轻抚过那块格子衬衫碎片,阳光透过齿轮的缝隙在上面投下细碎的光斑。她听见白小枝在身后轻声说:"钟楼活了。"
      "可他死了。"林红棉的声音哑得不像自己的。她攥紧那块布料,机油的味道钻进鼻腔,和十二年前火灾那晚的气味一模一样。
      白小枝蹲下来,手指在齿轮上划出一道痕迹,"你看。"崭新的铜制齿轮上,细小的纹路组成了格子图案,就像陈默常穿的那件衬衫。
      赵铁钟的机械心脏突然发出最后一声脆响。林红棉回头,看见老人的独眼依然睁着,嘴角却带着笑。"他等到了,"白小枝轻声说,"钟楼准了。"
      楼下传来嘈杂的人声。林红棉走到破碎的彩窗前,看见镇民们聚集在广场上,仰头望着重新运转的钟楼。有人指着大钟惊呼:"十二点了!整整十二年没响过了!"
      "我们该下去了。"白小枝拉住她的手,触感温暖而真实。林红棉突然发现妹妹的声音不再沙哑,"你的嗓子..."
      "时间修正了。"白小枝摸了摸自己的喉咙,"就像修正了钟楼。"她的目光落在林红棉手腕上,"你的钥匙呢?"
      林红棉低头看自己的手腕。那道钥匙形状的凹痕已经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道淡粉色的疤痕。她突然想起什么,转身扑向主齿轮。
      怀表还躺在那里,黄铜外壳在阳光下闪着温润的光。她颤抖着打开表盖,内侧的刻痕清晰可见:周世安1890,陈默2023,周红棉2011。
      "这是我的真名?"她抬头看向白小枝。妹妹的眼里含着泪水,"周白棉。爸爸写在族谱上的。"
      楼下突然爆发出一阵欢呼。林红棉走到窗边,看见镇民们正在拆掉围在钟楼周围的警戒线。一个老太太跪在地上痛哭:"终于不用再死人了..."
      白小枝轻轻靠在她肩上,"陈默哥哥说过,钟楼吃够时间就会停。"她的呼吸拂过林红棉的耳际,"他把自己喂给它了。"
      林红棉的眼泪砸在怀表上。表盘玻璃映出她扭曲的脸,秒针突然跳动了一下。她猛地抬头,"你看见了吗?"
      白小枝还没来得及回答,楼下突然传来惊叫声。她们扑到窗前,看见广场上的镇民四散奔逃。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暗了下来,钟楼的影子在地上扭曲变形。
      "怎么回事?"林红棉抓紧窗框。怀表在她掌心发烫,指针开始疯狂旋转。
      白小枝的脸色变得惨白,"时间还没稳定..."她突然抓住林红棉的手,"钥匙!它需要最后的钥匙!"
      林红棉看向自己的手腕,疤痕正在渗出淡金色的液体。她突然明白了什么,转身冲向擒纵器。怀表在她手中嗡嗡震动,像是某种心跳。
      "来不及了!"白小枝尖叫。钟楼的阴影已经蔓延到广场边缘,几个跑得慢的镇民被吞没,发出凄厉的惨叫。
      林红棉将怀表按向擒纵器。接触的瞬间,黄铜外壳融化成液体,顺着齿轮纹路流淌。她感到有什么东西从手腕的疤痕里被抽离,疼得跪倒在地。
      整座钟楼发出巨大的轰鸣。阴影开始收缩,被吞噬的镇民跌坐在原地,茫然地摸着自己的身体。白小枝扑过来抱住她,"成功了!"
      林红棉虚弱地抬起手。疤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极小的齿轮图案,正在她脉搏处微微发亮。怀表已经完全融化,只在擒纵器上留下三个并排的刻痕。
      楼下传来赵铁钟的机械义肢运转声。她们回头,看见老人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独眼里闪着奇异的光。"丫头们,"他的声音比任何时候都清晰,"来看看这个。"
      主齿轮上,融化的怀表金属凝结成一个微型钟表装置,指针停在12:00。赵铁钟用颤抖的手指碰了碰它,"双擒纵器...老周当年没完成的..."
      白小枝突然倒吸一口气。在微型钟表旁边,一块铜制齿轮上隐约浮现出陈默的脸。虽然只有轮廓,但那件格子衬衫的纹路清晰可辨。
      "他还在。"林红棉的眼泪落在齿轮上,陈默的轮廓似乎微笑了一下,随即消失不见。
      楼下响起整齐的脚步声。她们低头看去,镇民们自发排成队列,正在向钟楼鞠躬。最前面的老太太举起一个破旧的布偶,"十二年了...终于能安葬我家老头子了..."
      白小枝突然抓紧林红棉的手,"姐姐,我们得下去。"她的声音在发抖,"他们需要看见周家的女儿。"
      林红棉望向融化的怀表。最后一滴金属液体渗入齿轮,三个刻痕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她轻轻碰了碰那个2023的数字,仿佛能透过铜铁感受到陈默的体温。
      "走吧。"她拉起妹妹的手,走向螺旋楼梯。在迈出第一步,她听见身后传来极轻的"咔嗒"声,像是秒针跳动的声响。
      白小枝回头看了一眼,突然笑了:"他说谢谢。"
      林红棉站在螺旋楼梯的转角,晨光从破碎的彩窗斜射进来,在她脚边投下一道金色的光斑。她低头看着手腕上那个齿轮形状的印记,指尖轻轻抚过,金属的凉意顺着血管蔓延。
      "姐姐,"白小枝拽了拽她的衣角,"镇民们在等我们。"她的声音清亮得不像话,仿佛十二年的哑巴生涯从未存在过。
      林红棉深吸一口气,机油和铜锈的味道钻进鼻腔。她握紧妹妹的手,感受到对方掌心传来的温度。"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她轻声问。
      白小枝眨了眨眼:"陈默哥哥。"
      楼下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呼声。她们走到窗前,看见广场上的镇民们正仰头望着钟楼顶端。巨大的铜钟在晨光中闪闪发亮,指针稳稳指向7:00整。
      "准了,"赵铁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的机械义肢发出最后的嗡鸣,"百年第一次。"
      林红棉转身,看见老人靠在墙边,独眼里映着转动的齿轮。他的胸口已经不再起伏,但嘴角却带着释然的笑。"赵叔?"她试探着唤道。
      白小枝突然松开她的手,扑到老人身边。"他走了,"她的声音发抖,"机械心脏停了。"
      林红棉蹲下来,看见赵铁钟的机械手指还紧紧攥着什么。她轻轻掰开,一枚生锈的齿轮零件滚落在地,上面刻着"周世安"三个小字。
      "是爸爸的,"白小枝捡起零件,"他守了十二年。"
      楼下突然爆发出一阵欢呼。林红棉走到窗前,看见镇民们正互相拥抱。有人指着自己的脖子大喊:"淤青消失了!"
      "时间修正了,"白小枝站在她身边,"诅咒解除了。"
      林红棉摸向自己的脖颈,那里的皮肤光滑如初。她突然想起什么,猛地抓住妹妹的手:"你的胎记呢?"
      白小枝解开衣领,锁骨下方空空如也。她指向林红棉的手腕:"都在那里了。"
      齿轮印记正在林红棉的脉搏处微微发亮。她感到一阵刺痛,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皮而出。"它在动,"她倒吸一口冷气,"像心跳一样。"
      白小枝突然抓住她的手腕:"看!"
      一道金光从印记中射出,在空中凝结成一把青铜钥匙的形状。钥匙悬浮了片刻,突然转向主齿轮的方向,嗖地一声没入轴心。
      整座钟楼发出悦耳的嗡鸣。林红棉听见齿轮咬合的声音,像是某种古老的语言。她低头看自己的手腕,印记已经消失,只留下一道淡粉色的疤痕。
      "结束了?"她轻声问。 枝没有回答。她的目光落在主齿轮上,那里静静躺着一块黄铜怀表。表盖弹开,露出内侧三个并排的刻痕:周世安1890,陈默2023,周红棉2011。
      林红棉走过去拾起怀表。金属外壳冰凉,但秒针突然跳动了一下。她屏住呼吸,看见表盘玻璃上映出自己模糊的倒影,以及身后那个穿着格子衬衫的虚影。
      "陈默?"她猛地回头,却只看见空荡荡的机械室。
      白小枝轻轻按住她的肩膀:"他成了钟楼的一部分。"
      楼下传来整齐的脚步声。她们探头望去,镇民们自发排成队列,正在向钟楼鞠躬。最前面的老太太举起一个破旧的布偶:"十二年了,终于能安葬我家老头子了..."
      林红棉的眼泪砸在怀表上。她突然发现表盘背面多了一行小字:雾钟镇时间档案馆。
      "这是什么意思?"她困惑地抬头。 枝的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也许...还没结束?"
      林红棉盯着手腕上那个齿轮印记,它正在晨光中泛着诡异的青铜色光泽。"这是什么?"她的指尖轻轻触碰,金属的凉意让她打了个寒颤。
      白小枝凑过来,呼吸喷在林红棉的耳际:"时间钥匙。"她的声音轻得像羽毛,"爸爸留下的。"
      楼下突然爆发出一阵欢呼。林红棉走到破碎的彩窗前,看见镇民们正指着钟楼顶端欢呼雀跃。巨大的铜钟指针稳稳指向7:00整,阳光在铜面上跳跃。
      "准了。"赵铁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机械义肢发出最后的咔嗒声,"百年第一次。"
      林红棉转身,发现老人的独眼已经失去了焦距。他的嘴角却带着笑,右手紧紧攥着一个生锈的齿轮零件。"赵叔?"她试探着唤道。
      白小枝蹲下来,轻轻掰开老人僵硬的手指。"是爸爸的零件。"她举起那个刻着"周世安"的小齿轮,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他守到最后一刻。"
      林红棉突然感到手腕一阵刺痛。齿轮印记正在皮肤下蠕动,像是有生命般凸起。"它在动!"她惊恐地后退两步,后背撞上冰冷的铜制齿轮。
      白小枝抓住她的手腕:"别怕,这是血脉感应。"她的指甲划过印记边缘,"钟楼在召唤钥匙。"
      一道金光突然从印记中迸发,在空中凝结成一把精巧的青铜钥匙。钥匙悬浮了片刻,突然转向主齿轮的方向,嗖地一声没入轴心。
      整座钟楼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林红棉感到脚下的地板在颤抖,齿轮咬合的声音像某种古老的语言。她低头看自己的手腕,印记已经消失,只留下一道淡粉色的疤痕。
      "结束了?"她轻声问,声音被齿轮的转动声淹没。
      白小枝没有回答。她的目光落在主齿轮上,那里静静躺着一块黄铜怀表。表盖弹开,露出内侧三个并排的刻痕:周世安1890,陈默2023,周红棉2011。
      林红棉踉跄着走过去,拾起怀表。金属外壳冰凉,但秒针突然跳动了一下。她屏住呼吸,看见表盘玻璃上映出自己模糊的倒影,以及身后那个穿着格子衬衫的虚影。
      "陈默?"她猛地回头,却只看见空荡荡的机械室。怀表在她掌心微微发烫,像是某种心跳。
      白小枝轻轻按住她的肩膀:"他成了钟楼的一部分。"她的手指向主齿轮,"你看。"
      崭新的铜制齿轮上,细小的纹路组成了格子图案。林红棉的指尖抚过那些纹路,机油的味道钻进鼻腔,和记忆中陈默身上的气味一模一样。
      "这是他的衬衫?"她的声音发抖。楼下传来整齐的脚步声。她们探头望去,镇民们自发排成队列,正在向钟楼鞠躬。最前面的老太太举起一个破旧的布偶:"十二年了,终于能安葬我家老头子了..."
      林红棉的眼泪砸在怀表上。她突然发现表盘背面多了一行小字:雾钟镇时间档案馆。
      "这是什么意思?"她困惑地抬头。
      白小枝的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也许...还没结束?"她的手指向窗外,"看那里。"
      晨光中,钟楼广场的地面正在发生变化。青石板缝隙里渗出淡金色的液体,逐渐形成一个个钟表图案。镇民们惊呼着后退,有人跪下来触摸那些图案。
      "时间在记录。"白小枝轻声说,"就像怀表一样。"
      林红棉低头看手中的怀表,秒针又跳动了一下。这次她清楚地看见,表盘玻璃上映出的不只是她的脸,还有陈默模糊的微笑。
      "他还活着?"她的心跳加速,"在表里?"
      白小枝摇头:"不是活着。"她的指尖划过表盘,"是存在。"
      楼下突然传来孩子的哭声。她们看见一个小女孩指着自己的手腕:"妈妈,我这里好烫!"
      林红棉和白小枝对视一眼,同时冲向楼梯。当她们气喘吁吁地跑到广场上时,发现镇民们都在查看自己的手腕。每个人的脉搏处都浮现出一个极小的齿轮印记,正在晨光中微微发亮。
      "这是..."林红棉的声音哽住了。镇民的手腕:"时间印记。"她的声音因激动而颤抖,"钟楼在标记我们。"
      老太太颤巍巍地举起手:"丫头,这是好还是坏啊?"
      林红棉刚想回答,怀表突然在她掌心剧烈震动。表盘玻璃映出的不再是她的倒影,而是一串飞速变换的数字:2023.9.7...1890.3.12...2011.11.55...
      "时间乱流!"白小枝脸色煞白,"钟楼还不稳定!"
      林红棉感到手腕上的疤痕突然灼烧般疼痛。她抬头看向钟楼顶端,巨大的铜钟指针开始疯狂旋转,阴影在地面上扭曲变形。
      "钥匙!"白小枝尖叫,"它需要钥匙!"
      林红棉低头看自己空荡荡的手腕。疤痕正在渗出淡金色的液体,但钥匙印记已经消失。怀表在她手中嗡嗡作响,像是某种求救信号。
      "怎么办?"她慌乱地看向妹妹,"钥匙已经..."小枝突然撕开衣领,露出锁骨下方:"用我的!"那里有一个和林红棉一模一样的疤痕,"我们流着同样的血!"
      林红棉抓住妹妹的手:"会疼吗?"
      白小枝摇头,眼泪砸在怀表上:"比被忘记疼。"
      她们同时将手腕按向怀表。金光从接触点迸发,照亮了整个广场。林红棉听见皮肤撕裂的声音,但奇怪的是并不痛。怀表悬浮起来,表盘玻璃映出陈默模糊的身影。
      他站在齿轮深处,格子衬衫被机油染黑,却在对她们微笑。林红棉想喊他,却发现发不出声音。
      白小枝的手指突然陷入她的掌心:"他要走了。"
      怀表的指针开始疯狂旋转,黄铜外壳逐渐透明。最后一刻,林红棉看见陈默的嘴唇在动,像是在说"谢谢"。
      当金光消散,怀表轻轻落回她手中。表盘背面多了一行新的小字:时间守护者:周红棉&周白棉。
      白小枝虚弱地靠在她肩上:"我们成功了。"她的手腕上,疤痕变成了一个小小的齿轮图案。
      林红棉抬头看向钟楼。巨大的铜钟指针稳稳指向7:01,阳光在铜面上跳跃。镇民们手腕上的印记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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