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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私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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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一走,宋凝也走了过来。
知道陆明浅因这事心情正烦闷着,宋凝和云舒对视一眼,有些担心。
但陆明浅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很快便调整好了心情,甚至还有功夫调侃起来,“这世上人心的可怕我早已经体会过了,一个人撑起陆家酒馆,我更是早就已经预料到自己会遇到的各种阻碍了,若是这点麻烦就让我偃旗息鼓,将来还怎么做大富商。”
她拍拍云舒的肩膀,“你们先回去吧,我这几日忙的厉害都没休息好过,今日酒馆既然关门,我便先好好的睡上一觉。”
云舒点了头,看着陆明浅回房后将浮生喊到自己面前,叮嘱她若是陆明浅有任何不对就派人去喊她。
不清楚那给陆二夫人留信之人的目的,保险起见,云舒将谢砚留给她的暗卫留在了陆明浅这里。
刚回衙门,本打算去前厅等大表哥,但被谢姨娘喊了过去。
谢姨娘从下人口中听说了陆家酒馆的事情,担忧不已。
云舒刚过去便被她攥着手腕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遍,“没受伤吧?”
“当然没有,那些人心里有鬼,打手也只是拿钱办事,官府的人一到便不敢嚣张了,并未动手。”
无事便好。
谢姨娘沉默了良久,才再次开口,“在扬州的这些时日,我与谢夫人聊过许多次,也试探了许多回,她对你的印象很是不错,倒是喜欢的,但即便如此,我也并不建议你与旁人一道做什么生意,尤其是回了京城之后。”
见云舒不语,谢姨娘叹口气,“你莫要嫌姨母啰嗦,左右我与谢夫人明日便要走了,也就如今还能对着你念叨念叨了。”
云舒一愣,“明日便走?不是过两日吗?”
“这个一会儿再说,你先好好听姨母说,”谢姨娘格外认真地看着她,“京城不比扬州,你到了那里须得步步小心,抛头露面容易被人指点,落人口舌,大公子如今待你确实不错,可他日若是因你而让他被人非议,生出厌烦,你待如何?”
“今日陆家酒馆的这种事情往后未必不会再出现,京城中的商人皆是世代累积下来的,如陆姑娘这样势单力薄之人,能在京城顺利落脚便已是幸运了,你觉得她的酒馆到了京城,当真还能开的下去?”
待她说完,云舒才开口。
“姨母觉得我便是不出去抛头露面,日日待在家中什么都不做,乖巧的做大表哥的夫人,便能够保证他不会变心了吗?”
一时间谢姨娘竟有些接不上话,犹豫再三,才又开口,“如此,至少缘由不在你身上。”
缘由在谁有什么重要的呢。
云舒重活一世要的本就是自由。
她当然是有些喜欢大表哥的,但与大表哥成亲却也是经过一番权衡利弊的。
这桩婚事里她掺杂了太多的私心,原本便是奔着大表哥的庇护而去的。
可没什么承诺是能确保永恒的,若是有朝一日大表哥的庇护给了另外的人,她总不能如前世那样整日哭哭啼啼。
人与人之间在一起久了,果真是会有些影响的。
谢姨娘望着她的眉眼,竟恍惚间看出了几分时常停留在谢砚眼底的冷静漠然。
她一会觉得云舒太年轻,想事情太过片面,一会儿又觉得莫不是自己当真太过迂腐了。
各种念头纷纷杂杂的飞扬片刻,谢姨娘总算是点了头,“既然如此,那我便不多说什么了。”
抬起头来看了眼身边的丫鬟,谢姨娘摆摆手让人先出去,红俏也极有眼力见的跟着退了出去。
屋子里只剩下两人,谢姨娘眼中带了些歉疚,“那日的事情,姨母向你道歉。”
云舒连忙起身,有些惶恐,“姨母说的哪里话。”
有些事情本就是只能点到为止的,更何况她一个长辈愿意开口与云舒道歉,实在是有些折煞云舒了。
更何况,谢之远那狗脾气,想来姨母当时的委屈必然也不会少。
“明日回京确实有些仓促,但京城寄来的书信中说陛下任命他去赤羽军中任职,这几日他虽未回来,但想来这任命应当已经接到了,届时估计不会再回扬州,而是直接回京了。”
她拍了拍云舒的手臂,“你莫怕,等回了京城,有谢太师在,他不敢乱来。”
云舒也有些难受,“是我让姨母伤心了。”
“胡说,”谢姨娘嗔她,“与你有什么关系,是他这些年在军中不知都学了些什么。”
提到谢之远实在是有些令两人心生气恼,谢姨娘很快将话题转开,神秘兮兮的凑到云舒旁边,两人挨得极近,她压着声音提点道:“姨母可要提前跟你说一说,虽说大公子将你们二人的婚事已经告知了谢太师,谢夫人也应允了,但这夫妻相处之道是门大学问,你得好好学一学,尤其是如今,我看你日日往大公子那跑,这怎么能行。”
云舒也跟着压低声音,小声问道:“姨母有何高见?”
“这男人,往往都是得到了便不珍惜的,你可莫要犯傻,莫要让人占了便宜,先前姨母说的可不是骗你,京中的贵女们想要嫁给大公子的可排着队呢,我瞧你这跟个兔子一样的性子就不放心,你听姨母说……”
等从谢姨娘房中出来,云舒只觉得脑子晕晕乎乎的,什么循序渐进,欲拒还迎,适当的保持神秘感等各个招数在她脑子里打着转。
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将其甩开。
云舒忍不住有些想笑,姨母这都是从哪里学来的。
谢砚归来时已是深夜。
周凌川在西厅翻看卷宗,还未离开,听说他回来了,连忙去了书房找他。
“如何,听说你与那人交手了?”
谢砚面色沉沉,放下手中的卷宗,抬眸看向他,“此人身手极好,不虚于我。”
若非如此,今日也不至于让他跑了。
一听这话,周凌川也跟着正了正面色。
他自是知道谢砚身手的,以他这本领,去行军作战上阵杀敌必然也是一把好手。
二人沉思片刻,周凌川道:“眼看着你任期将至,却又出了这样的案子,看来你想回京怕是没那么容易了。”
若是为了阻拦他回京而做出这样的事情,待抓住了那人,谢砚必然要将他千刀万剐了!
思及今日那人逃离时猖狂丢下的话,谢砚脸色难看的厉害。
周凌川将今日陆家酒馆发生的事情说与他听,“我去陈家看了,又带着仵作一同去验了尸,陈四并不像是醉酒后失足坠井的,他爹说陈四昨晚喝的虽然不少,但却并未醉到失去理智,回房休息的时候还是清醒的。”
“除此之外,他后颈处有被重击的痕迹。”
周凌川猜测是那给陆二夫人留信之人将他推下井的,而他在坠井之后挣扎了一番,这才导致指甲缝里带有井壁上的青苔。
只是陆家酒馆如今因着洛王府的生辰宴而生意红火,眼馋的人不在少数,这扬州城里做酒水生意的商人更是不少,一时半会儿的,还真猜不出是谁。
但他已经派人去盯着了,一旦有看上去不对劲的,便立刻带回来问话。
谢砚眼前因着无头女尸案已经忙的脚不沾地,陈四的案子他揽下便可。
待周凌川离开之后,谢砚起身去了后院。
谢夫人和谢姨娘明日便要回京的事情是谢砚安排的。
他与魏知行联手欲在扬州城里将傅清舟瓮中捉鳖,此人接下来必然要狗急跳墙。
他身边的人越少越好。
何况京中也来了书信,父亲身子不适,已在家中休养几日了。
谢夫人瞧了书信,自然不会在扬州多待。
护送两人回京的人手已经安排妥当,可谢砚却难免因今日那贼人的话而心神不宁。
房中静谧,并无烛光。
谢砚一时间进退两难。
月明星疏,他在院子里站了许久,直到红俏起夜时被他吓了一跳,惊叫一声险些跌坐在地上。
“谢,谢大人?”
若非是今夜的月亮足够明,让她迅速看清了谢砚的脸,怕是要以为进贼了。
抚了抚心口,红俏看向自家小姐的房间,犹豫道:“奴婢去把小姐喊醒?”
犹豫了片刻谢砚才摇头,“不必,我再想想。”
再想想?
红俏有些不解,想什么?
但她并不敢询问,只匆匆回了房。
天蒙蒙亮时云舒便醒了过来。
今日姨母和谢夫人便要回京了,也不知为何,她总有种心神不宁的感觉。
再加上昨日陆家酒馆的事情,都让云舒觉得似乎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
好似是奔着她来的,又好像是奔着大表哥来的。
是以她才会将谢砚给她的暗卫都留给了明浅。
前世陆明浅好端端的将生意扩大,酒馆开到天南海北,她本该是一路扶摇直上的,是以这期间出现的变故,云舒很难不认为是她带来的。
她攥了攥昨晚被她拿着赏玩的墨色发带,抿紧了唇。
正欲起身,窗户被人轻叩两下,云舒吓了一跳,“谁!”
“是我,莫怕。”
温和的声音传来,云舒面色一喜,是大表哥的声音。
她迅速将窗户推开,谢砚便出现在眼前。
云舒将人仔仔细细的打量一番,有些担忧,“那贼人有眉目了吗?”
“我正是因为此事来的,”谢砚轻声道:“今日母亲和谢姨娘回京,你可愿与她们一道先行回京?”
他先前说过不愿意因自己的事情而去限制她什么,可如今,还是食言了。
是以这话出口时带了些艰涩。
云舒看到他眼中的为难,并未生气,而是道:“大表哥进来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