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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离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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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畔那股无名火一蹿,小声地一字一句道,“吃,饭。”
“我说一件比较……”许既白打开一包魔芋爽,低声道,“荒诞的事。”
“你的U盘能不能借用。”
初畔拒绝得很干脆,“不能。”
“我可以托人去解密码。”
“又是你那同事?“
许既白察觉到了初畔怪异的警惕,“难道你比技侦还厉害?”
“我只是不信每一个局外人。”
“我不会透露太多消息。”
“我不信。”
许既白问,“你知道技侦是警察吗?”
“知道。”
那没什么好说的了。
两人在三个月的时间里大大小小的磨合都经历过了,脾气比前几次见面好了点,也知道彼此的界限。
初畔对局外人的探秘有些抵触,许既白也不好逼着他给。
但许既白需要借着初畔验证一件事情。
怎么样能够让初畔改观?
许既白没了胃口,吃了几口索性去倒饭,“走不走?”
初畔也起身,“我去摸摸猫。”
“还是少摸点。”
初畔听懂了话里有话,叹口气,“知道。”
说完,两人朝着两边大门而去,各走各的路。
这个时候的食堂门口最热闹,学生没个正形地打着嬉闹,哈出的白气没过一会就就散了。
初畔搓了搓有些薄茧的手心,被许既白这么一说,自己也没了撸猫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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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分天定,可遇不可求。
如果猫来见他,就摸摸;如果不来,那就算了。
初畔坐在操场的台阶上,盯着自己手上的红绳发呆。
上课铃响起,在操场上那帮人立刻把球一抛,也不管以后能不能找到,直接冲着回教室。
下午的课还是很枯燥,初畔百无聊赖地写完试卷,便在自习课上睡了一觉,教室比外面暖乎多了,初畔没过一会便匀了呼吸。
许既白没事干,也只好趴下去睡觉打发时间。
然而在晚自习时,初畔被突然叫了出去。
甄迩一边打着电话,一边招手示意初畔出教室,“知道了,我这就给他办假条。”
初畔一头雾水,“什么事?“
甄迩没理会初畔,“好的,我先挂电话了。”
走廊上冷风阵阵,初畔打了个喷嚏,往教室门口靠了靠。
甄迩看了一眼教室里的同学,“过来,去办公室。”
办公室里空无一人,甄迩在写假条时一直沉默,初畔也不好追问,里面静得几乎能听见风声。
“你外婆……”甄迩写下最后一个字,“迩”的走之底几乎要飘出纸条,“走了。”
初畔瞪大眼睛,“走了?”
“你妈说的,她让你请假,先去老家守丧,第二天她再赶回来。”
初畔怔愣地接过纸条,他有很多问题想问,脑袋却又一片空白。
“你先走吧,路上注意安全。”
初畔再次回来时,发现教室里有许多人在用艳羡的目光目送他。
许既白还在睡觉,初畔没心情去弄他,一背书包直接走了。
他用手机叫了一辆滴滴,打算前往另一座城市——J市。
初畔此刻心乱如麻,他靠在公共椅上,难以遏制地想到会不会是他们的手笔。
“滴滴。”
初畔抬起头,面前多了一辆滴滴车。
司机问,“单号。”
“2863。”
车平坦地开了两个小时,终于到了J市的边界,又颠簸了一小时,初畔到了一个记忆里的小村庄。
此刻还是黑夜,又有许多山卡拉,一眼望去看不到路。司机觉得再待久一点就会被拐,所以只送到了桥头,连忙开车走了。
初畔没空去计较,他两手空空的,只拿了一部手机,他开着手电筒,脚下的杂草干枯,踩一脚就响一声。
响了不知道第几声后,终于看到了村口那一副淡红的对联。
——博士村。
农村的天是很黑的。黑到几乎看不清一旁的屋子;很安静,静到能听见另一座山的狗叫;也很孤单,连天上的星星都亮起来,却没挨在一起。
但今天,远处的老家亮起白灯,路旁点起蜡烛,一盏一盏的顺着深处,初畔便也跟着他们。
外婆家里乌泱泱的一群人,一些老人初畔已经叫不出名字了,也有一些年轻人在一旁,一看到初畔就上前。
“你是潘庄的孙子吗?“
初畔看着空无一人的内庭,“对。”
一个女生柔声安慰,“你先坐着,明天等你妈妈回来了再做事啊。”
“外婆,什么时候走的?”
“这……”女生为难地想了想,“前一周。”
初畔搬了个凳子,坐在门槛外,一语不发。
一个老人走近,叹口气,“小子,也别太难过。”
初畔一语不发。
一个奶奶安慰道,“老人家活了这么大岁数,够久啦,梦里走的,算是喜丧。”
“是啊,你外婆真是出息,也不枉费走一趟人间。”
初畔没抬头,闷闷道,“各位,去睡吧。”
“这孩子太生疏了,你外婆希望你以后笑口常开的。”
“是啊,从小就话少。”
“别太伤心了,有什么事记得找婆婆啊。”
……
好多安慰。
初畔想道:真的好多安慰。
到了凌晨一点,大家都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几个年轻人,他们不是初畔那边的亲戚,也不是雇来的工作人员。
初畔不能进内庭,只好把一小块地方扫干净,靠在上面,半梦半醒地睡下。
恍惚间,他听到了几人的对话。
“这个是□□犯的侄子吧?”
“小声点!”
“不过说实在的,潘庄女士虽然有一儿一女,但怎么会教出这样的儿子?”
“钟落潭吗,她也很厉害啊。”
“钟岁成纯畜牲,不知道……”
“虽说带有色眼镜不好,但看他们一家难免都会带上一些。”
……
好困。
好累。
好痛苦。
“妈妈来了,醒醒。”
温柔的话却搭配上了有些粗鲁的力度。初畔睁开眼,发现面前不是任何一个熟悉的,家里的,或是宿舍的天花板,而是钟落潭的面庞。
“我在哪?“
“外婆家。”
昨夜的记忆因为视线的恢复清明而浮现,初畔打了个喷嚏,撑着墙壁起来。
钟落潭松了口气,转身去客套了一下那帮年轻人,“谢谢你们了,也谢谢领导。”
“应该的。”
“那你们要吃点什么,我去买。”
为首的女生连连拒绝,“不用不用。”
“你们忙里忙外花了几天,还是要表示一下的。”
钟落潭离开了家,初畔和他们面面相觑,最后沉默地移开头。
门口多了一辆车,里面下来一个年轻的男人。
初畔幻看了,以为那是钟岁成。
但那是领导。
一辆车上下来三个领导,两个大着肚腩,一个只是眼睛和钟岁成有点相似。
他们身着黑衣,因剑眉星目而表情严肃。
其中一个大着肚腩的人问,“钟落潭女士到了吗?“
“到了,出去买东西。”
“初畔呢?“
“也到了。”女生一个眼色,初畔就和领导对视上了。
他问,“小初啊,还记得我吗?”
初畔没回答。
“一看就是忘记了,我叫李任,他叫段誉,小领导呢就是林然。”
“嗯。”
“不记得就不记得了,往日之事莫在今时提及啊。”
两人一脸怀念,初畔没心情听他们的叙旧,就又蹲在地上,垂着个头玩手机。
第一声鸡鸣不知道在哪个山头发出,紧接着村里的鸡全部叫了起来。
天是雾白的,屋顶与屋顶之间穿插着几条黑线。
远边的山尖变了色,摇曳的细树享受了早晨的第一缕清风。
天的一端化为淡蓝,钟落潭顶着蓝天赶了回来,手里大包小包的,“领导们来了啊?”
段誉上前接过袋子,放在一个拼起来的桌子上,“别叫我们领导,叫大名就好。”
钟落潭点点头,“那么,我们今天是?”
“遵照潘庄女士的遗愿,来举办葬礼。”
“知道了。”钟落潭看到了玩手机的初畔,“还在那里玩手机?”
初畔把手机收好,走过来。
“初畔今年几年级了?”
初畔回答,“高一了。”
李任打趣道,“长的这么高了,我都到你脖子了。”
“吃得好。”
“学习怎么样啊?“
“一般。”
“你这话说的,我记得你好像在4班,对吧?”
“嗯。”
“我可认识一个同事,他同事的同事的儿子就是许既白,他成绩可好了,人还活泼,你们有没有在一起玩过?“
初畔没想到这里都能听到许既白的名字,“玩……过。”
活泼?许既白不冷死人都不错了。
“我回头跟老张说说,叫多关注你一下,成绩一般的可要加把劲,知道没?“
钟落潭笑道,“领……李任老师,初畔中考全市第五。”
段誉讶异道,“这么厉害啊,你这小孩也真的是,太谦虚了。”
初畔站在一旁,注意力却被角落里的闲话吸引。
“初畔不会重走他舅舅老路吧?”
“谁知道呢。”
“真的是可怜啊,老太太就是被钟岁成这么一气,少了几十年寿命呢!”
“得亏钟落潭争气,不然……”
初畔听不下去了,“我出去逛逛,待会回来。”
钟落潭厉声道,“待会就要……,你哪都别去!”
“不急,孩子想去逛逛就去。”
得到了应允,初畔大步流星地离开。
“咯咯哒!——”
“杀鸡咯!”
“咚咚锵!”
“咚咚锵!”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走近,由一个小黑点发展成一行人。
初畔往两边走去,看着他们走入大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