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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邪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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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霖被这个奇异的阵法吸引,不由得翻身下马,往前走了几步,待晚霖离那个阵法更近了一些,才发现这个阵法地势起伏,好似层层叠叠、高低错落的台阶。
还有这阵法的颜色,远看只是暗沉,近看却像是干涸的血迹沉淀出的红褐色,甚至更深,仿佛无数层凝血层层堆积,却毫无枯槁之感,阳光洒落,竟反射出某种诡谲流动的光泽,宛如活水微漾。
在这些起伏不平的阵法的正中间,是一个眼睛似的图案,那眼睛微睁,怒意隐现,仿佛凝着千万不甘。
明明不在梦中,晚霖却又看到了那个小女孩出现自己面前,她依旧举着一朵鹅黄色的小花,固执的要晚霖接下,这次晚霖再也受不了了,在伸手的瞬间,明珩下马时马儿的嘶鸣声惊醒了晚霖。
晚霖怔怔地望着面前空无一人的荒漠,地面的沙地很是平整,没有人站立过的痕迹,只有她向空中伸出的莫名的手,一切都提醒着晚霖刚刚发生的都是幻觉。
明珩翻身下马后也向前行了两步,和晚霖并肩而立,一同注视着那庞大而诡异的阵法,两人静静的站在那里,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明珩率先转身面向晚霖,说:“我需要你的一滴血。”
晚霖的目光仍被阵法牢牢牵引,只觉得脑海中仿佛有什么呼之欲出,忽又听了明珩的话,诧异转头,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明珩语调平稳,“需要你的一滴血。”
“为什么?”晚霖下意识问道,环顾四周,出了这诡异的阵法以外,就只有明珩和自己,实在想不出哪里需要用到血。
明珩将目光投向阵法,晚霖也随之望去,阵法在阳光下静默地流转着幽暗的光泽,明珩凝视着它,仿佛要将它看穿,“需要你的血,来验证阵法目前是否安全。”
晚霖皱眉说道:“魔尊破印出世都已这么多年,这座结界的地点几乎已成秘密,怎么突然需要检查阵法安危?”一边说,一边细细观察明珩的神情,继续说,“是不是真如青罔所说,我与魔尊出世有关系?”
晚霖嘴里的“我”就是帝霖。
明珩立即否定,“没有关系。”
“我总有种感觉,那些梦……”
“感觉会不准,梦也都是反的。”这次明珩没让晚霖说完,径直打断了她。
晚霖在那双一向沉静的眸中,罕见地捕捉到一丝急切,这不寻常,加上青罔说的那些话……
晚霖觉得或许有一道谜题就要解开。
但明珩明显不想多说,晚霖便不再多问,转身走向阵法,抽出雨霖铃握在手掌中,刀刃锋利,稍一用力,鲜血便从掌心涌出,滴滴落进那红褐色的阵纹之中。
在晚霖没有注意到的身后,明珩的瞳孔因紧张而微微收缩。
好在阵法并无任何变化,未现震动,也未有异光,一切如常,明珩暗自松了口气,走上前将“雨霖铃”从晚霖手中取下,又从储物戒中取出一方白色手帕,为她包扎伤口:“倒也用不着这么多血。”
晚霖低头看着白色的手帕渐渐洇上血色,在两人都被手掌中的鲜血吸引的时候,两人也都没注意到,在阵法的中央,悄然飘出一团雾气,缓缓升空,不过多时,日光隐没,雾气愈来愈浓,逐渐将两人包围。
当两人察觉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他们已经被浓雾包围,就在转头四顾的瞬间,两人相握的手不慎松开,再回首,彼此都已不见了踪影。
明珩心知这雾有问题,却已经是寻不到晚霖的身影了,明珩朝晚霖方才所在的方向急走几步,也是扑了个空,只得扬声喊道:“阿霖!闭气!这雾有问题!”愿对方能听见。
这边晚霖也被浓雾困住,明珩从身边消失,周围的一切又很模糊,晚霖摸索向前,希望可以找到到明珩,可随着他前进,雾气却随之退散,原本明珩所在之处空无一人,而身后的雾又再度合拢。
两人就这样散了。
“明珩,明珩!”晚霖喊道,可是没有人能回应,晚霖在原地转了两圈,一时慌了神,身后忽然有什么动静,晚霖心头一紧,猛然回身,竟再次看见那个穿鹅黄色小袄的女孩,她笑眯眯的看着晚霖,这次没有举着花,而是用脆生生的童音说道:“你以为你重新转世一次就可以逃离因果?就算有明珩帮你,也是不行的。”说罢还摇了摇手指。
晚霖看着这个小女孩,愈发心惊,但也愈发眼熟,不禁问道:“你是谁?我以前见过你么?”
“你不记得我了?”小女孩反问,手中忽然又现出那朵鹅黄色的小花。
晚霖凝视这小花许久,最终伸手接过那朵小花,拿在手里。
女孩见晚霖收下了花,满意一笑,蹦蹦跳跳向前走去,见晚霖没有跟上,又回头耐心道:“你不是觉得我眼熟么?想知道在哪里见过我,那快跟上来吧。”
晚霖略一思索,最终还是跟了上前去,期盼着或许可以找到明珩,这一次浓雾散开,晚霖走出浓雾,发现是一处平原,不远处有片片农田和零星的农舍。
晚霖在心里惊呼,这是怎么回事?明珩又在哪里?
等晚霖想问那小女孩有没有看到明珩时,发现小女孩也不见了,手里的小花也没有了,霎时惊出一身冷汗。
这时,背后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但是更生动,更年轻,“阿霖。”
晚霖转身一看,不是明珩是谁,激动的快走了两步,眼眶都湿润了,明珩见了,快步上前,低身看着晚霖,用手背在晚霖脸上擦了一把,好笑道:“这是怎么了?”
这个明珩年轻而生动,在看到这个明珩的时候,晚霖感觉自己身体里的一部分觉醒了,如冬眠结束,种子破土发芽,枝叶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接管了这具身体。
“你上哪去了?”晚霖心跳不稳,明明没有张嘴,听见自己开口说话,声音还带了点沙哑,陌生又有些熟悉。
是帝霖,帝霖醒了。
明珩伸手拉着帝霖,“我哪也没去,一直跟在你身后,是你自己一个人闷头往前走,也不回头看看。”
说罢便拉着帝霖往回走,没走多远,就看到了闻人坐在一棵树下,拿着一块干净的布擦拭着两把大锤,抬眼看见明珩拉着帝霖回来了,随口说道:“帝霖你跑哪去了,前面也没啥好玩的。”
又有一个女生从树后面转出来,“你俩回来了。”
眼前三人的面孔都太年轻了,不管是明珩还是闻人师兄,都是只在梦里见过的少年的模样,而那位从树后面出来的女生,晚霖更是没有见过。
但帝霖应答自如,“是啊,回来了。”
“行,既然人都齐了,咱们就继续追那邪祟去,上次让它跑了,这次可不能失手。”闻人说着站起身,收起玉骨锤,又对着树后面的女子说道:“走吧,樽月,收拾一下,咱们出发。”
一行人追着邪祟的踪迹一路来到了一处泥潭,泥潭四周植被长势很好,树木高大,杂草丛生,走进去,能掩盖到小腿。
那邪祟黑黝黝一团,静悄悄趴在泥潭边的草丛里休息,几人原想趁其不备捉住它,但还没等几人出手,邪祟却悠悠飘起,走了。
几人只好从草丛后面出来,悄悄跟着它,邪祟摇摇晃晃,飘到了一个镇子,几人抬头看村头的牌坊,上面赫然写着“汀水镇”三个字。
这邪祟以吞食他人的恐惧与惊吓为食。上次在城中作乱被几人发现,本想将其收服,那邪祟拼死跑掉了,这次明显谨慎了许多,选择来到人少一些的镇子上,却不知几人早已尾随而至。
几人一连盯了它两三天,都没有动静,只在晚上出来转转。
“它谨慎了不少。”樽月说。
“可能不想再被抓了吧。”帝霖说着还打了一个哈欠。
闻人撸了撸袖子,干劲满满,道:“那是不可能的。”
三人正说着,明珩拍拍帝霖的肩膀,道:“它动了。”
几人顿时警觉,又迅速将注意力再次集中到邪祟身上。
那邪祟歪歪扭扭飘起来,仗着天色昏暗,开始在田间小路扮怪物吓人,不少人被吓吓得惊叫逃窜,头顶飘出黑青色的烟,这就是“恐惧”,等人们惊慌跑走,“恐惧”被邪祟一口吃掉,满足的晃晃肚子,再去吓下一个人。
“岂能如此吓人,这人回去得做好几天噩梦。”樽月说道。
“那就收了它,这次绝不能再让它逃脱了。”闻人将掉下来的袖子再撸上去,转手唤出玉骨锤,两个锤子在手里掂量握紧,随即飞身拦在了邪祟前面。
邪祟看到闻人后,受惊不已,一团黑色的身体左拉右扯了一阵后,开始掉头逃窜,闻人当然不会放过它,将右手的那只玉骨锤甩出,玉骨锤正中邪祟,将其打散,但邪祟很快又重聚身体,发出了像人类一样的尖叫。
帝霖捂住耳朵,“这是学会了人的叫声么?”
“吓人吓久了,听的多了,自然也就会了。”明珩说道,说罢起身拦住了邪祟的去路。
帝霖和樽月也守在一左一右两侧,四人各据一方,将邪祟彻底围困,邪祟见无路可逃,竟模仿起人类啼哭,凄厉尖锐。
樽月皱眉,伸手捂住耳朵,邪祟见樽月露出破绽,便啼哭着向樽月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