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罚-轮回篇》雅绘丹青

4、凛月宗

　　群山之巅的云海被朝阳染成金红色，七座纯白玉雕般的山门建筑如北斗七星般悬浮半空。凛月宗三个鎏金大字在晨光中流转着刺目的光晕，每个笔画都似有实质剑气在游走。山门下方，上千级灰玉阶直插云霄，台阶缝隙间不时闪过御剑飞行的弟子身影——他们身着整齐皆是青灰劲装，剑光如流星般划出规整的巡天轨迹。
　　当值守弟子们发现那道撕裂云层的白光时，众人全副武装开始戒备，直到白光落地，这才看清是辞云疏叶枝两人。
　　看清来人，众弟子放下手中佩剑，齐声道：“见过老祖。”
　　“老祖？”叶枝尾音微颤。
　　“你们给她安排一下。”说完不等众人反应，辞云疏就已化作残影消失在云海中。
　　山门众弟子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这时一位身穿青色弟子制服的年轻男子出现在众人面前。
　　“怎么回事？”男子轻声呵斥，众人却听的清清楚楚。
　　“禀告宋师兄，这位姑娘是清光太上长老带回来的，叫我等安排。”一弟子恭敬的回道。
　　宋成随着那弟子的目光注意到，在众人身后的叶枝，“太上长老带回来的？”
　　宋成指尖凝聚的灵力光点正悬在叶枝眉心三寸处，这是宗门特有的窥视术。当发现对方仅是练气初期时，他眼底闪过一丝诧异，但很快被礼节性的微笑取代。
　　“行，我知道了，我来安排。”
　　宋成对弟子说完，又看向一旁的叶枝说道：“跟我来。”
　　说完，宋成便唤出佩剑，一跃而上，可谓是行云流水看着帅气十足。
　　但叶枝此时，脚仿佛被粘在地上一般，行走不得。
　　“这位师妹，有什么问题吗？”宋成面色略微不耐烦，若不是看这丫头是太上长老带回来的，恐怕早就甩脸色了。
　　“师兄，我还不会越剑飞行。”
　　山门众弟子以及宋成听闻，皆是一脸不可置信，宋成脸上的不耐烦逐渐转换为鄙夷。
　　宋成手腕轻轻一挥，袖袍间骤然涌出一股绿色光芒在众人的注视下那光芒竟凝成半透明气茧将叶枝周身包裹，那气浪非是寻常罡风，在内细看可见万千道游丝状灵纹在其中流转，随着宋成向后面飞去，那气茧竟也跟在身后。
　　长栗峰。
　　辞云疏的指尖刚触到门扉，整个人便像被抽去筋骨的傀儡般向前栽去。她强撑身体踉跄着跨过门槛，喉间涌上的腥甜让她瞳孔骤缩，下唇被咬出月牙状的白痕，却仍抵不住那口血喷涌而出。鲜血从嘴角蜿蜒而下时，她试图用袖口去擦，却抹了满脸血痕。身体比意识更快地做出反应，膝盖重重砸向地面时，撞击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师叔！”林语研听闻清光老祖回来了，第一时间就来了长栗峰，刚好撞击辞云疏晕倒在地。
　　她慌忙上前扶住辞云疏，指尖凝起一道赤色灵力，迅速探入其经脉。“师叔，您怎么了，怎么伤的如此之重？”林语研将辞云疏扶到床上，先用法术稳定住她体内紊乱的灵气。正当她转身准备去叫医师，手腕处突然被一只纤瘦的手抓住。那只手苍白如纸，指节却因用力而泛青。
　　“切不可让外人知道，我受伤了。”辞云疏的声音虚弱却坚定，眼底闪过一丝决然。林语研心头一紧，立刻会意地点点头：“师侄明白。”她迅速收回了灵力，转而从袖中取出一个瓷瓶，倒出几粒丹药塞入辞云疏口中，随后便离开，独留辞云疏一人在此。丹药入喉，辞云疏的脸色稍稍缓和，但眉宇间仍凝着一股隐忍的痛楚。
　　勤学峰，是外门弟子所在之处，宋成将叶枝扔在此处便走了，在经过外门生活长老的介绍下，凛月宗的轮廓便在叶枝脑海中有了实体，凛月宗分为外门和内门，其下含有七座山峰，外门弟子的活动范围仅在勤学峰以及主峰凛剑峰，想去其他山脉须得经过各方许可。
　　经过大半个月的长途跋涉，叶枝终于能躺在床上了。这一路，辞云疏虽有顾及到叶枝修为低弱，让叶枝不至于太受罪，但叶枝仍觉得疲惫不堪。她望着简陋的床铺，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粗糙的麻布被褥，思绪却飘回了刚出迷雾森林的那日。
　　———半个月前，边关小镇。
　　暮色笼罩着边关小镇，残阳如血，将斑驳的城墙染成暗红，这虽说是个镇，路上的行人却寥寥无几，辞云疏和叶枝两位绝色佳人并肩而行，吸引了不少目光。
　　风卷着沙尘掠过破败的街巷，偶尔传来几声乌鸦的啼叫，更添几分萧索。叶枝站在镇口的石阶上，突然止步不前。
　　“前辈，我能跟你一起走吗？”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得让辞云疏顿了顿脚步。
　　叶枝攥紧了衣角，指尖微微发颤。她并非一时冲动，而是早已在暗中观察了辞云疏许久，她外表看起来清冷待谁都是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可叶枝知道她为人和善，正气凌然，给人一种很安全的感觉。
　　叶枝刚回到这个世界，对什么都不了解，这段时间闹了不少鸡同鸭讲的笑话，但只要在辞云疏出现，问题很快就会解决。
　　辞云疏转身，目光扫过低着头的女孩。她沉默片刻，最终只是淡淡点头“跟上。”
　　叶枝心头一松，猛地抬头，眼神中散发的喜悦光芒已经溢出眼眶，看的辞云疏心中微微一颤。
　　“前辈，我叫叶枝，树叶的叶，树枝的枝。我该怎么称呼您呢？”
　　早再第一次见面，叶枝就想问辞云疏的名字了，现在终于可以明目长大的问了。
　　“辞云疏。”
　　“辞云疏，名字真好听。”
　　由于叶枝不会御剑飞行，辞云疏只能用手环住她的腰以半抱的姿态赶路。少女的体温透过单薄的衣裳传来，混合着不知名野花的香气，让辞云疏飞行的速度比平时慢了些。
　　平日里总是孤单一人的叶枝自然是从来没有跟人贴的这么近过，就连上了大学叶枝也只是在校外自己租了个房子。
　　长栗峰、清光别院。
　　辞云疏的脸色如浸透冷水的宣纸，青白中透着病态的灰，几缕散落的黑发黏在汗湿的额角。宋术的鹤氅衣摆扫过床沿，他枯瘦的手指悬在辞云疏腕脉上方三寸处，林语研焦急的在旁边来回踱步。
　　“师兄，怎么样？”林语研开口问道。
　　被称为师兄的是，凛月宗二长老宋术，他精通医术丹方，是双溪大陆赫赫有名的炼丹大师。宋术感知辞云疏中毒颇深，止不住的摇头，“师叔可是去了迷雾森林？”
　　“师叔行踪向来诡谲，我等岂能知道。”林语研皱眉道。
　　“师叔体内有两股毒性，很是危险，我先抑制住毒性的扩散，再行研究解药。”
　　宋术的眉头拧成死结，仿佛有两座沉重的山峰压在他的额头上。他指尖凝出的真气在辞云疏心口处形成一个淡蓝色的光罩，光罩表面不断闪烁着细小的电光，试图压制毒素的蔓延。然而，光罩的边缘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毒素侵蚀，裂痕如同蛛网般迅速扩散，每一次蔓延都伴随着辞云疏痛苦的闷哼。突然，辞云疏的嘴角溢出一丝黑血，紧接着是一大口鲜红，血珠溅在宋术的衣襟上。宋术的瞳孔骤然收缩，强行将真气注入光罩中，辞云疏的身体忍不住在剧烈颤抖，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刀割般艰难，仿佛体内的毒蛇正在啃噬她的五脏六腑。
　　宋术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他低声咒骂着，手指在虚空中飞快划出复杂的法印，试图寻找一线生机。然而，毒素的蔓延速度远超他的想象，光罩的裂痕越来越多，最终彻底崩碎，化作点点蓝光消散在空气中。
　　宋术强行注入真气，竟也遭到了反噬，喷出一口鲜血。
　　“师兄！”林语研见状焦急的上前扶着宋术。
　　“我没事，好在师叔的毒是抑制住了，应该一会就会醒了。”宋术无力的指着辞云疏说道。
　　“师兄，我先送你回洞府，别说话了。”
　　两人出了房门，化作一道白光离去，瞬间消失在夜色中。
　　辞云疏忍不住咳嗽起来，喉间涌上一股腥甜，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她挣扎着撑起身子，后背重重地撞在床头震得床幔轻晃。她的呼吸急促而紊乱，眼前一阵发黑，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却仍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
　　“出来吧。”辞云疏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