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病与疯人院》穿花寻月

3、狭路相逢3

　　二人说着说着就走到了修手机的地方。

　　郊区这地方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从幼儿园到初高中全都有，可能是因为有不少制造业工厂的缘故，周边配套设施挺全。

　　除了……

　　除了没有网吧。

　　修手机的是个光头小伙子，脑袋左侧剃了个“Z”字型记号，很好认。光头拿着陈戈的手机一看，果断开口，“你这个至少2000。”

　　2000对于他们这种学生来说可不是个小数字，顾庆立马跳起来，“这个修一下要两千？买个手机都要不了2000。”

　　“你这个屏幕都碎成这样了，而且触摸屏都不灵，一看就知道是内外屏都损坏了，那肯定都要换的，换一下都是这个价。”

　　顾庆觉得不划算，看着陈戈问：“要不添点钱再换个手机得了。”

　　陈戈似乎没打算换手机，但是手头确实有点紧。

　　“你这个手机用了很久吧，我看你蛮在意这个手机的。我建议你就花2000块钱，我指定给你修好。”

　　顾庆觉得这小伙有唬人的成分在，绝对是看他套着校服才要价这么贵的。他也知道这个手机是陈戈妈妈送他的，陈戈用了五年都没换。顾庆悄咪咪的捅了捅陈戈，小声说，“没事，我跟我妈说一下，我妈来最少能便宜一只手。”他伸出五指，展开在柜台下面。

　　陈戈本来日子就过得捉襟见肘，能省一点是一点。但是这手机他着急用，下个月底前必须得修好，顾庆知道他要问什么，下巴指了指：“多久能修好？”

　　“半个月吧。”怕他们不在这修，光头又说：“你这返厂修最少要一个月的，我们给你订购原件组装，很快就能搞定。”他一副在厂里有人，能搞到原件的样子。

　　陈戈爽快的付了定金，把手机拿走了，等原件到之后再把手机拿来维修。

　　天已经渐渐黑了起来，陈戈让顾庆先回去，他不住校，自己回老爷子给他安排的那间房那边。这房子离学校很近，走路只要十分钟，是老爷子自己的养老房。

　　陈戈压根没带行李过来，在楼下随便买了几件换洗的衣物，用一个塑料袋拎上楼。他第一次来老爷子这里，推开门才发现这里什么都没有。

　　整个一室一厅，都是最原始的样子。

　　也就是毛坯房。

　　陈戈僵在那里，宛如被石化。

　　在僵着的几分钟时间里，陈戈心里就只有一个念头，这破书谁爱念谁念吧。

　　他立刻伸手给老爷子打电话，谁知道手机触摸屏不灵了，他一点开拨号界面，就乱七八糟的跳出数字。

　　“妈的！”陈戈把手里的袋子扔出老远。

　　刚刚来的路上，也没问顾庆住在哪，现在想去他那里凑合都不知道往哪走。

　　微信也发不出去。

　　......日。

　　还有一个办法，就是打车去市里，回家把备用机拿过来，不然他根本没法练游戏。

　　他戳了戳手机，不知道打车行不行，点开打车软件，半天没反应。

　　“……”

　　-

　　陈戈一大早就来学校了，简直是奇迹。

　　顾庆一进门发现陈戈居然趴在桌子上的时候，像被雷劈了。

　　“你这是要考清华还是北大？”

　　陈戈把头转过来，“考尼玛。”脸色阴沉的要刀人一样。

　　“你昨晚又通宵了？”

　　顾庆说的倒是很准，他是通宵了，但不是打游戏通宵，而是坐在那熬了个通宵。毛坯房呀，什么都没有，连个电风扇都没有，陈戈觉得他爷爷一定在整他。

　　“还有没有手机，借我用一下。”

　　“有是有，但是你也知道，我妈把我的手机收起来了，用钥匙锁上了。他最近去我外婆家了，周日才回来。”

　　“......”

　　陈戈觉得烦透了，他这辈子跟学校无缘，碰上学校没一件好事。

　　“也行，你一会给我打个车，把我送到市区。”

　　“你又不上学了，我可不能答应你。”

　　“......”

　　“我他妈去拿东西，我的手机，衣服，全在老房子那里。”

　　“哦哦。”

　　“顺便再借我点钱。”

　　“五百够不够？”

　　“差不多。”

　　“你等我中午回去给你拿啊。”

　　等不到中午了，他现在只想出去，赶紧打个车走，这个鬼地方一分钟都不想多呆，多呆一分钟都感觉少活一年。

　　“有多少给多少吧。”

　　顾庆身上能有多少钱，翻遍了也掏不出来一张红的，只有一张二十的，还是他每天的饭钱。

　　打车都不止二十......

　　“你先去门口打车，我帮你再借借，一会来找你。”

　　陈戈把二十揣兜里就下楼了，实在不行打到刘姐的早餐店好了。

　　谢芷这个时候刚好进来上自习，顾庆眼尖，老早就看到她了，他招招手：“谢芷。”谢芷不明所以，疑惑的看着顾庆，自认为跟他不怎么熟。

　　“问你借点钱，我中午回去还你。”顾庆嘴角漾着微笑。

　　谢芷没问为什么，也没问借钱做什么，更没问借多少，她看了一眼趴在桌子上的陈戈，还有借钱的顾庆，有点讷讷的，“在我宿舍。”

　　“额......”顾庆有点不知道怎么接下去了，一来确实跟谢芷不熟，她这话的意思可能是婉拒，二来马上早自习开始了，人家真想借让人跑一趟宿舍也不好，况且迟到了被刘芳查到又要罚站。他挠挠头，只能再想别的办法。

　　顾庆垂着头走到门口，看到陈戈在路口拦车，这个点哪有车，去市区的电瓶车指不定能拦到，电瓶车也行，只要能过去就行。

　　陈戈发誓，这次去市区，就再也不回来了。

　　一万匹草泥马在心中奔腾。

　　都怪那个傻逼，把他的的手机撞坏了。

　　他捏着烟转过身来，忽然看到有一个鹅蛋脸的小个子向他们走来，有点眼熟，但又说不出在哪里见过。

　　“哎哎哎，车来了，车来了，师傅，我们去市区。”顾庆看到一辆车，赶紧拽着陈戈把他塞进车里。

　　“等等！”

　　一个急促的女生的声音响起。音量不大，但听起来挺急。

　　顾庆把陈戈塞到车里后，看到谢芷跑过来了，手机攥着一个蓝色的皮夹。谢芷从里面抽出零钱塞到顾庆的手上，“不知道够不够，就这么多了，你先拿着。”顾庆在这一瞬间有点呆愣，他在班上逛了一圈都没借到钱，谢芷却特意回一趟宿舍，还送到了门口。

　　“这个，我......”顾庆不知道说什么。

　　“你朋友车开了。”

　　出租车这个时候已经开出几米远了，顾庆连忙追上去，拍着车窗，把钞票丢到了陈戈身上。可是陈戈低着头紧闭着眼睛，没有看到刚才这一幕。

　　-

　　谢芷把钱给他们之后，就回教室上自习了。顾庆其实也跟在她后面没几分钟，但是就是没看到谢芷人。

　　刘芳过来监督自习，发现陈戈又不见了，并且没有请假。她把顾庆喊出来，顾庆说不知道。又走到谢芷边上，谢芷说没看到。

　　陈戈刚来就耍个性，刘芳知道对付这样的学生只能用软的。

　　“谢芷，你一会去教务那里帮他领一套课本和一套校服，还有，每天早自习的时候......”

　　刘芳把谢芷喊到办公室，跟她聊了半个多小时。

　　简而言之，就是，每天早上跟他汇报陈戈的动向。

　　刘芳让谢芷汇报动向也是有理由的，她查过陈戈以前的学习成绩，他曾经以全市前五十名的成绩考进的一中，后来在一中因为把同寝室的同学打到颅骨骨折被学校开除。至于是什么原因，刘芳托在一中当老师的同学问过，但是谣言太过于骇人，她希望能够有一天听到陈戈跟她说这件事情。

　　顾庆看到谢芷被刘芳带走的时候，特意等到下课的那刻飞奔到门口，谢芷一走过来，他就问，“芳儿没为难你吧。”

　　谢芷摇摇头，“没有。”

　　“她跟你聊那么久，聊什么？”

　　“聊陈戈。”谢芷很直白。

　　顾庆一路追到教室，“芳儿跟你聊陈戈？”

　　谢芷坐在位置上，安静的抽出英语课本开始看。顾庆一把按下她的书本，“别看英语了，你的零头都比我高了，快跟我讲讲聊什么了？”

　　“让我汇报陈戈的动向。”

　　顾庆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没想到芳儿居然在陈戈的身边安插了个间谍，这要是被陈戈知道，谢芷性命危矣！陈戈可不像他顾庆怜香惜玉。谢芷窘，她根本就没那个可能掌握陈戈的动向，这两天他都像一尊天神一样，见首不见尾的。

　　“你别担心，我每天跟你说陈戈干嘛去了，你也好向芳儿汇报。”

　　“谢谢。”

　　“刚才多亏你了，多少钱，我中午回家还你。”

　　谢芷也不知道皮夹里多少钱，她根本就没数，如实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不知道怎么办？不知道到时候只能问陈戈了。

　　-

　　陈戈顺利的回了趟老房子，躺在熟悉的房间里练了一把魔兽，连赢五把之后心中的烦恼终于渐渐消减了一点。

　　中午点了个外卖，准备继续练几把，没想到这个时候却收到爷爷的电话。

　　“现在在哪里？”爷爷的声音依旧温润，只不过苍老了很多。

　　陈戈的爷爷是医生，退休后拒绝了市里三甲医院的返聘，转而去到郊区的乡镇卫生所。七十多的年纪依然坚持每周出诊五天，有时候碰上病人患了急病来不了的，他甚至会亲自上门诊治。老爷子从小到大没怎么管陈戈，直到高一那年陈戈的父亲去世，他才开始管这个孙子。

　　“呦，这不是陈主任吗，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您放着病人不管啦？”

　　“陈戈，你们老师今天给我打电话了，她说你要是不去学校，就喊我去学校一趟。”

　　“......”

　　神经病。

　　陈戈心里暗骂刘芳。

　　“我忘记跟你讲了，家具什么的今天有个师傅会送过去，我有个书柜啊，是一个木匠手工做的，你帮忙抬一下，抬的时候小心一点。”

　　什么玩意，他爷爷就这样让他回去？

　　他刚想说话，电话就挂了，陈戈烦躁的点开魔兽大杀四方。期间顾庆一直发消息问他，你真不来了？你要是不来我死给你看！妈蛋，你滚过来还钱！钱是谢芷借你的！

　　消息一条一条弹出来。

　　他皱着眉。

　　谢芷？

　　谢芷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