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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试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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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离开芙蓉楼,云黎才轻轻拍了拍胸口,长舒一口气道:“可吓死我了,没想到名声在外的芙蓉楼竟是这般模样。早知如此,今日真不该撺掇你出宫。”
沈霜梨目光扫过街市上熙攘的人群,淡淡道:“京城之中,这般黑心商贾怕是不止这一家。借权贵之名行欺压之事,才是最可恨的。”
云黎叹了口气,挽住她的手臂:“罢了,那我们还是去我常去的那家酒楼吧,至少味道是信得过的……”
话音未落,一辆马车缓缓停在二人面前。车帘轻掀,慕秋躬身而下,恭敬行礼:
“公主,陛下有请。”
……
昨日夜。
烛火摇曳,侍卫垂首跪在殿中,声音微颤:“陛下,方才沈珘被发现在地牢中……自尽了。”
永嘉帝翻看奏折的手微微一顿,想起沈珘这个人来。虽非亲生,终究有几分骨肉之情。
“何时的事?”永嘉帝的声音沉稳,却透着几分不悦。
“地牢守卫回禀,说是已经去了七八日了……”
“七八日?”永嘉帝猛地将奏折摔在案上,墨迹未干的朱笔在奏折上划出一道刺目的红痕,“七八日才来禀报,你们是做什么吃的!”
侍卫连连叩首:“属下失职,求陛下恕罪!”
殿内一时寂静,只闻烛火噼啪作响。正当此僵局之时,李公公轻步进殿,低声道:“陛下,淑妃娘娘求见。”
“罢了,将看守侍卫全部撤换,罚俸半年。”永嘉帝揉了揉眉心,挥袖道,“还有让淑妃进来。”
“嗻”一声,李公公顺势退下,见那侍卫还跪地不起,轻啧一声,向他使了一个眼色。那人马上心领神会,也退了出去。
柳淑妃今夜显然是精心打扮过。一袭藕荷色宫装绣着缠枝莲纹,发间一支赤金点翠步摇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摇曳。
她盈盈一礼,便娴熟地侍立一旁,执起墨锭轻轻研磨。
“陛下看起来心情不佳?”她柔声问道。
永嘉帝闭目揉了揉太阳穴:“沈珘自尽了。”
柳淑妃研墨的手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捕捉的异色,转瞬便恢复了温婉:“啊……原来陛下是为这事发愁。”
“这孩子性子太过倔强,竟用这种方式……”永嘉帝叹了口气,“不过去了也好,省了朕一桩心事。”
柳淑妃轻轻放下墨锭,声音愈发轻柔:“陛下这么说,心里终究是念着他的。他生前那般出色,不像是会自寻短见的人……许是这件事对他打击太大了。”
她顿了顿,状似无意地续道:“记得前年秋猎时,吴妹妹还在,曾见她和珘儿、箐儿说起三公主。珘儿似乎对三公主颇有微词,倒是箐儿很喜欢这个妹妹。”
永嘉帝的目光陡然锐利起来,静静看了她一眼:“淑妃今日话倒是多。”
柳淑妃慌忙跪地:“臣妾失言,请陛下恕罪。”
永嘉帝沉默良久,终是挥了挥手:“罢了,天色已晚,你先回去罢。”
柳淑妃唇角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恭敬地退下了。
……
沈霜梨心中微沉,陛下为何突然召见?面上却不露分毫,只带着歉意对云黎道:“今日怕是要扫你的兴了,我们改日再聚。”
云黎连忙摆手:“无妨的,许是陛下想你了。你快去罢,我们改日再约。”
沈霜梨微微颔首,登上了马车。不过一炷香的工夫,马车便停在了承乾宫前。沈霜梨整了整衣襟,缓步走入殿内。永嘉帝正端坐在紫檀木案后,目光深沉难测。
“儿臣拜见父皇。”她屈膝行礼。
永嘉帝淡淡扫她一眼,摆了摆手:“赐座。”
她在永嘉帝右下首的绣墩上端坐下,垂眸静候。
“近来可还安好?”永嘉帝的声音平淡无波,目光却始终停留在她脸上。
沈霜梨心中警醒,面上却依旧从容:“劳父皇挂心,一切安好。”
永嘉帝缓缓端起茶盏,轻啜一口:“朕记得,你与沈珘似乎有些过节?前年秋猎时,他似乎对你颇为不满?”
沈霜梨抬起眼,目光澄澈如泉:“咦?这件事,儿臣并不知晓。或许……是有什么有心之人在背后嚼舌根?儿臣向来与三皇兄极好。不过自从他……儿臣便再未见过他了。”
她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一丝困惑:“倒是四皇兄前些日子染恙,儿臣还特意去探望过。说来也巧,四皇兄病中还念叨着三皇兄,说等他病好了要去劝劝三皇兄。”
永嘉帝执盏的手微微一顿。
她继续柔声道:“四皇兄与三皇兄素来亲厚,还屡次留下三皇兄在宫中。得知三皇兄出事,想必很是伤心。可惜他病体未愈,怕是连最后一面都见不上了。”
永嘉帝沉默片刻,方才缓缓道:“你倒是关心兄长。”
“兄妹间,本该相互照应。”沈霜梨恭敬应答,姿态无可挑剔。
永嘉帝提着的心倒是松了些。如果他的三公主真是那种蛇蝎心肠之人,哪怕是夏青棠的女儿,也绝不能再留。但看她的反应来看,倒是自己多虑了。
不过,柳淑妃……
他不再细想,只是对她说道:“父皇只是关心你们,因为你也知道沈珘的事,不要伤心。”
沈霜梨浅笑,仿佛完全不知道眼前之人的猜忌:“嗯好,谢谢父皇关心。”
永嘉帝才顿时有些愧疚。
直到出了承乾宫,沈霜梨的眼神才冷下来。
她对一旁的慕秋说:“帮忙查一下,昨日有谁见了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