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心乱如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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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也是一个傍晚，夕阳将天空染成暖橙色。
沈云舒刚主持完一场规模不小的气象思想论坛，表现极为出色。她跑到物理实验楼下等他，身上还穿着主持时那套略显正式的小礼服裙，脸上带着运动后的红晕，眼睛亮得惊人。
“陆百川！”她看到他，几乎是雀跃着跑过来，带着一阵风袭来，“你看到了吗？那张图！气象局的官微都转发了！”
不待他反应，她迫不及待地把手机举到他面前。
屏幕上，是她在论坛上做总结陈词时被抓拍的瞬间，光线，角度，她自信飞扬的神态都恰到好处，确实是一张堪称“神图”的照片。
她仰着头看他，眼神里充满了明晃晃的期待，像一只完成了漂亮表演后，等待夸奖的小猫。
他心里震了一下。
现在更美，他想。
这一刻的她，在夕阳和成就的双重加持下，美得惊人，也耀眼得让他几乎不敢直视。
他心里翻涌着许多话，想说“你很棒”，想说“这张照片拍得真好”，甚至想说“你今天特别好看”
可话到嘴边，却在出口时，被少年人那些别扭的，笨拙的羞涩过滤得变了形状。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避开她灼灼的视线，目光落在她的裙摆上，低声说了一句：“嗯，看到了。这个论坛，议题选得很有深度。”
他记得，沈云舒眼底几不可察地黯淡了一瞬，随即撇了撇嘴，收回手机，小声嘀咕了一句：“谁问你这个了。”
那时，他夸论坛，是因为那是因为她主持的，令她闪耀的舞台。
他所有的肯定，都迂回地寄托在对客观事物的评价上。
可现在回想起来，陆百川才清晰地意识到，不是她没听明白，是他表达得太过隐晦，隐晦到近乎吝啬。
电视里，沈云舒的播报接近尾声，她露出一个标准的，无可挑剔的微笑：“明天天气多变，希望大家一切顺利。”
画面切换成了广告，喧闹的声音重新涌入陆百川的耳中。
他依然站在原地，客厅里柔和的灯光将他身影拉长，映出几分孤寂。
他忽然想起，那张曾被官方转发的“神图”，他悄悄的保存了下来，后来和关于她的一些照片一直存在于一个文件夹里，与他最重要的研究数据并列。
这个文件夹他加密了。
节目结束了，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电视里她清越的嗓音。
陆百川垂下眼眸，糟心的懊恼与复杂的怀念，冲破了常年理性的壁垒，在他深潭般的眼底，轻轻荡开了一圈涟漪。
如果当时，他能再直白一点就好了。
窗外，不知何时飘来几朵云，在湛蓝的天空中缓缓移动。
气象局办公室里，沈云舒收到了江桐的消息，看来校友会的处理结果比她预期的还要快，还要彻底。
不仅删帖封号，还发出了官方通报，这相当于为她进行了最有力的背书。
论坛上的舆论已经彻底反转，之前跟风辱骂的人纷纷删评道歉，而她的票数也开始快速回升，甚至超过了风波之前的水平。
“云舒，你看！”江桐语音中透着幸灾乐祸，“校友会发通报了！果然是他，张辰那孙子这次完蛋了！”
沈云舒仔细阅读着通报内容。
当她看到“已将相关线索移交有关部门进一步处理”时，眼神微动。
这意味着，张辰很可能还要面临单位内部的调查和处分。
果然，不到半小时，张辰就被叫去了老大办公室。
当他再出来时，脸色灰败，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精气神。
他不敢看沈云舒，径直回到工位开始收拾东西。
“张辰，你...”旁边有同事小声询问。
“看什么看，停职检查而已。”张辰从牙缝里挤出六个字，狠狠的瞪了一眼，抱着箱子快步离开了办公室。
众人面面相觑，再看沈云舒时，眼神里都带上了几分敬畏。
这位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同事，不动声色间就让对手付出了惨痛代价。
林小满低着头假装忙碌，但微微发抖的手指暴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她没想到沈云舒的反击如此凌厉，更没想到张辰会这么轻易就被揪出来。
幸好...幸好她从来没有明确表态，一切都只是张辰的一厢情愿。
她悄悄抬眼看向沈云舒，却发现对方正平静地看着她，目光如镜，照得她无所遁形。
林小满移开视线，心跳如鼓。
沈云舒收回目光，不再理会。
有些人，不值得浪费心神。
她点开“气象女神”的投票页面，自己的票数已经遥遥领先。
但此刻，这个排名对她来说已经不再重要。
重要的是，她用自己的方式捍卫了尊严和专业。
手机再次震动，是陆百川发来的新消息：【处理得很漂亮。】
第二条消息来得很快：【校庆你会来吗？】
沈云舒：【会。】
简洁的一个字，却让陆百川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陆百川：【周老师，就是周邵衡院长，特意提到，校庆典礼上，希望我们都能作为杰出校友代表发言。】
沈云舒微微挑眉。
这显然是陆百川或者周院长的特意安排。
在百年校庆这样隆重的场合作为代表发言，是对她身份和成就的最有力肯定，足以让任何质疑的声音闭嘴。
她回复了一个字：【好。】
放下手机，她望向窗外。
夏日的天空湛蓝如洗，云朵已经不见了。
她想起，在云麓大学的图书馆里，那个总是坐在角落安静看书的物理系学弟。他专注的侧脸，他清晰严谨的逻辑，他偶尔在她面前流露出的那一丝拘谨..。
五年过去了，他们都在各自的领域里成长，如今又要在这个特殊的时刻重逢。
沈云舒的唇角轻轻扬起。
她打开文档，开始构思校庆发言稿。
这一次，她要让所有人看到，什么是真正的“气象女神”。
中午气象局楼下的转角咖啡店，空气中漂浮着咖啡豆烘焙后的浓郁香气和轻柔的爵士乐。
沈云舒和江桐坐在靠窗的隐蔽卡座里。
江桐烦躁地用搅拌匙戳着杯子里的拉花，漂亮的眉头紧紧蹙起：“气死我了！这个张辰，一看就不是好东西！还有那个林小满，装得跟朵白莲花似的，背地里不知道使了多少绊子！”
沈云舒端起咖啡杯，眼神深邃，“既然他们选择用舆论作为武器，那我们就陪他们玩玩。只是，这场游戏的结局，由我们来定。”
“停职调查怎么够。”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沉静的力量。
手机不甘寂寞的传来“滴滴滴”的声音。
陆百川：【那辆车，是江桐的？】
他当然不是在质问，只是在确认一个关键证据。
他认识江桐，也知道她和沈云舒的关系，这所谓的“金主”论，在他眼中不堪一击。
他果然一眼就看穿了本质。
沈云舒：【是。她是我御用司机兼零食投喂官。】
她试图用轻松的语气化解这对话框里略显沉重的气氛。
消息发出去后，她看着那空白的对话框，犹豫片刻，又打出了一行字。
沈云舒：【你怎么会想到来问我这个？】
沙发上，陆百川看着这个问题，心跳漏了一拍。
他的思绪飘回那个大二的夏天。
蝉鸣聒噪，他刚结束物理系的研讨，特意绕路经过气象系实验楼。
计算好的“偶遇”还未上演，他却先看到了沈云舒，身边的那个陌生的“男生”。
那个“男生”留着利落的短发，穿着宽松的黑色T恤和工装裤，身形清瘦挺拔，正侧头对沈云舒说着什么。
然后，陆百川看见沈云舒被逗得笑弯了眼睛，甚至抬手亲昵地轻捶了一下对方的肩膀。
那个“男生”非但不躲，反而笑得更加灿烂，两人神态间透着说不出的熟稔。
陆百川感觉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攥紧。
一种陌生的，酸涩的情绪迅速蔓延开来。
这个“男生”是谁？为什么能和沈云舒如此亲近？他们是什么关系？
他强迫自己维持着表面的平静迎面走去。
这个“男生”似乎心情很好，笑着抬手想打招呼。
但陆百川的目光难以控制地带着冷意，先扫过江桐那显得过分轻浮的打扮，再掠过她与沈云舒之间过于亲近的距离，皱起了眉头，最终才落回沈云舒脸上。
他随后也只是如常对沈云舒微微颔首示意，便面无表情地与她们擦肩而过。
指尖在身侧蜷紧，泄露了他并不平静的内心。
直到指尖僵硬。
后来，他才知道那个“帅气的男生”原来是叫江桐的女生，是沈云舒的挚友。
竟然比他认识沈云舒还要早。
得知真相的那一刻，他既有松了口气的释然，又为自己当初那莫名的，强烈的醋意感到一丝窘迫。
后来即便知道江桐是女生，是挚友，但她与沈云舒举止亲昵的身影，也一度是他隐秘的“假想敌”。
直到这次风波，他看到网络上构图刁钻的照片，确实将她们“革命战友”般的情谊，拍出了不该有的“暧昧调调”。
他还看到了将沈云舒与江桐关系扭曲的照片和言论。
那股沉寂多年的复杂情绪再次被勾起。
这群人是只会造谣是吗？
就在陆百川心慌马乱心乱如麻坐立不安，连呼吸都觉得困难时，网络上的舆论却因为一个意想不到的转折，再次掀起了滔天巨浪。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心乱如麻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