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逸》夜不黑

94、第 94 章

　　混沌天宫的练武场上，寒风与烈焰交织。

　　银发蓝眸的小冰和赤发金瞳的小火跪在阵法中央，周身神力紊乱，冰晶与火星不受控制地迸溅，将地面灼出焦黑的痕迹。

　　混神女负手而立，眸色冷峻：“神力外泄伤及无辜，这就是你们练了三日的成果？”

　　小火偷偷瞄了一眼小冰，小冰也瑟缩着不敢抬头。

　　“再练一百遍。”

　　神女淡淡道：“控不住神力，今日不许吃饭。”

　　两个小家伙肩膀一垮，却不敢反驳，只得老老实实结印，试图收敛周身暴走的力量。

　　神女转身离去，素色衣袂翻飞如雪。

　　待她身影消失，小火立刻瘫坐在地，揉着发酸的手腕：“累死了。练什么练，反正也学不会。”

　　小冰也松懈下来，小声道：“娘/亲好凶。”

　　“就是。”小火撇嘴，“上次劈我们一剑，伤到现在还没好呢。”

　　两个小家伙越说越委屈，干脆躺平摆烂，小火甚至摸出一包偷藏的蜜饯，分给小冰：“吃吗？我从膳房顺的。”

　　小冰眼睛一亮，接过蜜饯塞进嘴里，含糊道：“要是被娘/亲发现……”

　　“怕什么？她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小火话音刚落，一道阴影笼罩下来。

　　“哦？”冰冷的声音自头顶响起，“谁说我回不来？”

　　小火和小冰浑身一僵，缓缓抬头。

　　混沌神女手持斩天剑，眸中杀意凛然。

　　“娘，娘/亲。”

　　小火手里的蜜饯啪嗒掉在地上。

　　神女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我让你们练一百遍，你们在做什么？”

　　小冰吓得眼泪直打转：“我，我们错了。”

　　“错了？”

　　神女冷笑，斩天剑缓缓出鞘，漆黑剑身缠绕着混沌之气，“看来之前的教训还不够。”

　　剑光一闪。

　　“啊！”
　　小火惨叫一声，胸口被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喷涌而出。

　　小冰还没来得及反应，第二剑已至，他的背上挨了一剑，鲜血溅在雪地上，宛如盛开的红梅。

　　两个小家伙痛得蜷缩成一团，哭得撕心裂肺。

　　“住手!！”

　　一道金光疾驰而来，玄宸帝君一把抓/住神女持剑的手腕，厉声道：“你疯了？他们还是孩子！”

　　神女冷冷抬眸：“放手。”

　　“不过是一次偷懒，何必下此重手？”玄宸寸步不让。

　　神女眸中混沌之气翻涌：“我教徒弟，轮不到你插手。”

　　玄宸怒极：“他们叫你一声娘/亲，你就这样对待他们？”

　　神女手腕一震，混沌之气将玄宸逼退三步。

　　她剑指两只神兽，声音冷如九幽寒冰：“今日之痛，是让你们记住：力量失控的代价，远比这一剑更惨烈。”

　　小火和小冰抱在一起，浑身发抖，眼泪混着鲜血滴落，却再也不敢求饶。

　　玄宸死死盯着神女，终于转身离去。

　　玄宸径直去了司命殿。

　　司命星君正在整理命簿，见帝君面色阴沉地闯入，连忙起身行礼：“帝君何事如此急切？”

　　“查火兽和冰兽的命格。”玄宸冷声道，“我要知道，神女为何对他们如此严苛。”

　　司命面露难色：“这……”

　　“说！”

　　司命叹了口气，挥袖展开一道星图：“帝君请看。”

　　星图中，七颗凶星排成一线，其中两颗格外耀眼。

　　一颗赤红如血，一颗幽蓝如冰。

　　“火魔星，冰魔星？”玄宸瞳孔骤缩，“他们是七星劫的载体？”

　　上次他与神女一起，已将未成形的七颗魔星毁去。不曾想，这新的魔星竟会这么快就重新凝聚了。

　　司命沉重地点头：“万年前，七星连珠，魔气肆虐三界，是混沌神女以自身为代价，自碎神魂，将七魔星封印。万年后，魔神现世，七魔星一一觉醒。现魔神虽被封印在鹿鼎之中，净化其魔魂。但这觉醒的七魔星，还是存在一定威胁的。若不能祛除魔性，七星劫将再度降临。”

　　玄宸如遭雷击：“所以神女才……”

　　“严师出高徒。”

　　司命低声道，“神女以斩天剑劈开他们的魔性，又以混沌之气重塑其神魂，看似冷酷，实则是给他们重生的机会。”

　　玄宸想起神女挥剑时眼中的痛楚，忽然明白了什么。

　　她不是在惩罚他们。
　　她是在救他们。

　　如果他们没有幻化成/人形，只是一块块晶石的话，想必神女毫不犹豫拿着天斩剑就劈了下去。

　　但是现在，他们得了机缘，幻化成/人形，他们都是不谙世事的孩子。

　　玄宸回到练武场时，夜色已深。

　　小火和小冰蜷缩在角落，伤口虽已止血，但是伤口实在太疼了，疼得他们睡不着。

　　神女独自站在月下，手中握着一只白玉瓶，瓶中盛着金色的药液。

　　她走到两个孩子面前，蹲下/身，轻声道：“疼吗？”

　　小火咬着唇不吭声，小冰却忍不住抽噎：“疼。”

　　神女沉默片刻，指尖蘸了药液，轻轻涂抹在他们的伤口上。

　　药液渗入血肉，疼痛顿时减轻大半。

　　“知道为什么打你们吗？”她问。

　　小火红着眼眶：“因为我们偷懒。”

　　“不。”神女摇头，“因为你们的力量，足以毁灭三界。”

　　两个小家伙呆住了。

　　“火魔星，冰魔星。”

　　神女看着他们的眼睛：“你们体内封印着灭世之力，若不能自控，终有一日会被魔性吞噬，变成只知杀戮的怪物。”

　　小冰脸色惨白：“所，所以娘/亲才对我们那么严格。”

　　神女伸手抚过他们的发顶，声音罕见地柔和：“我不求你们成为英雄，只求你们能够好好的活下去。”

　　他们都是无辜的孩子，本不应承载这么沉重的负担。

　　月光下，一滴泪划过她冷峻的脸庞。

　　站在廊柱后的玄宸，心脏狠狠一颤。

　　翌日清晨，玄宸在药圃找到神女，她正在采摘净魂花，听到脚步声也不回头：“来看我笑话？”

　　玄宸从背后抱住她，下巴抵在她肩头：“对不起。”

　　神女动作一顿。

　　“我应该相信你。”他低声道，“以后，教育孩子，我陪你一起。”

　　神女沉默许久，才轻声道：“七星劫若至，他们还是魔性不改的话，我不会手下留情。”

　　“然后呢？”玄宸收紧手臂，又让我等你万年？”

　　神女没有回答。

　　玄宸将她转过身来，额头相抵，他的手在微微擅抖：“我不同意。打死我我也不会再这样绝望的等下去了。如果真有那么一天，要么一起活，要么一起死。”

　　神女轻轻叹息，拍拍他的后背：“放心，没有那一天的。七颗魔星我们已经封印了四颗，收了一颗正在净化，还有就是这两颗。只要我们好好教导他们，开了灵智，懂得分辩是非黑白，他们就不会走歪路。”

　　玄宸重重点头，抱得更紧了。

　　药圃外，小火和小冰扒在门边，偷看得津津有味。

　　小火：“爹爹好肉麻。”

　　小冰：“但娘/亲好像很喜欢。”

　　小火若有所思：“那我们以后乖一点，娘/亲是不是就不打我们了？”

　　小冰重重点头：“嗯，明天开始认真练习，不偷懒了。”

　　两只小手偷偷拉钩，在晨曦中许下无声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