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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灼华抬手,手指指向处,正是隔绝外界的那道结界。

      一丝神力自她指尖逸出,加固了结界,隔绝了外面一切力量的侵蚀与指染,结界内,九幽深处又变得宁静一片。

      她具有无上的神力,修复后的结界牢固异常,就连这名男子的任何一丝气息都传递不出去。

      她明白,那些天族,会借着神魔大战的名义,铲除九幽。

      哪怕这里,不过是些受伤的妖族,魔族,亦或是那些并未犯错,只想远离是非,淡泊于此的妖魔两族的栖身之地。

      为了眼前这位坠落的帝君,为了彻底清剿这被天界视为污秽源头的九幽之地。

      他苏醒后不问缘由的杀意,并非仅仅是厌恶。

      他的存在本身,就是指向九幽之地的坐标,是天界大军毁灭九幽的灯塔。

      “一切,不过如此。”她低语,声音轻得仿佛叹息,却又带着某种洞悉一切的沉重。

      她是深居神境太久了,久到未察觉到,原来仙魔两族一直在争夺地盘,无关是非,无关生灵的生死。

      神境太清远,除非飞升,神境是一般的仙族抵达不到的彼岸。

      神族从来都以击杀上古妖兽,上古魔头是为己任,哪怕道消身毁。
      他们不惜魂飞魄散,因为万年之后,他们终将重新聚集,重新回归。

      只是这万年的魂魄聚集太过漫长,而神又湮灭得太快,以至这几千年来,神境因为无神,不得不暂时封闭。

      男子显然也感受到了结界外那越来越清晰的巨大威压,他染血的唇角竟勾起一抹冰冷而笃定的弧度。

      那是一种属于胜利者的,居高临下的嘲弄,尽管他此时此刻一身的狼狈不堪。

      他看向灼华的眼神,充满了厌恶,如同在看一个即将被碾碎的虫豸,一个注定的祭品。
      “九幽污秽,侵染三界清灵,本就该彻底涤荡。”

      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带着刻骨的恨意与执行天疲乏的冷酷,“汝等孽生之物,今日便是终结。”

      终结?
      灼华的目光扫过那些因恐惧而光芒黯淡,紧紧倚在青莲附近的混沌生灵。

      它们是如此弱小,如此无辜,它们的存在,何曾威胁过那光明的九重天?

      只因为诞生于此,便被定义为“污秽”,便要承受灭顶之灾?

      她缓缓抬起头,目光再次落回男子脸上。

      这一次,她的眼神不再平静,而是如同酝酿着混沌风暴的渊海。
      一种源自开天辟地血脉的,沉重如天倾般的决绝,在她眼底凝聚堆积,愈发厚重起来。

      感受到她的怒意,她周身的混沌气流,骤间狂暴起来。

      不再是温顺的溪流,而是化作了咆哮的怒涛,她的素白衣袍在风中猎猎狂舞,如缎般的长发在无形的风暴中飞扬。

      “帝君错了!”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清越而庄严,如同远古的神谕,响彻这空间里。

      “父神开天辟地,清气上升为天,浊气下沉为地,吾乃盘古父神嫡血,灼华。”

      她的声音带着一种开天辟地的宏大意念,每一个字都能引动这片空间的共鸣。

      “尔等天族,欲毁吾家园,屠吾子民,与魔何异!”

      她的声音,如最锋利的剑锋,她的目光,如同燃烧的星辰,死死锁住那脸色剧变的男子。

      “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灼华冷冷地盯着他:“我乃神境主宰,混沌神女。虽然我已神魂涣散,但是,就是这一缕神魂,也能点指之间,置你于死地,让你外头那些神兵天将灰飞烟灭!”

      她的声音轻飘飘的,但一个字一个字犹如钉子般砸进了他的心里,使得他心头俱震。

      他不是没有见识过她的厉害。
      仅是屈指一点,便修复了他的神识,聚拢了他涣散的神魂,令他能够存活至今。

      “你想要怎样?”帝君玄辰手握重剑,目视面前自称神女的人,警惕地问道。

      他知她法力无边,但是,她说她是神女发,他是不大信的。

      他早就听说,上古的神魔大战,神境坍塌,神皆已魂飞魄散,神境之门关闭,世上再无神。

      “与我成婚,结成血契,渡你神力,助你破了魔神罗睺的投影。”
      眼前的神女淡淡道。

      魔神最厉害的投影之术,天族无人能敌。
      “你!”持剑男子瞳孔骤然紧缩。

      在他听来,这神女口中说出的,无异于冰冷的,笃定的嘲弄。
      她缘何要逼自己与她成婚,缘何又要施舍般把神力赋予他?

      这一切听来,仿佛都是玩笑。
      这样的玩笑,她就这样漫不经心地开着,让他感到更加愤怒。

      “帝君,此时此景,我不开这样的玩笑。”
      “魔主蚩煌,已沟通凌波洞,唤醒了上古魔神罗睺的投影之力。”

      灼华觉得,自己的神力溃散得还是太快了些,都三千年了,直至刚刚,她才探查到,魔神罗睺的最后一丝残魄隐匿在凌波洞底。

      罗睺投影?
      玄宸的瞳孔骤然收缩。

      一股寒意瞬间从脊椎骨窜上天灵盖,作为天族帝君,他太清楚那意味着什么了。

      那是真正属于洪荒太古的灭世之力,绝非此界天族所能抗衡的。
      难怪自己会败得如此惨烈。

      “魔神罗睺的投影之力,非此界之力可挡。”
      灼华的目光落回到玄宸脸上,那双星尘般的眼眸,仿佛能洞愁他心中翻涌的惊涛骇浪般,清晰而明朗。

      “以天族如今之力,纵使你全盛而归,亦不过是,螳臂挡车,徒增伤亡。结局,唯有一个,那就是天族尽殁,三界沉沦魔渊。”

      灼华的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铁钉,狠狠钉入玄宸的脑海里。
      他紧握的拳头指节发白,牙关紧/咬。

      身为帝君,他岂能不知战局将倾?但亲耳听到这残酷的断言,尤其是从一个九幽孽障的口中说出来,那份屈辱与无力感,几乎要将他吞噬。

      “那又如何?”

      玄宸猛地抬头,眼中血丝密布,声音带着重伤者的虚弱,却依旧迸发出帝君的孤傲与决绝,“纵是无望,纵是身死道消,天族亦当战至最后一兵一卒,岂容你这等九幽孽障在此妄断结局。”

      灼华听着他一口一个“九幽孽障”,颇觉刺耳,即便再好的耐性,也被他这来来回回的“九幽孽障”的嘲弄,弄没了心情。

      “九幽孽障,你说得倒是挺顺口的。”灼华眼神突转凌厉,指尖神力迸出,“简直放肆!”

      神力直击向他,仿佛五指山瞬间压下。他不由自己跪于地上,任他如何发力,都无法改变这被压制的状态。他登时脸都气红了。

      “战?”
      灼华继续方才的话题,轻轻摇头,唇角竟勾起一丝极淡的,近乎悲悯的弧度。
      那弧度在玄宸眼中却如同最尖锐的讽刺,“用你麾下仅存将士的性命,去填那无底魔渊?用他们的魂飞魄散,去证明你天族帝君的宁死不屈吗?”

      明明知道力量如此悬殊,还要赶着去送死,不仅自己要去送死,连着他的部下也要跟着一起死,那就是纯粹的死鸭子嘴硬了。

      她素手轻挥,面前混沌气流一阵波动,竟凭空显现出一面水镜,水镜里,闪过千万幅来自神魔战场的破碎画面。

      尸山血流。
      断戟残旗。

      无数天兵神将在魔族狂暴的冲击下,如同麦秆般倒下,一张张年轻而绝望的脸庞在魔火中扭曲,湮灭。

      一位身披金甲,他依稀认得的神将,被数头狰狞魔兽撕扯分尸,最后的眼神充满了不甘,与对生的眷恋。

      “看看他们,玄宸。”

      灼华的声音陡然拔高,清越中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力量:“看看这些因你决策,因你重伤坠落而失去统帅,陷入死地的将士。他们的命,在你那不容玷污的自尊与骄傲面前,就如此,一文不值吗?”

      她展现出来的画面冲击着玄宸的视觉,她的语语如同滚烫的烙铁烫在他的神魂之上。

      他身体剧烈一晃,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心口那道伤处传来撕裂般的剧痛。

      那些即时的画面,都是真实的,那些将士,那些绝望的眼神,是他麾下的将士,是他带出来的兵,也是他的未尽之责。

      “玄宸,还没有想明白么?”灼华目光烔烔地看着他。
      帝君玄宸忽然醒悟过来。

      自己自始至终都没有报过自己的名字,她是如何得知的?
      “那为何是我?”

      他指的是她选中他,渡神力的事。
      尽管他也知道,成婚只不过是个仪式,主要是为了能够结成契约,唯有结成契约,才做过渡神力。

      “因为你与我有缘。”灼华轻声道,“这是本主神第二次救你了。”
      第二次?

      玄宸莫名地抬头看向她。
      明明这就是他与她的初次相见,怎么就成了他们之间的第二次见面了?

      难道在梦中么?
      可是,面前这位神女,目光沉沉,似乎能够透过层层雾障看过往。

      他相信她有那样的本事。
      他面前这位自称神女的人,亦正亦邪,他一时之间不好判断。

      说她正吧,她又懂得定下血契这种魔道禁术。说她邪吧,她又一切为了天下苍生。
      自她斥了他之后,“九幽孽障”这四个字再不敢说出口。

      心中有疑惑,他问道:“你认识魔神罗睺?”
      “老朋友了。”灼华答道。

      “你真的有能力一举击溃魔神罗喉?”他再问。
      “可以。”

      听到她肯定的回答之后,帝君玄宸终于放下心来。

      守护的执念,与帝君的孤傲,还有对未知的警惕激烈交锋。最终,在听到她肯定的回答之后,那丝守护三界的责任,压倒了所有疑虑。

      他不能死在这里,魔域未平,他不能身先死!

      他是帝君,天界战神,只要能够击败魔神罗睺,保全三界,要他怎么做都可以。莫说只是行个仪式,签个契约,就是拿走他的性命,或是让他魂飞魄散,他都无怨无悔。

      “好,本帝君就与你签下这契约,永不言悔。”

      帝君不愧是帝君,说话掷地有声。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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