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命》锦红

2、第二章

　　那块玉雕佛牌，是祁瑾安的祖父留给他的。

　　他很看重，从小就戴在身上，不肯摘下。

　　可现在却给了陈佳霓……

　　柯晚柠不可置信地看向祁瑾安。

　　他没看到她的诧异。

　　在陈佳霓出现的那一刻，他所有的注意力就都在她身上了。

　　就连语气都变得温柔：“怎么了？”

　　陈佳霓微微一笑：“祁医生，有病人在找你，快过去一趟吧。”

　　祁瑾安没有半点迟疑：“我现在就过去。”

　　说完就抬步往外走。

　　走到门口时，他才想起来还有个柯晚柠，停下脚步回头：“你好好休息，有事喊我。”

　　柯晚柠已经说不出来一个字。

　　她看着两人并肩离去的背影，胃里突然翻涌起来。

　　她甚至来不及去洗手间，抱着床边的垃圾桶就开始剧烈地呕吐起来。

　　有护士听到疾步赶来：“柯医生，你没事吧！”

　　柯晚柠无法回答，直到吐干净了，才挂着眼泪摇了摇头：“我没事……你不要告诉祁医生我的状况。”

　　护士不解：“你和祁医生不是好朋友吗？他很关心你。”

　　好朋友。

　　是，他们是好朋友。

　　而且从今天开始，也只能是好朋友了。

　　柯晚柠闭上眼，紧攥的手松开，掌心全是用力抠出的血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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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柯晚柠没让护士帮忙，自己把一切收拾干净。

　　她性子要强，不到瘫痪那一步，绝对不会麻烦别人。

　　就算真的瘫痪了，她宁可死，也不想被人看见自己狼狈的模样。

　　等弄好一切，刚在病床躺下，手机响了。

　　看着屏幕上母亲的名字，柯晚柠心底刚压下去的情绪又泛上来。

　　她没告诉家里人自己生病的事。

　　而她刚吐完，状态实在不对，怕母亲担心，就没有接电话。

　　想着等明天早上给回个消息，就说自己睡着了，或者在手术。

　　电话自动挂断后，柯晚柠很快睡着。

　　第二天房门被推开时，她就醒了。

　　只见祁瑾安拎着早餐走进来，身上还穿着昨天那套衣服。

　　瞧见她睁眼，他声音清冷：“你这有点声音就被惊醒的毛病看来是治不好了，以后我晚点来。”

　　说着他走近了，垂眼就看见桌子上摆着他昨天买的晚饭。

　　严丝合缝，一点都没动。

　　他皱起眉看向柯晚柠：“你什么也没吃？”

　　柯晚柠昨晚吐完没胃口，但又不能说实话。

　　她慢慢坐起来：“昨天太累，直接睡着了。其实你真的不用这么辛苦给我买饭。”

　　祁瑾安冷脸将凉透的晚饭丢掉，又亲自把热粥盖拆了放在她面前。

　　“你治病要有力气和精神，胃里不能没东西，我看着你吃。”

　　他好像是生气了，但柯晚柠不明白为什么。

　　只能乖乖拿过勺子一口口吃起来。

　　吃到一半，有医生把祁瑾安喊了出去。

　　他手机留在桌上，突然震动了下。

　　柯晚柠没有侵犯别人隐私的坏习惯，只是下意识看了过去。

　　可这一眼，却让她狠狠僵住。

　　屏幕上跳出消息，发送人的备注是“柯阿姨”！

　　而内容是：【小祁，真的谢谢你借给阿姨钱，不过小磊买房还差十万，你看……】

　　柯晚柠像被人用力抽了一巴掌，浑身止不住地打起颤来。

　　“柯阿姨”是她母亲，而“小磊”是她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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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柯晚柠的头剧烈疼起来，手也开始震颤。

　　她母亲竟然管祁瑾安借钱，给她弟弟买房子？！

　　难道昨晚那通电话，也是为了钱？

　　柯晚柠一张脸白得没了血色。

　　祁瑾安恰时回到病房，看见她这样立刻上前：“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柯晚柠紧紧抓着他手，哑声问：“我妈管你借钱，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祁瑾安一怔，不以为意：“这件事你别管了，左右那点钱也不多。”

　　柯晚柠喉咙梗了下。

　　祁瑾安家境优渥，三十万对他来说的确不算什么。

　　也正是因为知道这点，她才会一直那么努力，想要缩短两人的差距！

　　可母亲的行为，彻底击垮了所有。

　　也让她清清楚楚看见，自己和祁瑾安之间无法横跨的鸿沟。

　　柯晚柠凝望着祁瑾安，慢慢收回手。

　　她狠了心，故意放冷了语气：“你以为你在帮我？”

　　“你这些钱借给他们，就像打水漂一样拿不回来了，他们只会变本加厉，以后用各种理由继续管你要钱！”

　　柯晚柠泛红的眼眶里蓄着泪：“祁瑾安，我不用你可怜我，也不用你管我家里的事。”

　　祁瑾安眉心紧拧：“我没有可怜你，我只是想帮你……”

　　“我不用你帮！”柯晚柠倏然抬声打断他，“这么多年来我都是一个人，我也过得很好。”

　　她现在就像一只浑身竖满刺的刺猬。

　　祁瑾安眸光微冷：“小柠，我知道现在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你先冷静下。”

　　说完就拿了手机转身离开。

　　柯晚柠看着他走远的背影，心脏好像被生生撕裂开般痛不欲生。

　　如果可以，她希望祁瑾安能管自己一辈子。

　　可她没有选择。

　　她不能这么自私，不能自己都要死了，还把祁瑾安拉进自己家这个泥沼里！

　　她也有私心，不想看见他眼里的可怜。

　　眼泪一颗颗掉下来，掉进面前的已经凉了的粥里。

　　柯晚柠还是拿起勺子，一点点吃了个干净。

　　毕竟，这可能是祁瑾安最后一次请她吃的饭了。

　　吃完了粥，柯晚柠查询了一下银行卡余额——四十二万。

　　三十万还给祁瑾安，剩下十二万全给了家里。

　　就当买个清净，也算报答十几年的养育之恩。

　　分别转账完，柯晚柠起身换掉了病号服。

　　没了钱，她没办法再继续治病。

　　她也不想治了，怎么样都是要死的，不如死得体面一点。

　　柯晚柠穿着来住院那天的衣服，离开了病房。

　　走出医院时，外面又下起雪。

　　她顶着雪回到了自己租的房子，本想着收拾点什么就退租离开。

　　但看了一圈，都没什么重要的。

　　唯独一条项链——

　　那是祁瑾安送她的二十岁礼物。

　　从他送给她，她就没有戴过，因为不舍得。

　　此时，柯晚柠站在镜子前，将项链小心翼翼戴在了脖子上。

　　真好看。

　　柯晚柠的视线又被泪水给模糊，但这次是疼的。

　　她脑袋里的神经像是在跳，狠狠刺痛着，疼得她重重摔在地上，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只能蜷缩着，用力抱紧自己。

　　柯晚柠什么也看不清，什么也听不见。

　　可就在最疼的时候，她忽然落入一个冰冷的怀抱。

　　“小柠？柯晚柠！”

　　这声音太熟悉，柯晚柠费力睁开眼，就对上祁瑾安紧张关心的目光。

　　他抱着她，语气愤怒：“为什么一声不吭跑了，你不打算治病了？！”

　　柯晚柠意识破碎，却还是摇头：“不……不治了。祁瑾安，你放开我。”

　　祁瑾安却没松手，反而问：“那如果我娶你呢？”

　　“柯晚柠，如果我们结婚，你能好好治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