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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世间最恶毒的诅咒是——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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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枝燃烧时迸出清脆的声响,火苗蹿起,落下的火星粘了些在草叶上,烧出细小的焦痕,又很快被夜风卷走。
众人坐在一起,珊瑚抱着已经熟睡的云母,弥勒在一旁添柴。
“怎么样了?”戈薇将被褥给薰禾盖好,看向枫婆婆,担心地问道。
“就像桔梗姐姐说的那样,她的心脏长在了右边,而这颗心脏带来了无穷的生机,不过也正因为心的诞生,四魂和她原本心之外的灵魂在互相缠斗,现在她的状态就类似傀儡,能呼吸但不会有意识。”
枫婆婆摇摇头叹了口气,不知现在这般模样对她来说是好是坏。
戈薇惊呼道:“什么!怎么会这样?”
七宝趴在戈薇肩上,嘟囔着:“那这和死人没区别吧!”
“七宝!”戈薇有些生气。
“…唔…对不起戈薇……”小狐狸赶忙跳下来,摸着脑袋道歉。
“与其说是孽缘,倒不如说奈落自己看不清自己的心。”弥勒加了点柴进火堆,火光耀眼,隐射在他眼底。
“嘁!我是不相信他那种存在会懂什么是爱,而且薰禾那个没什么人情味的家伙怎么会喜欢上一个半妖。”犬夜叉坐在一侧,揣着手,别扭地看向屋外。
“……那你恐怕想错了。”弥勒拍了拍袖子边沿粘上的灰。
“哈?”犬夜叉倏然不可思议地发出一个单音。
“薰禾小姐大概也是喜欢他的吧。”
珊瑚神色复杂地看向榻榻米上沉睡的女人,胸前裹着厚重的纱布。
“犬夜叉没看出来吗?在奈落来时,她好似忽然松了一口气,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后背裸露在奈落身前,奈落刺伤她时,她也表现的很是不可置信。”弥勒缓缓坐下,从包裹里掏出一本经书来。
“可……”犬夜叉不知该说什么好,他挠挠头,很是烦躁。
“从妖怪和人类邪欲中诞生的半妖,爱上了一个曾经满负盛名的巫女,无论怎样,这都是一场无休止的孽缘,后果只会让自己痛苦煎熬。”枫婆婆拿着拐杖一杵,苍老的眸光里尽是对宿命的感叹。
50年前姐姐与犬夜叉的人妖之恋并不圆满,至今爱恨还没能瓦解。
50年后薰禾姐姐和奈落……也注定不会有好结果的。
命运的红绳一旦被扯断,就无法再相连了。
“现如今我们能做的也只有等她意识自行恢复,而且在这期间一定不能让奈落知道她还活着。”弥勒说。
“话说神宫的人自那次之后再也没见到了,他们一点也不关心薰禾小姐吗?”戈薇凑近火堆暖手。
弥勒将经书合上,看了眼大家,发现都好像不知道那件事,他顿了顿,开口道:“看来你们并不知道她的过往。”
见状,大家都蛮好奇的,凑前环顾在火堆四周,侧耳听去。
他接着道:“她尊姓神代,是名扬天下的首席阴阳师神代沐大人唯一的徒弟,比起这些更为出名的是神代这个贵族姓氏,他们一族经常侍奉于天皇身侧,对方术、咒术,灵力都有所考究。”
“我小时候听我父亲提起过,70年前神代家降临了个一出生便携带灵力的婴儿,没过多久就有传闻说这个婴儿早夭了。”
“早夭?”珊瑚反问。
“是的,因为据说这个婴儿是兄妹□□的不洁产物,是被八幡大明神所诅咒的存在,但当时大家都众说纷纭,无从考证这些是不是真的,甚至更有人说这个婴儿不是早夭,是被自己的亲生母亲杀死的。”
屋内瞬间浸在一片沉闷的阴暗里,风裹着冷意撞在木门上,发出略微惊悚的“哐当”声,卷起的枯叶和尘土在半空打着旋。
屋外参天古木的枝桠虬结交错,在昏暗中张成一片狰狞的网。
“!天呐!那这也太可怕了吧。”戈薇惊呼一声。
她第一次了解这么多隐秘,虽然在学校学习日本史时稍微了解过,但那并不详细。
历史上的神代家的确赫赫有名,备受几代天皇恩宠,神代沐这个名字也是家喻户晓,褒贬不一,不过据说他是修习禁术反噬而死的。
“法师你的意思是说当年那个孩子没死?”枫婆婆立马明白他讲述这段隐秘的原因。
“对。甚至我怀疑她就是当年那个早夭的孩子,所以神代家连同神宫的人都不认可她!”
弥勒话语刚落。
七宝忽然大声一叫,指着一旁的床铺喊:“啊啊啊!她!她要醒了!”
戈薇和犬夜叉迅速跑上前。
“薰禾小姐?”众人呼喊着她的名字。
她的睫毛几不可闻地颤了颤,眼皮勉强掀开,露出的琥珀色眼瞳没了往日的神采,像蒙了一层灰白的雾,呆呆对着前方的虚空。
没有焦点的目光散在空气里,仿佛傀儡般脱离意识控制、只剩个徒有动作的躯壳。
“喂…她这是怎么回事啊?”犬夜叉瞥头看向枫婆婆。
她慢悠悠地杵着拐杖走近,推开众人,坐在床侧,简单的检查了一下,松了口气。
有些无语的瞥向犬夜叉:“真的是,我不是说了吗,新诞生的四魂和她原本的灵魂在互相缠斗,现在她的状态就类似傀儡,能呼吸但不会有意识,要想彻底醒来,一切都得靠她自己。”
“是吗?”弥勒闻言有些不怀好意地笑了笑,伸手上前逼近,戈薇和珊瑚猛地脸色一变,“住手啊!”
“嘭——”薰禾的手忽然攥紧成拳重重的往上一挥,精准打在法师眼睛上。
“……”气氛一片寂静。
弥勒哀嚎了一声倒地,迅速捂住自己的右眼,眼周皮肤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淤青从眼角蔓延开。
“噗哈哈哈哈!”
七宝和犬夜叉见状,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滚狂笑。
“弥勒法师,这一拳是你应得的。”戈薇无奈地扶额。
“真是不知悔改。”珊瑚冷哼一声。
“法师你也太不知死活了吧。”枫婆婆摇摇头,表情无语。
这个不良法师真是什么人都敢调戏两下。
“嘛,有话好商量,何必动手呢。”弥勒起身,坐在一侧淡然地喝了口水,故作镇定。
实际上一只眼发青发紫,滑稽好笑。
“你……”
“轰隆隆——”
屋外雷雨交加,雷借助风威,一次次劈开厚重的乌云毫无预兆地炸开,沉闷又厚重,仿佛有巨石在云层里轰然滚落,震得人耳鼓嗡嗡作响。
“啊啊啊打雷了!”小狐妖吓得直接蹿进了戈薇怀里,捂住眼睛,蓬松的尾巴迅速蜷缩起。
犬夜叉掀开帘子,目光蹙紧,从一旁拿起铁碎牙并转头说:“你们快出来看看!”
众人赶紧跑出来,妖群从天边席卷而来,层层叠叠地游走于天空,就好似大规模迁移般。
呼吸间弥漫着汹涌的妖气,四周鸟鸣声不断,整个世界阴暗压抑,仿佛在等待一场即将爆发的风暴,连风都透着紧绷的气息。
“好多妖怪!”珊瑚反手捂住飞来骨,弥勒收起了吊儿郎当的表情,一脸严肃地拾起法杖,“好像被什么吸引去了。”
“他们要去哪?”
……
“人见城?”
“没听说过诶!真抱歉啊尊贵的巫女大人。”流浪武士对着白衣绯裙的巫女遗憾地摇摇头。
“我知道了,麻烦你了。”绯月行抿紧唇线,点点头示意。
早早离开人见城的绯月行等人先是回了趟神宫,如实禀告了薰禾复活的事,本来这件事已经落下帷幕,没想到——就在前几日月弦切突发暴动,结界破损。
送走武士后,他们无奈地叹了口气,脸上布满了疲惫,“那个该死的半妖到底将薰禾大人带哪去了?”
穿着白色狩衣的年轻男人看向巫女问道:“我们为什么要将薰禾大人带回去啊?”
绯月行站起身,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好似暗骂了句蠢货般,看得他格外不自在。
“她是神代沐大人唯一的徒弟,现如今只有她知道月弦切的过往,月弦切力量暴动,必须得找到她询问缘故。”
绯月行虽然做出了嫌弃的表情,但还是半许后耐心的给他解释了。
“可她好像和那个半妖关系匪浅,这……”
“关系匪浅……呵!你们知道世间最恶毒的诅咒是什么吗?”绯月行不动声色的屈起手指,顿了顿,神色淡漠,抬头看向昏暗的天际。
方才还天光大亮的长空忽地黯淡诡异起来,风卷着砂砾与鬼哭般的呜咽掠过,阴林间妖影幢幢,不祥预兆接踵而至。
众人互相看了一眼,都微微摇摇头。
“是爱。”
“世间最恶毒的诅咒是——爱,爱欲之人,犹如手中沙患得患失、爱让人疯魔、痴狂、鲜血淋漓。”
绯月行只身坐下,倚靠在树桩旁,随手放下箭筒和长弓,黑色的头发被妖风吹得肆意飘起。
她的眼中少了几分凌厉的戾气,竟多了几分悲情。
……
“他疯了?用四魂之玉吸引这么多妖怪过来,他想做什么?”神乐攥住扇子挡脸,脸色不满地骂骂咧咧。
狂躁的妖风和瘴气骤起,神乐眼睛刚要睁开便被风沙蛰得剧痛,勉强掀起一条缝,偏头躲避这蚀骨的风。
紫色瘴气弥漫在城池上空,群妖源源不断、汹涌着冲进结界里,狰狞的嘶吼声环绕在四遭,发黑的邪气紧贴着城墙往上攀爬,砖缝里的枯草瞬间蜷缩凋零。
不断有残肢肉块从半空中落下,天际传来轰雷声,耀眼的闪电撕裂苍穹,将天地照得一片惨白。
“他在进食……”神无抱着镜子断断续续地说。
“进食?需要一次性吸纳这么多妖怪吗?他想死吗?”神乐表情不耐烦地收回扇子,一脚踢在肉块上,好似在撒气般。
“自我毁灭……”
“哈?”
“他在不计后果的自毁。”神无面无表情的瞧了她一眼,解释道。
“……有病。”
神乐似意识到了话中含义,就如她所料的那般,他在后悔。
这种源于他自身感情而引发的痛苦会纠缠着他不放,等疼到死去活来的时候悔意也会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
他难道想要抢回薰禾?
“嘭——”
屋顶被霎然掀飞,群妖的尸体七零八落的从空中落下,裹挟着诡谲的多条触手沿着地面涌起,猩红与灰褐的肢体肆意伸展,像一只巨大的蜘蛛,湿艳的脸和格格不入扭曲的身体在黑暗中散发着阴森的气息。
右侧白发小姑娘低头呢喃了一句:“奈落……”
神乐瞳孔一震,深邃的眼底掀过惊涛骇浪,“奈落?你——”
话还未结束,就被他阴冷低沉的声音所盖住,“神乐,去枫之村。”
他低着头,湿漉漉的额发自然垂落,半遮住狭长猩红的眼,眉睫阴暗,没有一丝温度,头以下部分已经完全看不出任何人形来了。
巨大扭曲的身体晃动着,绿色枯木般生硬的触手扎根于地,要不是神无念了一声名字,神乐都没注意到这是奈落。
身着玫红纹饰的美艳风使闻言不屑地冷哼一声,拔去一根羽毛坐上去,瞥了眼他后迅速离开。
……
枫之村——
“戈薇!你回来了!”七宝冲进戈薇怀里。
古井坐落在枫之村神社后山,戈薇沿着绳索从食骨之井爬出,拍了拍衣服上的褶皱。
犬夜叉也从古井里猛地跳出来,将背上四个轮子的凳子放下,口是心非地嚷嚷着:“这玩意到底有什么用啊?非要带过来!”
戈薇眉眼间扬起一抹浅淡的笑意,半蹲下揉了揉小狐狸的脑袋。
看向犬夜叉解释道:“这个叫轮椅,坐上去后我们便可以将薰禾小姐推出来晒晒太阳了。”
“轮椅?是和忍者食物一样来自戈薇小姐的家乡吗?”弥勒和珊瑚从屋内走出,看见戈薇和犬夜叉终于回来了。
“是的,是很伟大的发明哦。”戈薇说着便将轮椅推进屋里。
掀开帘子,床铺上的女人依旧脸色苍白,双眼无神地望着木板。
她走近俯身,将比她高了半个头的薰禾温柔抱起,轻放在轮椅上。
好瘦……
不由地想。
戈薇笑着,眸光流动,握着把手将其推出屋外,轮子轱辘轱辘地滑过泞泥的路,“你们看,这样薰禾小姐在还没有苏醒前也能经常晒晒太阳、吹吹风了。”
珊瑚感慨道:“真厉害啊!”
忽然怀里的云母瞬间呲起牙来,凶狠地看向远处。
阳光被乌云吞噬,阴林中的鸟鸣声戛然而止,一旁马窖里拴的马集体扬起前蹄嘶鸣,缰绳绷直,妖风掠过草叶的沙沙声诡异作响。
风雨欲来的模样。
犬夜叉身体紧绷,嗅了嗅空气中弥漫的气味,猛地拔出铁碎牙,“奈落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