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挑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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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婚三月，在没经过任何商量的情况下把自己的老婆送回娘家，霍煜旸真是个不世出的天才。
他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联姻？这和当面对宫家家主说“我对你儿子很不满意我们感情很差所以我不想跟你商量直接打包退货”有什么区别？
黎夫人气的当时就站不住了，她狠狠剜了霍煜旸一眼，给他比了个口型。
霍煜旸看起来并不为所动，面无表情地坦然站着。
“啊，那我们岂不是见不到宫夏了，留在首都多好，干嘛非得回去呢？”
崔夫人不无惋惜地说，她很喜欢这个谦逊风趣的年轻人。
霍煜旸下颌微绷，没有再回答这个问题。人们转换了话题，开始聊地皮、股票和投资。
他要把我送回我的家乡，然后独自一人赴往战场。
宫夏想，自己作为他的伴侣，应该尊重他的决定，只是他仍不免心情沮丧。
他站在霍煜旸身后，有点落寞地注视着他外套的衣摆。
这是他喜欢霍煜旸的第十年。
他仍没能和他变得近一点点。
康文兆低头，看了一眼手表。五点三十二分，他晚上还有个会议，得离席了。他与代上校耳语几句，戴上帽子，离开了华丽璀璨的宴会场。
代上校给霍煜旸比了个手势，两人离开了人群，来到一个清静的地方单聊。
“看你这脸色，昨晚没睡觉吧。”
霍煜旸说道：“没事，没问题。”
实际上，他五天里只睡了四个小时，还是赶路的时间。
代上校不信，但深知他必定是不肯开口诉苦的，叹了口气。
“我知道你这段时间为了零三区的事情殚精竭力，光是沙漠就跑了好几趟，写报告交报告，来来回回的不容易。”代上校措辞，起了个头，像是也有点不好开口，“可你知道吗，这件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我的看法和国会一样，这场仗不适合现在打。”
霍煜旸苍白的面色在吊灯光线下显得有些病气。他闭上眼，又睁开，低声道：“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我亲自去现场看过，导弹降落的地点是有预谋的，有一颗正正好好落在区政府头上，绝非无序袭击。”
“我也收集了周围的焦土和烟尘，送到首都重点化工实验室进行秘密检验。”霍煜旸停顿了一下，“的确是前几年军部淘汰掉，后来不翼而飞的那一批军火。”
“可你还是一力主张甚至促成战争，你难道不知道......”
“我知道。”霍煜旸声调平淡，“可我们，我，你，塔，联盟军部，不能向他们屈服。给我一个机会，我会带着胜利回来。”
代敬业想骂几句他的死倔和狂妄，可霍煜旸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能让他随意教育的小小少尉，于是无话可说了。
“我看到零三区的惨状，那些活下来的人们断骨残肢，在焦土里痛哭......我很痛心。”霍煜旸罕见地流露出低落的情绪。
代敬业沉沉叹了口气。
人在上层的地方待久了，是很容易听不见下方的哀嚎的。
作为将领，他很能理解年轻人那种迫切想要颠覆不公世道、伸张正义的渴望。
可是那是战争啊。
战争，多么残酷的字眼。是没有亲历过的人永远无法体会的残酷。
霍煜旸正处在一个对战争有所认识、又不如老将彻底通透的阶段。他只知胜负公道，不知背后暗流涌动、云深诡谲。
那么，区区少校，有资格说这场仗该不该打吗。
代敬业看着眼前的这个年轻人。
他面容疲倦，风尘仆仆，却仍然衣装齐整、一丝不苟。
那些辛苦的、杂乱的、不堪的都被他妥帖收好，不会在人前显露出半分狼狈。
他是个令人信服的人。
也许连霍煜旸自己都不知道，虽然他的身体难掩疲惫，但是他说话时，眼睛里永远燃着一团冷淡的磷火，像个傲然不可一世的在位君主。
从少尉到少校，短短几阶，许多人要走十几年，可他趟过来路刀山火海，仅仅四年光阴。
以他的能力，晋升之路绝对不止于此。
因为霍煜旸是不一样的，他是天才。
代敬业想到无可再想，面容松弛下来，拍了拍霍煜旸的肩膀。
“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我还不知道你？好几天没休息了吧，别还没上战场，先把自己搞垮了。”他顿了顿，微笑道，“宫夏不是向导吗，让他来为你进行一次精神疏导吧，你这一去，小夫妻分别，又不知要多久了。”
六点的钟声准时敲响，晚餐时间到了。
众人来到另一个有着大落地窗的餐厅，服务人员已经布置好了一切。首席是一张长而精巧的大方桌，铺着典雅的银白色暗印花纹桌布，桌面上摆着鲜月季与蜡烛。其他次席的桌子略小一些，不过规格都是一样的。
众人入座。代上校携夫人坐在主座，其他席位依次按亲疏远近和辈分分给各个家族的成员。宫夏和其他年轻人被分到了主桌的末席。
他右手边是霍雪茶，左手边是跟霍雪茶年龄相仿的代家幼子代之航，对面是一个不认识的陌生青年，青年旁边还坐着一个跟代之航有几分肖似的青年。
“哥哥，我不爱吃厚奶油做的菠菜奶油汤。”代之航搅了搅刚端上来的汤，然后用两根手指把它往对面推。
坐在代之航对面的青年声音闷闷的，甩给他三个字：“自己喝。”
代之航的手顿住了，改推为拉，他盯着碗里的东西面露难色，左看右看，终于下了大决心舀起一勺。
宫夏看他这么为难：“要不，你先吃点别的吧？”
“我家有家训，哪怕吃到不爱吃的东西也不可剩食。”
宫夏看看自己盘子里的天妇罗，有心想说跟他换也可以，还未开口，却听见坐他对面的那个青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小之航，你知道为什么你哥哥从来不剩饭吗？”
“为什么？”
“因为你们家的厨子做的都是他爱吃的啊。”青年托腮，笑眯眯地看着代之航，“你在他面前放块姜饼，他保准剩在那里动也不动，就你傻乎乎的。”
代之航：“。”
“魏风哥你别说风凉话了......”
“拿来我吃。”代之行臭着脸抢过代之航面前的汤碗，对青年道，“再教坏小孩子，你就给我吃西北风去。”
青年对着代之航挤眉弄眼：“你看，他又愿意喝了。”
宫夏看着这一幕，颇为好笑。目光不经意与对面的青年相接，青年对他善意的一笑，宫夏一愣，也回以微笑。
用银盘盛着的精美食物一道一道被呈上餐桌，黄昏的阳光温暖而不耀眼。这是一个有着阳光、鲜花和微小尘埃的静谧时刻。
晚餐结束，宫夏找人问了霍煜旸的去处，得知对方在西南角的休息室。
他挑了一只最美的嫩黄色月季，还带着新鲜的水滴，心生喜欢，拿在手里一面玩，一面向休息室方向走去。
天水云庭的休息室设置的是水纱帘幕，影影绰绰，泼墨山水极有诗意，缺点就是很不隔音。
宫夏刚一走近，就听见一道怨愤的声音——
“旸哥，那个宫夏不过只是个B级嘛......”陈霏抱怨道，“B级甚至连给你精神疏导都很费力吧？你一向什么都是要最好的，怎么就甘心娶个B级的废物呢？”
宫夏预备按开门申请的手硬生生顿住。
天水云庭的休息室是由第一个进入的人自动成为房间主人，其他人若想进入，需要按申请按钮。若房主同意，障碍就会彻底消失，否则重重轻纱虽然轻柔不已，却是纹丝不动。
所以，是霍煜旸放陈霏进去的。
“那依你说，我该怎么办？”霍煜旸的声音听起来懒洋洋的。
“当然是跟他离婚呀。”
霍煜旸对人难得有好脸色，此时他既然问了，陈霏岂能不答？
不止答，还答的干脆恶毒，语调中充满甜丝丝的期待，仿佛已经看见了他们离婚后自己上位的美好未来。
“然后呢？”霍煜旸耐心问。
陈霏的声音带着拙劣的引诱：“旸哥，你值得更好的，你觉得我怎么样？”
霍煜旸抬眼，轻飘飘地看他。
“我觉得，你说的有点道理。”
宫夏的呼吸屏住，仿佛停止了。
“跟他离婚？呵，那是必定会离的。”
“嗯嗯嗯，这样才是你嘛旸哥。”
尘埃落定。宫夏捂住心口，感觉自己有点死了。
事已至此，还何须多听？他用力捏紧手里的花，又像惊醒了一般松开手，失魂落魄地捡起掉落的花瓣。
不能再留在这里了，他想，否则尊严也会碎落满地。
你不是早知道的么，他迟早会和你离婚。
宫夏自嘲一笑，迈步离去。
而此时的休息室内。
“跟他离婚之后跟你结婚......”
霍煜旸顶着陈霏期待的目光，慢悠悠道。
“陈霏，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的呢？长得这么漂亮，脑子里装的竟然都是稻草吗？”
比起霍煜旸略含嘲讽的话语，陈霏的关注点显然在另一件事上。
他惊喜地捂住嘴：“你夸我漂亮，在你眼里，我比宫夏漂亮吗？”
“你当然比他漂亮了。但跟我结婚，你不够格。”霍煜旸平静地陈述道，“如你所言，我只要最好的向导。”
“旸哥，我......”
但霍煜旸已经没有耐心听了，起身道：“多谢你的盛情，不过你还是自己使用吧，我再另寻一间。”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挑拨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