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进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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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煜旸从塔里走出来，外面已经围了一圈警督，都欲言又止地看着他。
“把他带回去。”他对周围人道，目光一丝一毫没给身后的人。
代之行应了，又犹豫地道：“.......宫夏呢？”
霍煜旸轻瞥他一眼，代之行瞬间后背发麻。
从小一起长大的经验告诉他，虽然霍煜旸现在看上去很正常，但是他的眼睛......
那是一双绝望的、困兽一般的眼睛，像包含了太多情绪的坚冰，强撑着一层冷静的外壳，其下的深流，怒到绝望，恨到疯狂。
“五分钟内，十二个权威的外星科技专家会被召集到塞文达军事总部的绝密会议室。而我将在一个小时之内乘飞舰到达那里。”霍煜旸保持着诡异的礼节，克制地对他颔首，“代之行队长，别问那么多，十分钟后你将跟我一起登舰。”
十二道金令从首都出发，以光速传输到天南海北最顶尖的外星科技与边际星研究专家手中，落地的瞬间展开一道金光灿灿的传送门，不容任何悖逆和拒绝。
正在上厕所的专家：“............”
踏入这道门，一秒之内，他们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不由得面面相觑。
“霍煜旸！你疯了吗？金令是什么东西？是你能随便动用的吗？”耳麦对面传来皮思林唾沫横飞的叫骂。
“我就是用了，来阻止我吧。”霍煜旸冷淡道。
对面不说话了，半晌，咬牙切齿道：“反了你了......！难道你真要......？”
“皮老总，将军以下无权动用金令，我知道。”霍煜旸语气突然缓和。
“那你还敢！我早看出来你是个狼子野心的小子！这世道真他妈的反了天了！你个小小少校也敢跟老子狂？！”
“我急着救人，皮老总，”霍煜旸垂眸，语气平静，“我用的并非军部金令，而是以霍无缺的个人名义发出。军部夺权严重，我理解你担心我谋权篡位的想法，但是——”
“还是那句话，来阻止我吧，老、师。”
他的语气没什么逆反之意，平平淡淡，但话中蕴含的狂意简直就是明晃晃的挑衅，就差指着鼻子告诉皮思林他没那个实力阻止他。
最后两个字他说的尤其轻，说完，霍煜旸毫不犹豫地撂了电话，把怒骂声隔绝在那头。
没想到，下一秒电话又喋喋不休地再度响起。
“我说的还不够清楚？”
“是我。”
霍煜旸骤然顿住，调出光子屏看了一眼，上面显示代敬业上校。
“喂。”他重新接听通话，这次态度稍好。
“你想过后面的事没有。”代敬业语气很沉重。
“想过。”霍煜旸答得很干脆，“如果人质死在里面，我会把幕后黑手一个个揪出来，每天在他坟前毙一个。”
“不是这个事！霍煜旸，我问你，你行事突然这么张扬，是要跟整个上层为敌吗？”
他的行为是典型的越俎代庖，在军部上层看来，与宣战无异。
“从我提出开战起，你我都知道迟早要有这一天！”霍煜旸一直在压抑的情绪突然就有些控制不住。
他眼神中带着绝望，残忍一笑：“提前了点，没关系，我不怕。”
“......你听着，这个事情可大可小，你在飞舰上吧？听我的，落了地马上去跟他们报备一声——”
他的话被霍煜旸打断：“不去，没时间了。有人想杀我就会有人保我。可是他等不起了。”
宫夏祭品般绝望而平静的神情在他心中挥之不去，贺兰诗真的做到了。
救不出他，他这辈子难睡一个好觉。
“............”
“如果真的展开对我的围剿，您站哪边？”霍煜旸耐心问。
代敬业是著名的中立派、老好人，在军队中的立场较为守成。如果硬要说，他其实是个主和派。
“......”代敬业无奈道，“我儿子还在你这条船上，你说呢？”
霍煜旸露出意料之中的表情。
塞文达，绝密会议室。
霍煜旸大步踏进，代之行跟在他身后，进入后开启了隔音能量结界。
“闲话不说，不知各位有没有听说过‘复境’？”
一群中年专家交头接耳地讨论起来，不久后，纷纷摇头表示没听过。
“就是一种，利用向导和哨兵精神疏导的过程侵入精神域，提取哨兵的海马体记忆区，把当时记忆的空间再度扭曲到这个空间的技术。”霍煜旸耐心道，抬头问，“有人知道吗？”
“空间扭曲的确是边际人的技术......”
“不过已经失传很久了，包括S星的边际人，现在估计也没有能力发动了吧？”
............
霍煜旸耐心等待着，会议室的白光落在他身上，那双形状好看的唇微抿，显得格外固执。
“有没有什么办法......能从复境里救出一个人？”他问。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在激烈的讨论声中安静坐着，等待那个结果。
“没有，不可能。”有一个地中海专家摔了笔，犹如一拍惊堂木，“没有过这种先例，进入空间扭曲进程中的人，我们不建议再去施救了。”
周围安静如死。
霍煜旸听后，慢慢起身，居高临下地盯着那个专家。
专家不由得后背一凉。
他平静地说：“都滚出去。”
人陆陆续续出去，霍煜旸坐在座位上思考强行破门的方法。
这时，走在最后一个的年轻人突然回头，他没有出去，反倒是在所有人都出去了之后，回头带上了门。
霍煜旸不动声色地看着他。
“长官，关于从复境中救人，我有不同的想法。”他深吸一口气，道，“事实上，复境的这个机制并不像是空间扭曲，这应该是‘再现’。就是以精神力为本源，在精神领域进行记忆再现的一种手段。人的精神会感觉里面的一切无比真实，实际上只不过是一个幻境......”
“幻境？类似于催眠？”
“是，但这个幻境危险程度极高。”专家面色肃穆，“稍有不慎，精神在里面有可能会遭受危机，最严重的可能湮灭。”
“那要怎么从里面救人？”
“我现在也只是猜测。许多年前我和家人从邻比星搬到S星，在星际航行的列车中见到了一起谋杀。当时，死的那个哨兵，他的精神完全湮灭了。”专家顿了顿，“但是，我为他检查识海，发现他的精神领域留下了一扇‘门’。我想，如果当时在场有一个向导愿意伸出精神触手触碰那扇‘门’......”
霍煜旸立刻起身：“我们现在返程。”
他转头对代之行道：“能联系到兰若吗？”
代之行摇头：“他还在A星，没有信号。”
“那就把陈霏带来。”
三十分钟，飞舰再度落地海湾一号海塔。
“长官，你是哨兵，没有改造精神领域的条件。如果一定要进去，只能是在‘门’开的一瞬间强行破入，对精神力要求很大的，稍有不慎可能就......”
他的话被霍打断：“我是S级，进入的概率有几成？”
专家一咬牙：“三成，还有七成是变成植物人。”
“很多了，我原先以为一成也没有。”霍煜旸扭过头，“陈霏，现在需要你做一件事，贺兰诗的精神领域里有一扇‘门’......”
“什么？！”陈霏满脸惊愕，“你要我去碰、碰那么危险的‘门’？”
“你要打开它。”
“旸哥，可是，这、这太危险了，我害怕......”
霍煜旸压制着脾气，深吸了一口气：“我知道你害怕，只要操作得当就不会有危险。我们暂时找不到比你等级更高的向导了，你大胆去做，相信旸哥，我不会让你有事。”
“可是......”
“陈霏，宫夏还在里面，是他救了你。”霍煜旸耐心告罄，沉了脸，“我数三个数。”
“三、二......”
“行了，行了。”陈霏被逼的颇为狼狈，“我又不是存心要害死他！我救就是了！”
A+以上的向导可以同时进入多个哨兵的精神领域。陈霏伸出两根精神触手，一根缓慢探入了霍煜旸的识海，一根伸的很长，无视地形限制，在茫茫人群中搜寻着贺兰诗。
“贺兰诗的信息素是夹竹桃。”他听见霍煜旸精神深处传来的回音。
夹竹桃......找到了！
但是这精神领域之外屏障极重，还发着淡淡的蓝光，他的精神触手根本伸不进去。
陈霏红色的精神触手试探性敲了一下那屏障，瞬间一缩。
“啊！”他痛的几乎要从疏导状态脱出，长长触手迅速回缩成一团。
“怎么了？”霍煜旸道。
“有电！”陈霏飙泪。
霍煜旸沉默了一下：“想办法把我引过去。”
霍煜旸识海中的天光白云、璨蓝大海逐渐汇聚，画影如一滴墨汁在空白的画布上氤氲开来，逐渐模糊、汇聚，最后化为一团白色的光球。
红色触手卷起那光球，朝着另一根的方向飞速前进！
转眼间，两根触手会面，合并为一大根。
白色光球缓缓升起，如同一层保护罩，牢牢包裹住了那根大触手。
“就是现在，冲！”
陈霏咬牙，发了狠般地一头撞上去！
“砰——”触手和屏障相撞，屏障竟是纹丝不动，同时那其上流转的电流速度极快地朝着遭受入侵的地方汇聚。
陈霏看一眼就魂飞魄散：“霍霍霍煜旸，那踏马是一道大雷啊！”
许多电流合并在一起，正在屏障上嘶嘶流转，虎视眈眈面对他们。
“别管，冲！”霍煜旸的声音被电的有点痛苦，但很坚决。
啊啊啊啊他真的是个疯子！他当初怎么会觉得这个人能嫁的！
陈霏在内心痛骂，红色触手向后蓄力，再次发狠撞了上去！
那道令人闻风丧胆的大雷毫不留情狠狠劈下，电的人里酥外麻。
“卧槽！”这下连保护罩里面的红色触手也被电到了，陈霏赶紧问，“霍煜旸，你还好吗！”
“没事，是我调低了保护罩的透电率。”
陈霏一愣，随后怒道：“你大爷的！你要弄死我？”
“不是，我受不住那么大的电流，多劈几次就没了。”霍煜旸低低道，“只给了你百分之十的电。继续冲，别放弃。”
冲冲冲你就知道冲！
红色触手再次撞了上去！一下、两下、三下......
复境的能量要首先保证幻境的支撑，能分给屏障的能量再多也会有个限度，霍煜旸吃准了这一点，果然，他们攻击了□□下，那屏障的电流越来越小，到第九下，终于有偃息旗鼓的架势。
然而他们二人也到了强弩之末，红色触手前端一大截已经焦黑卷曲，霍煜旸的光球保护罩光芒暗淡许多。
“破了他的精神屏障。”霍煜旸的声音虚弱而冷酷。
强行破入哨兵的精神屏障会带来不可逆的精神域创伤，霍煜旸这是不打算让贺兰诗活着了。
陈霏痛的没力气回应，复境的保护已经到了极限，现在的屏障要破只是迟早的事。
又撞了几下，早已不堪支撑的屏障破了个口，红色触手立刻见缝插针地钻了进去。
门呢？门呢？
红色触手焦急地寻找着，突然一顿。
只见贺兰诗焦土废墟般的精神领域里，立着一道纯白的石门。
红色触手立刻上前，抵住石门，一把推开！
“啊啊啊啊啊啊啊——”
没想到，那打开的门背后骤然传来极大的吸力，要将红色触手和白色光球一把吸进！
危急时刻，陈霏只感觉身畔传来一阵巨大的拉力，他看见了已经恢复原形的霍煜旸。
霍煜旸伸出两只手，用力拽住红色触手，狠狠往后一甩！
“噗——”像一只巨大章鱼脚的红色触手就这么被甩到地上，劲道地弹了两下。
陈霏内心吐血，刚想抬头怒骂，就看见霍煜旸加速坠进了门内的黑暗。
“霍......”他还没来得及说话。
那扇门，连同霍煜旸，一起消失了。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进门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