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技问道》逸凡泽牧

84、街头织梦，情境迷踪

　　6月5日清晨，新元市地下实验室，空气中弥漫着金属冷却剂和臭氧的混合气味。
　　墨渊刚刚结束与萧诺关于“序”、“固”、“衡”符文单元稳定性的最后一次远程校准，个人临时启用的备用终端突然发出一阵急促而低沉的蜂鸣。
　　屏幕上，钱串子那张总是挂着精明笑容的脸此刻眉头紧锁，背景是他那间布满各种古董显示屏和数据线的“信息巢穴”。
　　“渊哥，麻烦找上门了。”钱串子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手指在虚拟键盘上飞快敲击，屏幕上跳出数个不断闪烁的红色追踪标记，“至少三个不同来源的数据流，技术含量极高，正试图逆向追踪‘幽灵渡鸦’的改装记录、柯伊伯带遗迹的扫描数据，甚至……萧诺小姐工作室的能量波动特征。
　　它们像嗅到血腥味的鲨鱼，咬得很紧。”
　　墨渊指尖在光滑的实验台上轻轻敲击，发出规律的哒哒声。
　　他刚刚经历了与萧诺七天七夜的高强度协作，精神虽已恢复大半，但仍能感觉到一丝疲惫。
　　“常规的防火墙和数据清理手段无效？”他问道，目光落在终端屏幕上那些如同活物般游走的红色标记上。
　　“对方用的是‘量子隧穿’追踪技术，直接绕过表层防御，读取物理介质的电子残留信息。”
　　钱串子啧了一声，显得有些束手无策，“我已经启动了最高级别的‘数字清道夫协议’，但只能延缓，无法根除。
　　物理痕迹可以清理，但那些无处不在的‘眼睛’——监控卫星、高空无人机、城市神经元网络的感知节点，很难完全屏蔽。”
　　墨渊沉默片刻，备用终端的光芒映照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
　　“需要一个专业的‘数据清道夫’，不仅能抹去数字痕迹，最好还能……制造一些‘惊喜’。”
　　“我想到一个人。”钱串子眼睛一亮，屏幕上立刻浮现出一个加密档案，“风离，深网鬼市的‘街头情境织梦者’，一手‘记忆植入’和‘情境伪装’的技术出神入化。
　　据说他能在繁华街头，凭空编织出一场逼真的‘白日梦’，让目击者深信不疑，甚至能篡改小型监控设备的记录。
　　不过，这家伙脾气古怪，要价很高，而且只接他感兴趣的活儿。”
　　“地址。”墨渊言简意赅。
　　“老地方，深网鬼市，‘回声巷’32号，‘无面茶馆’。
　　他每天只在上午九点到十一点接客，现在是八点四十，您得快点。”
　　钱串子报出地址，又补充道，“他喜欢用古老的纸质货币交易定金，而且……别盯着他的脸看太久。”
　　墨渊关闭通讯，转身对正在收拾精密仪器的萧诺微微颔首：“实验室暂时交给你，注意安全，启用‘静默模式’。”
　　萧诺没有多问，只是点了点头，将一枚小巧的信号屏蔽器放在了工作台的中央。
　　墨渊迅速换上一身不起眼的深灰色连帽衫，启动了个人身份伪装程序，外形在监控设备中会呈现为一个普通的中年维修工程师。
　　他通过实验室的紧急通道，搭乘一辆自动驾驶的“地鼠”快递车，于八点五十八分抵达了深网鬼市的入口——一个隐藏在新元市老城区“锈铁街”地下排水系统改造工程废弃站点的金属门。
　　验证身份，穿过弥漫着潮湿霉味和电子垃圾气息的狭长通道，墨渊很快来到了“回声巷”。
　　这条巷子两侧布满了各种稀奇古怪的店铺，有贩卖改装义体的，有兜售非法生物药剂的，还有提供记忆数据清洗服务的。
　　32号“无面茶馆”是其中最不起眼的一间，门面由回收的全息投影板拼凑而成，上面流动着模糊不清的人脸图案。
　　推开门，风铃发出一串沙哑的响声。茶馆内光线昏暗，空气中漂浮着不知名香料燃烧产生的袅袅青烟，混合着浓茶的苦涩气味。
　　只有三张桌子，其中一张坐着一个穿着宽大黑色风衣、兜帽压得很低的人。
　　他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个造型古朴的黄铜茶壶和两个茶杯，以及一个正在缓慢旋转的、由无数细小光点组成的微型星图。
　　墨渊径直走到那张桌子旁坐下。
　　“客人想要一杯什么样的‘梦’？”兜帽下的声音沙哑而中性，听不出男女老少，仿佛由无数细碎的电子音合成。
　　这个人，无疑就是风离。他的双手放在桌面上，手指修长，指甲修剪得异常整齐，但指关节处有着明显的机械义体改造痕迹，闪烁着微弱的金属光泽。
　　“一杯能让‘鲨鱼’迷路的‘梦’。”墨渊将一个厚厚的牛皮纸信封推了过去，里面是十万新元纸币，“目标：新元市，霓虹巷，上午十点整。
　　主题：团队内讧，分道扬镳。演员：需要三个身形与我、凌霜、夏清相似的替身。
　　要求：足够逼真，让‘观众’相信，并将他们的注意力从城南工业区引开至少24小时。”
　　风离没有去碰那个信封，只是微微抬起头。兜帽的阴影下，隐约可见他脸上覆盖着一层由微型发光二极管组成的动态纹身，这些纹身不断变换着复杂的符文图案，像是某种实时运算的数据流。
　　“墨渊先生，你的‘剧本’很有趣。”他似乎认出了墨渊的真实身份，“‘量子隧穿’追踪者，是‘判官’的人，还是‘数据神庭’的余孽？”
　　“这不重要。”墨渊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茶水滚烫，带着一种奇特的金属回甘，“你只需要告诉我，接，还是不接。”
　　风离沉默了几秒钟，脸上的动态纹身闪烁频率加快。
　　“接。定金十万，事成之后，再付二十万，并且，我要你从柯伊伯带带回来的‘元初奇物’碎片的表面分子结构扫描数据一份。”
　　他提出了附加条件。
　　墨渊眉头微蹙。“成交。”他没有讨价还价。
　　对他而言，时间远比这些数据重要。
　　风离满意地点点头，终于伸出那只带着机械改造痕迹的手，将牛皮纸信封收进风衣内侧的口袋。
　　“十点整，霓虹巷，准时开演。你不需要到场，也不要试图窥探。
　　我的‘织梦者’不喜欢被打扰。”他站起身，风衣下摆扫过地面，带起一阵微风，“24小时后，‘梦’会醒，追踪者会发现他们追错了方向。
　　祝我们合作愉快，墨渊先生。”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已经融入了茶馆角落的阴影中，仿佛从未出现过，只留下那旋转的微型星图和袅袅茶香。
　　墨渊放下茶杯，迅速离开了“无面茶馆”。他没有返回地下实验室，而是前往了位于城市另一端的“铁砧与火花”工厂，那里是凌霜的地盘，相对安全。
　　上午十点整，新元市最繁华的商业区之一，霓虹巷。
　　这里人流如织，全息广告牌闪烁着刺眼的光芒，空气中弥漫着食物的香气和游客的喧嚣。
　　一个穿着黑色夹克、身形与墨渊相似的替身代号“影一”站在一家名为“星尘快餐”的店门口，面色冷峻地看着面前的另一个穿着工装、身材高挑的女性替身代号“影二”，模仿凌霜。
　　“‘幽灵渡鸦’的最终调试必须优先，你的‘爆裂驱动’改进可以暂缓！”
　　影一的声音经过特殊处理，带着墨渊特有的冷冽。
　　“凭什么？没有我的‘爆裂驱动’，你怎么突破柯伊伯带的小行星带？”
　　影二的声音则充满了凌霜式的火爆，“墨渊，你太自私了！”
　　两人的争吵迅速吸引了周围路人的注意。就在这时，一股极其微弱的、带着淡淡甜香的雾气从附近一个废弃的通风管道中悄然释放出来——这是风离的“情绪诱导喷雾”，能放大旁观者的好奇与焦虑情绪。
　　“够了！”影二猛地将一个金属工具箱摔在地上，工具散落一地，发出刺耳的声响，“这个团队，我退出！”
　　她转身就走，步态决绝，与真正的凌霜如出一辙。
　　影一看着她的背影，拳头紧握，脸上露出一丝痛苦和无奈。
　　这时，第三个替身代号“影三”，模仿夏清匆匆跑来，脸上带着焦急的神色：“墨渊哥，凌霜姐她……”
　　“让她走！”影一打断她，声音沙哑，“我们按原计划进行。”
　　影三低下头，小声啜泣起来，肩膀微微颤抖，完美复刻了夏清柔弱的一面。
　　周围的路人开始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全息眼镜的拍照和录像功能被悄然激活，记录下这一幕“团队决裂”的戏码。
　　在霓虹巷对面一栋高楼的天台上，风离站在边缘，脚下是繁华的城市景象。
　　他戴着一副造型奇特的眼镜，镜片上不断刷新着各种数据流和监控画面。
　　他面前悬浮着一个足球大小的球形装置，装置表面投射出霓虹巷的三维全息影像，影一、影二、影三以及周围关键路人的情绪波动曲线、生理反应数据、注意力焦点都被实时标注出来。
　　“情绪诱导浓度78%，目标区域注意力覆盖率92%，‘眼睛’已捕捉。”
　　风离轻声说道，手指在空中虚点，调整着“织梦仪”的参数，“‘量子隧穿’信号源已锁定，正在将‘内讧’画面同步推送至其感知节点。”
　　在距离霓虹巷数公里外的一间不起眼的公寓内，数个屏幕上正实时显示着来自不同监控设备的画面，画面中央正是“影一”、“影二”和“影三”。
　　操作设备的是几个穿着黑色西装、面无表情的人，他们正是追踪墨渊团队的“量子隧穿”追踪者。
　　“目标团队出现内讧，凌霜脱离，夏清情绪不稳。”
　　一个追踪者向隐藏在阴影中的头目汇报。
　　头目看着屏幕上“影二”决绝离去的背影，以及散落一地的工具，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一群乌合之众。
　　跟上去，重点监控凌霜，她手里很可能握有‘元初奇物’的关键数据。
　　墨渊那边，留两个人盯着就行。”
　　“是！”
　　很快，公寓内的大部分追踪者迅速撤离，只留下两人继续监控“影一”和“影三”。
　　风离在天台上看到这一幕，脸上的动态纹身浮现出满意的符文图案。
　　他收起“织梦仪”，转身消失在楼梯间。这场精心编织的“街头情境剧”，成功了。
　　与此同时，“铁砧与火花”工厂的精密仪器车间内，墨渊的备用终端收到了一条来自钱串子的加密信息：“鲨鱼已被引向错误海域，预计干扰时间：24小时。”
　　墨渊看着信息，轻轻抚平了衣角的褶皱。他抬起头，看向窗外新元市灰蒙蒙的天空，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24小时，足够了。他立刻起身，走向凌霜的工作台，那里，“幽灵渡鸦”的最终改装方案正等待着他的审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