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技问道》逸凡泽牧

28、阴毒暗手，跗骨之蛆

　　新元市天穹资本地下37层，银色金属门在虹膜扫描后发出蜂鸣。
　　老阴扯了扯皱巴巴的格子衬衫，后颈沾着空调出风口的凉气，步进这间由防弹玻璃隔开的监控室。
　　墙上三十七个全息屏同时亮起，最中央的画面里，“风行者-X7”正擦着双子塔缝隙穿梭，墨渊的声线从终端里漏出来，带着点沙哑的兴奋：“小飞，注意磁悬浮轨道下方的电磁扰动——”
　　“秦总刚批了量子计算资源。”监控室角落传来机械音，穿黑西装的助理将平板推到老阴面前，屏幕上“暗蚀-Ⅴ”量子计算机的启动进度条正跳着猩红数字，“苏先生那边同步开放了'伊甸园'的生物芯片集群，您有127秒的窗口期。”
　　老阴的指节在键盘上叩了两下，目光扫过所有数据流交汇的节点。
　　他的工位堆满空咖啡杯，最靠近右手的那个杯壁还凝着水珠，杯底沉着半颗没化完的方糖——这是他连续蹲守72小时的证据。
　　屏幕边缘跳出提示框：“目标无人机与主控系统数据交换量突破300G/s”，他的瞳孔微缩，指尖在“病毒注入”选项上顿了顿。
　　“信标病毒”就躺在他的加密文件夹里，那是用三个月时间从深海光缆残骸里抠出来的代码碎片，表面裹着从墨渊早期开源项目里扒来的“心跳数据”伪装层。
　　老阴用舌尖顶了顶后槽牙，调出病毒参数：体积0.003纳米，潜伏期72小时，上传频率每13分钟一次——完美到像根扎进皮肤的细刺，不疼不痒，却能顺着血脉摸到心脏。
　　“窗口期剩余90秒。”助理的声音像根绷紧的琴弦。
　　老阴的左手按在量子计算机的生物识别区，右手食指悬在回车键上方。
　　监控屏里，“风行者-X7”正钻进旧工厂区的废料场，墨渊的采集指环光纹在手腕处若隐若现——那是算力超负荷的标志。
　　他突然笑了，指腹重重压下按键，“暗蚀-Ⅴ”的嗡鸣声陡然拔高，病毒代码顺着数据洪流的裂缝钻了进去。
　　“注入成功。”平板弹出绿色提示，老阴的喉结滚动两下，伸手抓起咖啡杯，却发现里面早空了。
　　他把杯子倒扣在桌面，水珠在金属上晕开个小圆，目光死死盯着无人机的通讯模块数据流。
　　伪装成心跳数据的病毒正随着“风行者-X7”的动力曲线起伏，每经过一个基站，就吐出米粒大的定位信息——这些信息裹在2055年新元市最常见的健康监测数据里，连“城市大脑”的防火墙都懒得拦截。
　　“需要切断吗？”助理指着屏幕上突然紊乱的电磁频谱图，那是“风行者-X7”在菜市场利用增氧泵声波制造气膜的画面。
　　老阴摇了摇头，指尖在全息屏上划出条红线，“别碰它。
　　墨渊的算法阵现在正和城市数据深度融合，任何异常波动都会被他捕捉到。”
　　他从裤袋里摸出颗薄荷糖塞进嘴里，清凉味刺得鼻腔发酸，“等它返航，等墨渊放松警惕，等......”他的声音低下去，盯着无人机定位点消失在凌云塔实验室空域，“等它把我们带到那家伙的主控系统门口。”
　　监控室的空调突然发出嗡响，老阴打了个寒颤，伸手去调温度，却在触到遥控器的瞬间顿住。
　　全息屏右下角跳出新提示：“目标无人机动力曲线恢复正常，能量吸收效率98%”，而在更隐蔽的代码层里，“信标病毒”的上传进度正以0.001%的速度缓缓爬升——第一组数据，已经抵达秦昊天设在百慕大的秘密服务器。
　　老阴扯了扯领口，衬衫后背黏着冷汗。他想起三天前在苏文轩办公室看到的那卷羊皮纸，上面用古英语写着“跗骨之蛆，吮血而活”，当时苏文轩摸着纸卷边缘的金线笑：“老阴，你要做的不是摧毁，是标记。”
　　现在他终于明白这句话的意思——摧毁太简单，像墨渊这种人，杀了反而会变成传奇；但顺着他的数据脉络摸进去，把他最珍贵的东西剖出来展览......那才是真正的凌迟。
　　“叮——”
　　平板震动起来，秦昊天的私人号码在屏幕上跳动。
　　老阴深吸一口气，按下接听键，对面传来冰块撞杯的脆响：“进度？”
　　“已植入。”老阴盯着“信标病毒”的心跳曲线，它正和无人机的能源监测数据完美重叠，“72小时后开始上传完整路径。”
　　“很好。”秦昊天的声音里带着酒气，“苏先生那边说，墨渊最近在搞什么'数据神域'，你要确保病毒能跟着找到核心。”
　　老阴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咖啡杯沿，杯底的方糖渣沾在指腹上，“明白。
　　不过秦总，墨渊的算法阵......”
　　“不用怕。”电话那头传来打火机的咔嗒声，“你只需要记住，他再聪明，也是个人。
　　是人就会有疏忽，就像刚才——”秦昊天轻笑一声，“他忙着和军方周旋，忙着提升算法稳定性，忙着在小飞面前当无所不能的墨大神，哪里顾得上这种细枝末节的数据流？”
　　老阴望着监控屏里已经黑屏的无人机追踪界面，突然想起下午在便利店买咖啡时，看见的那个蹲在台阶上吃冰淇淋的小男孩。
　　小男孩的膝盖上沾着草汁，手里的甜筒正慢慢融化，他却只顾着追一只花蝴蝶，直到甜筒“啪嗒”掉在地上。
　　现在的墨渊，大概就像那个追蝴蝶的孩子吧？
　　老阴扯了扯嘴角，把薄荷糖纸揉成小团弹进垃圾桶。
　　“还有事吗？”秦昊天的声音里带着不耐。
　　“没了。”老阴按下挂断键，目光扫过工位上贴着的便签纸，最上面一张写着“2055年4月28日，目标：信标植入”，他伸手把便签纸撕下来，折成纸飞机扔进碎纸机。
　　碎纸机发出嗡鸣，纸飞机瞬间变成细条，混着之前的纸屑堆成小山。
　　监控室的灯光突然暗了两秒，老阴抬头看天花板的应急灯，又低头检查设备——一切正常。
　　他摸出第二颗薄荷糖，刚要拆包装，眼角的余光瞥见全息屏角落的“信标病毒”状态：上传成功1次，剩余上传次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