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驯夜煞？真的假的？》5907

4、小伙正在跑路

　　“吼……”
　　法希被带着硫磺气味的气息喷了满头，他单手捂着还有些发晕的脑袋，缓慢而僵硬地转过身，与相隔距离仅仅只有三指的葛伦科群对上视线。
　　为首的是一头比其他龙大一圈的浅紫色葛伦科，而它的眼神也是其他葛伦科中最愤怒且充满攻击欲望的。
　　法希几乎能从它的眼中看到自己头上顶着鲜红的【伤害我孩子的入侵者！！！】
　　很明显，它是那只葛伦科宝宝的母亲。
　　“等等！我并没有伤害你的孩子！”
　　“我来这只是为了取水！”
　　他快速起身向后退开，与葛伦科群隔出距离，却被步步紧逼，直到后背抵到岩石，再退不得一步。
　　法希觉得自己还可以挣扎一下，他真的句句属实。
　　可惜没龙愿意听一个人类发言，尤其他是个可疑的入侵者情况下。
　　法希觉得自己和身处岩浆池没区别了，他被葛伦科蓄力时陡然蒸腾的高温包裹，汗液源源不断地冒出，流下。
　　大脑飞速运转，热到快受不了的法希咬紧牙关，他近乎迫切地环顾左右，试图寻找一丝生机，可高温与几乎被龙族包围的压力让他本就快超载的大脑愈发昏沉。
　　指甲猛掐大腿，剧痛如利箭般刺进脑髓，将理智死死钉回原位。
　　法希右手伸进包里紧紧攥着四瓶瓦斯烟雾，最后的四瓶瓦斯烟雾必须找到一个合适的时机使用。
　　他绝不能死在这。
　　可生路还没找到，炙热与硫磺的气味却先一步暴涨，法希甚至能清晰地感知到，皮肤表面的水分正被蒸干，发出无声的尖叫。
　　心脏快得仿佛下一秒就要跳出胸膛，手中冰冷的触感成了仅存的希望，砸出去有概率逃出去，也有概率惊得它们提前攻击把自己炸伤。
　　但前者不会为零，他也不会放弃。
　　法希深吸一口气，将翻涌的焦躁与恐惧死死压入心底最深处，他闭上眼，再睁开时，眸中已是一片专注与冷静，隐隐掺杂着一丝绝然。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稚嫩的叫喊打破了致命而严峻的气氛。
　　“哇！”
　　一只格外眼熟的葛伦科宝宝努力扑棱着翅膀冲来，还没到就啪叽一下掉到地上，滚到法希和葛伦科群的中间。
　　蓄势待发的龙族见状，攻势硬生生截断在半途，为首的葛伦科鼻腔喷出粗重的气息，俯身对胆大包天的龙宝宝发出一声混合着后怕与愤怒的低吼。
　　而这个突然窜出的小家伙却坚定地挡在法希身前，将爪子里裂成两半的太阳石雕轻轻放到地上，对母亲和族龙们急切地哇哇叫着。
　　像是在撒娇，又像是在解释什么。
　　母龙盯着自家幼崽和全身紧绷的人类，眼里充满压迫性的质疑与警惕，龙宝宝被母亲这样盯着，明明整个身体都在颤抖，却依然寸步不让地挡在人类身前。
　　它们就这么僵持着，最终还是母龙退了一步，它让龙群散去，自己守在旁边盯着幼崽和人类。
　　咦？发生了什么？
　　法希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不明白为什么刚刚还是生死之间，现在却得救了，直到龙宝宝扭头看向他，尾巴邀功似地快乐摇摆。
　　它将太阳石雕小心翼翼地推到法希跟前，戳了戳从中间裂开的裂缝，有些委屈地呜呜了一声。
　　“谢谢……”
　　法希神色复杂地拿起成两半的石雕，这个太阳石雕是他闲暇时刻的小玩意，不算精致，送给龙宝宝时也只是为了离开。
　　结果起因是它，解决的也是它。
　　“我可以修好。”
　　将纷杂的情绪压下，法希对着龙宝宝扬起一抹温柔的笑，他看了看周围，在两龙的注视下找到一块拳头大小的岩石。
　　走到母龙面前，在对方暗含警惕和疑惑的目光下，递给对方轻声道:“能请你将它融化后吐到地上么？”
　　“葛伦科的唾液咀嚼过的石头，可以增加黏合性，我需要这个作为修复的黏合剂。”
　　法希对岩石比了个吃完又吐的动作，试图让母龙理解自己的意思:“吃掉——吐出来————”
　　见母龙没反应，又重复了几遍这个动作，直到母龙咬过岩石，咀嚼后在胃里转化吐出一滩高温半液态岩石混合物，法希连忙将石雕的裂口粘了粘，贴合，跑到湖边浸泡。
　　“幸好我随身带着工具。”法希边嘟囔边用工具将冷却后的太阳石雕重新塑形，再跑到那滩混合物旁反复来回，龙宝宝在母亲身边安静瞧着。
　　直到太阳将要落下，比起之前粗糙偏小的样子，现在的太阳石雕更加精细坚硬，也更大些。
　　“怎么样？”
　　法希眨眨因过度专注而发酸的眼睛，将石雕放在旁边，活动了下僵硬酸疼的身体，骨头发出咔咔的声音。
　　“哇！”
　　快要睡着的龙宝宝开心地跑来围着他和石雕打圈，蹭蹭法希后将石雕咬给母龙和其他葛伦科看，就像得到新玩具后到处炫耀的小孩。
　　母龙则温柔地看着它，再看法希时，眼里不再警惕和防备，它朝法希浑厚低沉地轻吼，示意人类跟着它。
　　法希下意识捏了捏手中的雕刻刀，站起的那瞬间眼前黑了一瞬，耳边响起持续尖细的鸣声。
　　他知道自己这是太久没吃东西加上间接性激烈运动和大起大落情绪导致的，所以只是站在原地抚额闭眼，等状态恢复。
　　没让母龙等太久，法希便快步跟上它。
　　穿过嬉闹的龙群，走过清澈的湖泊，一人一龙来到一处被藤蔓覆盖的山洞前，母龙率先走进去，法希紧跟其后。
　　这是一处几乎不见光的山洞，越往后走越能感受到空气中的潮湿，水流声渐渐变大，能见度也逐渐变高，母龙在前方停下，让人类去看。
　　法希走上前，映入眼帘的是持续向上喷涌的湍急水流，流到低地势形成的中型活泉水湖，湖的一侧通往看不见的地方。
　　之前看到的湖泊有可能就是来自这里。
　　清新湿润的微风轻拂过脸颊，发丝划过已经结痂的细小伤口带来些许瘙痒，往清澈见底的湖中看去，甚至能看到游来游去的虾和鱼。
　　“你……专门带我来取水的吗！谢谢你！”
　　看着人类欣喜到想要扑过来的样子，母龙打了个响鼻，它抖了抖肥硕强壮的身体，走上前用头将人类往湖的方向拱去。
　　“我，我知道啦！”
　　“不用推我我会自己走的！”
　　法希被拱得差点摔进湖里，他连忙躲开母龙的催促，将包里折叠的水袋取出，见泉眼离得有些远，而这处的湖水比较深，想过去的话似乎只能游过去。
　　这里好像没有能走过去的落脚点……
　　“诶？！”
　　伴随着高速震翅的嗡嗡声响起，法希感觉自己的腰肢被两只粗大的爪子握住，整个人忽地腾升，往泉眼飞去。
　　慌忙接好水后，母龙将人放回地上便往洞口走去，法希连忙追上它的脚步，脸上满是止也止不住的笑意。
　　“谢谢你！真的帮了大忙了！”
　　“吼。”
　　它低吼了一声，法希听着母龙的吼声，就当是对自己的回应了，笑容也随之变得更深。
　　回到湖边，龙宝宝叼着太阳石雕像一枚小炮弹似地冲过来，撞到母龙身上围着它打转，注意到旁边熟悉的人类，它欢快地叫了一声，又猛然扑向法希。
　　沉甸甸的龙宝宝不是一般人能消受的起的，但法希□□地撑住了，在龙宝宝扑来的刹那，水袋便他被眼疾手快地放到一边。
　　抱着葛伦科幼崽的感觉就像什么呢？
　　你能感受到怀里多了个非常热的粗糙岩石，它还会疯狂左右摇摆测试你的体力和平衡力，直到你承受不住倒在地上。
　　法希有些吃力地颠了颠，在脑中搜索相关物对比怀里幼崽的重量，嗯…这只龙宝宝大概有三个鱼脚司这么重吧。
　　天色愈发晚了，烈焰般的橙红渐渐冷却，融化成一片烟紫与灰蓝交织的薄纱，树林的轮廓在暮色中变得模糊不清。
　　“吼——”
　　母龙发出悠长的沉鸣，它慢悠悠地走进族群，龙宝宝见状，不舍地和法希贴了下便叼着太阳石雕与母龙一同离开。
　　怀中的重量消失，脸颊被来自龙宝宝温热的磨砂粗粒皮肤碰了碰，算作无声的告别。
　　法希静静地注视着它们远去，轻声回道:“再见啦。”
　　而他则是抱起水袋，沿着来时路一步步地走，途中瞧见逃跑时撞断的灌木枝丫，法希这才后知后觉地抚上脸颊与侧颈。
　　微微突起的痂皮，摸起来细细密密的，按着还有点疼。
　　这要是留疤的话，新月会担心吧？
　　边念叨又去哪晃了边急急忙忙地给他上药。
　　以自家好友的性格绝对做的出来，法希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会冒出这个想法，但不妨碍他被自己所想的逗笑了。
　　“哈哈哈～这样看月完全就是爱操心的老母亲嘛～”
　　回到寻龙号，法希将水袋摆进货舱后，简单清理了身上杂乱受伤的地方，连饭都没吃便直接躺进睡铺。
　　被压下的纷杂思绪终于得以解放，像一团理不清的乱麻。
　　龙油应该奏效了，但当时为什么还被发现？
　　法希纠结时突然想起，他当时跑到了比较开阔的地方，距离他和龙宝宝在的位置并不算远，那只葛伦科可能在速度上比其他的要快。
　　这次是靠龙宝宝才不用损耗过多物资，下次就不一定了，外面不仅有龙，自然，人，物资过少等都是足以致命的危险。
　　你确定还要坚持么？明明只要开口，岛上的朋友们就会帮你寻找合适的伙伴，一同探索，一同旅行。
　　他在心中质问自己，可这样与龟缩在家有什么区别？在博克岛的三年他的手艺精湛了很多，也学到了很多，不管是龙的还是人的。
　　但都仅限于岛上的，野生龙几乎只远远观察过，伙伴们既优秀而又强悍，这样的他只是在羽翼下被保护着罢了。
　　现在所做的一切不仅是为了理想，更是证明他已经成长，足够厉害，哪怕没有龙也足以和他们可以并肩的存在。
　　而且，朋友们有自己的生活，他怎么可以总麻烦他们…麻烦是不受欢迎的，他不想被朋友们讨厌，这是他仅有的了。
　　法希呆呆地望着帐篷外一闪一闪的星辰，不知道博克岛的大家都在干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