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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追凶(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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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乔靠在墙边,看着整个客栈的布局,二楼三楼中间是一个回廊,外侧为栏杆,内侧为客房,走道宽敞,装饰简朴。二楼住客很多,三楼却显得冷冷清清,有些安静。
一名侍卫走过来道:“温将军,整层客房我们都搜查过了,四间客房住着人,房内没有任何可疑的东西。”
温乔颔首道:“知道了,你们先下去吧。”
温乔慢步走在回廊上,看到西面和北面各有两间客房隐约传出响声,里面住着商客。
孙传尧俯身蹲在在三楼屋顶的横梁上,手里握着一把短刀。如果自己此时冲下去偷袭温乔,就算不死,也能让他落得重伤。但他毕竟不是李景宣,和自己无仇无怨,杀他没有意义。
孙传尧看着温乔,突然想到酒肆的香囊。当时自己在喝酒,没怎么上心,竟然忘记把梨叶香囊放在哪里了。万一留在客房之内,被温乔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孙传尧半蹲着身子,翻找衣袖和腰带内的东西。不经意间香囊从袖口掉落下来,孙传尧一时心慌,再想去捡,看到香囊已经掉到在地,就落在温乔身后。
温乔听到响动,警觉地转身,捡起香囊。这似曾相识的香囊,刚开始还没让他觉得不对劲。直到想起宣阳坊刀铺,酒肆,夜梨……温乔恍然拽紧锦囊流苏,翻身跃上房梁,横梁之上却早已空空荡荡,没有一个人。
大堂之内,刘昭宁已经查出了最近二十天内从外州来到长安的人员情况,一共三人。
温乔下了楼梯,来到刘昭宁身边,问道:“酒肆的香囊你还带在身边吗?”
刘昭宁一边看着名册,一边说道:“你也不看看在哪里?现在问这事情干什么?”
温乔道:“拿给我看看。”
刘昭宁心里已经很不耐烦,面子上又不好多说,从怀里掏出香囊给温乔看了看,又急急地拿了回去。
齐戈将三个从外州而来的人,带到了大堂。
一人来自扬州,行商,贩卖丝绸,年过四十。一人来自梁州,流民,五短身材,以搬运重物为生计。一人亦来自梁州,名叫方怀,游侠,年约二十,身形瘦弱,面容略显苍白,眼神傲慢而自负。
刘昭宁看着三个人,最后在方怀面前停下,问道:“方怀,八月廿四日晚上到次日凌晨,你在哪里?”
方怀神色不悦,敷衍道:“我和柯永,王裕喝酒喝到大半夜,然后就休息去了。”
刘昭宁望着方怀,疑惑道:“可是,我刚才问过柯永和王裕,他们说那天晚上你没有和他们一起喝酒。”
方怀冷冷地哼了一声:“这几个口是心非的家伙,他们在说谎。”
刘昭宁从侍卫手中接过穆天刀铺的刀,拿到方怀面前,问道:“方怀,这是你的刀吗?”
方怀目光轻轻晃动了一下,答道:“是的,我拿到宣阳坊去修理了。”
刘昭宁拔出刀刃,问道:“那么你能告诉我,这把刀上的缺口是怎么回事吗?这可是新开的口子。”
方怀看了看刀刃,不以为意道:“我送刀过去的时候没有这道口子,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
刘昭宁左手狠狠拍着桌子,厉声道:“你当我们听你说话都不动脑子的吗?这么骗人,你送刀过去的时候没有缺口,从刀铺拿出来的时候就有缺口了,难道这道口子是刀匠给你修刀的时候打出来的?”
齐戈站在旁边听着方怀和刘昭宁的谈话,走上前来,和解道:“方怀,刘侍郎问你话,你要从实回答,不得隐瞒。”
方怀看了看齐戈,咬紧嘴唇,答道:“好了,好了,这把刀是我在后院练刀的时候砍到木桩伤到的。”
刘昭宁道:“刀铺掌柜穆天说,你会说凉州话。”
方怀道:“我确实会说一些,小时候在凉州待过,后来去了梁州,现在在长安落脚。”
刘昭宁看着方怀,悠悠道:“凉州和梁州好像是同一个地方,你是从大唐边境的凉州来的吗?”
方怀不耐烦道:“我不是从凉州来的,文书上写得很清楚,是梁州,汉中的梁州,你不认得字吗?”
刘昭宁看着方怀沉默不语,随后转过身,与温乔对视了一眼。温乔走上前去查验方怀的过所文书,又问了他一些问题。
刘昭宁走到王五身边,低声问道:“王五,是他吗?”
王五趁刘昭宁没注意,神色惶恐地看了一眼齐戈,又看着方怀,答道:“刘侍郎,看上去挺像,年纪轻轻,身材也像。”
刘昭宁望着温乔,微微颔首,做了一个准备抓捕的手势。温乔环顾着大堂内的情形,会意地点点头。
刘昭宁回到方怀面前,说道:“方怀,你要跟我们去刑部大牢走一趟。”
方怀看着刘昭宁,又看了看齐戈,惊惧道:“什么?齐戈,你没和我说过要去刑部大牢。”
方怀将腰际上的长刀拿在手里,争辩道:“你们找错人了!我不是山雀!”
“方怀,你身上疑点太多,我们不得不这么做。”刘昭宁望着方怀手中的刀,淡然道,“不过放心,如果你不是山雀,我们问几句话就会放你出来。”
方怀咬紧牙关,狰狞道:“放我出来?刑部大牢那种地方我进去了,还出得来吗?”
齐戈走上前,拍了拍方怀的肩膀,开口道:“刘侍郎在办案,你跟他们去一下,也好证明城南客栈的清白。你不去的话,人家到是觉得我不给温将军和刘侍郎面子。”
方怀一把推开齐戈,跌足咒骂道:“见鬼,我什么地方也不会去!”
方怀说完拔出刀刃,砍向刘昭宁。刘昭宁抽出腰间长剑抵挡,两道寒光交错,在大堂内发出刀剑相撞的刺耳响声。
温乔身边的侍卫见状,连忙走上前来说道:“温将军,我们要不要动手?”
温乔看着厅堂中两人过招的手势,抬起右手缓缓一摆,漫声道:“放心吧,昭宁对付这种人没有问题,给她练练手不也是挺好。”
温乔说完,目光锐利地望着方怀,转而又看向围观人群。自己要找的人不在这些人之中,他到底在什么地方?他到底是谁?
方怀拿刀砍向刘昭宁的腹部,刘昭宁翻转剑身,挑剑而上,剑刃正中方怀的手腕,将其手里的刀打落在地。
侍卫见此情景,一拥而上,将方怀推倒在地,用绳索捆缚起来,带离了客栈。
刘昭宁将剑刃还入剑鞘,走到温乔面前,说道:“我们回去吧。”
齐戈走了过来,赔礼道:“刘侍郎,客栈内出了这等逆贼,是齐戈管理失职,向刘侍郎赔礼。”
刘昭宁看着齐戈,扬了扬嘴角,脸上却毫无笑容:“你最好希望方怀不是山雀,若他是的话,这连带的罪少不了你的份。”
刘昭宁说完,转身走出了厅堂。
客栈外,刘昭宁与刑部衙役纷纷翻身上马。方怀被绳索紧紧捆住手腕,却仍奋力挣扎,口中不住地咒骂着:“你们这是诬陷!我绝不会认这莫须有的罪名!”
刘昭宁道:“温乔,我们现在就将方怀押入大牢,连夜审问,你不跟我们一起去刑部吗?”
温乔道:“府衙里还有些事,你们先回去,等我把事情办完就过来。”
刘昭宁应声道:“好吧。”
刘昭宁带着侍卫离开了客栈。
温乔回到南衙禁军府,交代了一些事情,随后骑着马来到宣阳坊的酒肆。伙计见到熟客,连忙招呼道:“客官,你是喝酒还是吃顿便饭?”
温乔从怀里拿出香囊,问道:“小二,你还记得,今日你给我们香囊之外,还给了谁同样的东西?”
伙计皱起眉头,回忆片刻,恍然道:“还有一位少年,比你们来得早,走得晚,我见他是新客,便给了他一个。”
温乔拿了些银两放到柜台上,缓缓推给伙计,问道:“还记得他的样貌吗?”
伙计眼尖,暗自收下碎银,答道:“他脸色阴沉,像有心事,身子比较单薄,手里还拿着一把刀。没听他说什么话,待人到是挺客气。我猜他是凉州人。”
温乔道:“为什么?”
伙计道:“他进店看了一眼酒牌,就点了夜梨,肯定在凉州待过,不然不会对凉州的酒那么熟悉。”
日落戌时,刑部大牢。审讯室内烛火昏暗,潮湿阴冷。方怀被绳索绑在木柱上,不时大喊大叫,一会儿又低言碎语,精神状态已经到了恍惚不定的边缘。
温乔走了进来,看到刘昭宁站在石壁边,沉默不语。两名衙役站在一旁漫无目的地捣着火盆,似乎对这些工作习以为常。在他们眼里只要不把方怀当个人,就会好受些。再说他是个杀人犯,又何必把他当人。
温乔走到刘昭宁面前,低声道:“昭宁,怎么样?”
刘昭宁摇摇头道:“他到这里就这样了,不吃饭不喝水,不知道是惊吓过度,还是在和我们拖延时间,问他问题一个字都不肯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