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月幻歌》朝禾Waneta

10、雪女战苍帝

　　云浮笙看着侗南惜，一言不发，慢慢走到侗南惜身边，蹲下：“给她一点时间，或许她还没有想好该怎么面对你。”

　　云浮笙瞧了瞧紧闭的大门，回眼后，轻轻擦去侗南惜眼睑的泪水。

　　把她带回房间。

　　几个时辰过去。

　　龙翌和夜澜同脚迈进屋中。

　　“阳露没找到。”龙翌面露失落，低声说：“但是，可以用蓝晶试试，这是我们能想到的最后办法。”

　　云浮笙从床榻边坐起，问：“凌玄呢？”

　　龙翌摇摇头。

　　云浮笙嗐气道：“当务之急，先救南惜吧。”

　　龙翌点点头，手中化出蓝晶。

　　“我来吧。”夜澜把蓝晶承接过来，用灵力运化后输送给南惜。

　　蓝晶散发的蓝光在侗南惜身体闪烁着。

　　一时半刻也未见好转，龙翌看着夜澜脸色铁青也帮着一同输送灵力，终于……

　　侗南惜微弱睁开双眼，勉强坐起身挥了挥手，嘘声道：“停下，我好多了。”

　　云浮笙心跳暂落帷幕，默默转身出了门。

　　龙翌放心不下和夜澜招呼好后便跟了上去。

　　二人走在大街上。

　　云浮笙胸口一波一波的荡花，那种闷塞窒息的感觉让她越加不安，看着大街上人来人往，她暗暗发觉，难道放卸霜寒之息一事你已经知道了？想来好像也瞒不过他…只是可惜，在我不到两日的时间里，连你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云浮笙每走一步虚弱一分。

　　龙翌只是在后方静静地跟着，她心情不好，肯定是因为凌玄！他想了想，可是凌玄去哪里也没跟我说啊！

　　一个直勾勾的走着，一个低着头想着…

　　天空云层极具突变，白云连连退去，乌云渐渐压上来，天色瞬间暗淡无光，海岸海水翻涌，空气中弥漫着肃杀的清风！

　　直到走到一处宽阔之地，身后骤然传来无数青鸾啼鸣，云浮笙浑身一僵，骇然抬头，手掌下意识紧紧握住，眼中寒光如刃，直刺人心：“出来！”

　　层层交替的乌云中断，露出庞大青鸾神影，熟悉的青鸾椅，青鸾扇，还有揉捏娇作的姿态。

　　“雪女如今如此虚弱，竟还能察觉出本座，真不愧是聚天地冰雪之力，霜雪之灵所运化的极北雪女，将死之人！”

　　龙翌上前两步，把住云浮笙胳膊问道：“将死之人？什么意思！”

　　云浮笙摇头，虽脸色已然惨白但仍旧强撑着：“别听她的，我就是累了。”

　　柳娠手捏扇柄悠悠摇着，晃眼之际，她定睛一看不可思议的站起身，扇子直直向前扔去，青鸾扇快速旋转后冲出一只青鸾飞向龙翌，在龙翌身旁化出柳娠分身。

　　“龙极？”柳娠语气疑惑。

　　云浮笙看着天上细细琢磨着龙翌的柳娠真身，又看向分身，看得出来她对龙翌没有恶意，倒像是久违重逢的难得和欣喜，却因同我一路变得惊措。

　　龙翌倒觉莫名其妙：“你谁啊！”

　　“你凭什么说浮笙活不长了。”

　　“长舌妇得不到超生你知道吗？”

　　柳娠眉眼一皱，向他逐步靠近，瞳中青紫如晕开的烟雾，眼波流转似千丝缠然勾人心魄，不料龙翌瞳光如炬抵制如墙，近不得他神湾一寸。

　　柳娠忽撤瞳光，身影化魅挽住龙翌胳膊：“没关系的，你怎么说我都没关系，只是…你怎么能和她在一起呢！”

　　龙翌一把将她推开，才不惯这臭毛病：“我真身乃为青龙，任何妖魔鬼怪竟也想沾染我身！”

　　“放肆！”

　　一声令下，余波震荡似千钧横扫而过，柳娠连连退出几步远。

　　她哑笑一声定睛一想，龙极历行人间，竟封闭神湾，怪不得能与他二人同行，冲动了。

　　云浮笙怕龙翌惹怒柳娠，快步挡在他身前。

　　柳娠不过浅浅一笑，随即分身如烟消匿，乌云之中人影现，铺天压下，神威出，呼吸皆滞，昭告众生：

　　吾乃云宫六殿，青鸾殿主：苍帝！

　　阵阵威压不退，逼得满城之人气血翻涌难抑，双膝发软不得不跪：

　　“拜见苍帝！”

　　声音落后。

　　云浮笙飞天而上，落于浮云，问：“苍帝今日来此，何故？”

　　“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谁给你这么大胆子！”柳娠重声道。

　　云浮笙不屑哼声，只见她眼睫轻抬瞳光砌寒，霜花凝边，瞳中冰河流转，额间雪花印钿辉烁，黑发骤然向后炸开，褪去乌黑化作满头白发，随风轻扬时似有银辉簌簌坠落，身上霜寒之息顷刻爆发足涉千里，雪落千篇。雪碧色云纱铺天开来，衣摆坠冰晶流苏，棱光细碎，碧雪凌云纱附身，周遭负冻不得近身。

　　如此波动抵抗神威，满城之人稍有好转。

　　“吾乃雪女，见六帝当可不拜！”

　　“苍帝如此神威压境，可想满城百姓性命！”

　　柳娠不以为然，漫步走在乌云之中：“堂堂雪女不守在寒谷，私自逃出，竟还勾引六帝之一，玄殿之主，凌玄大帝！使得玄帝如今不知所踪，该当何罪！”

　　此话出口，柳娠手中青鸾扇，六叶拆分，每叶威压向云浮笙冲去。

　　六叶而过，云浮笙巧妙避开，却落在六叶鸾羽阵中。

　　云浮笙站稳脚后无奈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柳娠双手轮转一周，便化出如陨石般大幽紫灵球，兰指轻轻一点，便直向云浮笙冲去！

　　“堂堂六帝之一，欺人太甚！”

　　云浮笙一跃而起，转身之际，成功化解危机，但身上却被鸾羽阵中落下的扇叶划出几道幽深伤口，冒着腾腾紫雾，流淌着鲜红的血液。

　　她一再思考，面对六帝之一的苍帝，定是不敌，这一波的攻击便能看出，她根本就不顾凡人的生死。

　　灵球未中自然炸开，炸开的灵力像是流星坠落人间，尾光燃起幽火。

　　云浮笙低眸看着下方，还好龙翌及时用青龙鳞形成结界。远处徐徐跑来侗南惜、夜澜、侗秋实，他们一同守护着结界，不让此波及整个云鲸。

　　云浮笙心头一紧，怒斥道：“你是天上苍帝！为了一己私欲，不顾凡人生死！不论众生性命！你当之有愧！”说完，她缓缓闭上双眼，此时的她或许燃烧剩余的霜寒之息，有机会与她一战，可是这样，真的就见不到他了。

　　众生，一人，兼得又或割舍。三百年，她独自一人，幸得一人出现，幸得一人相护，她犹豫了……但是选择仍旧只有一个，定然是众生！

　　因我之故便由我结束！

　　瞬刻，神湾扩出缝隙，那抹微弱坚肯的声音告诉她：别怕！

　　你我同身，同识，同相，生则生，败则灭，不孬！

　　云浮笙顿时睁开双眼，一霎凛冽的寒光从她眼中迸发，横扫万里，冰眸中寒光栩栩转动，额间雪花印记悬出，辉光异常璀璨！

　　“雪女，法相！”

　　浅浅一声召唤后，雪女法相自大雪中显化，通体莹白无垢，皓色覆身似万古寒晶，不染半分尘浊，身形磅礴浩瀚，顶天立地压覆寰宇，周身流转着清透雪光。

　　悬出的雪花印记定回额间，霜雪聚涌成轮，三层□□次第舒展，外层□□印刻极北之地图腾，中层乃雪华凝结而成，内层绕着寒雾清光，轮转间霜屑纷飞，清冽圣光涤尽世间芜杂。

　　庄严得令众人心折臣服。

　　同时也使得柳娠震惊不已。

　　“怎么会！如此纯净的法相你怎么会有！”

　　“心不净则相不净！苍帝，做出这么多错事，可曾有过一丝悔意？”云浮笙两侧的手慢慢扬起，法相随其同样动作。

　　柳娠见了，深觉可笑，嘲讽道：“你以为你是谁，第二个玄帝吗？你就算死在我面前，也伤不了我分毫！”

　　云浮笙闻声，抿嘴哑笑，她早已做好万死不悔的准备，何惧这点恐吓。

　　这是她生命中最后一击，一击落下，无论结果，她都活不了。

　　天空赋予云鲸一场大雪，在这场大雪中，悲歌彻底回响，众人目光皆是隐忍，没人哭嚷，却满是无声的怅然和难过。

　　漫漫雪花在雪女法相周身化作冰棱锥，整个天空成千上万的冰棱锥悬着。

　　柳娠的后方，破天荒一般，自乌云间突出上百的紫色灵球，源源不断。

　　两方相撞，云鲸城定荡然无存。

　　云浮笙担心望了望龙翌。

　　二人相视一笑，浅浅点头。

　　云浮笙这才放下心，只见她双手交替胸前一挽，手指压下，一霎！成千上万的冰锥与紫色光球对冲而去。

　　炸开的一瞬间，在凡人的眼里竟是广阔绚烂的紫色烟花。

　　直到临近时，才是包裹着紫色幽雾的冰锥碎片，掉落在结界上方渐渐化去。

　　而此时另一边…

　　【南海。】

　　【神楚海域。】

　　天海相融，远际浑成一线，中心海域扩出一轮漩涡，深不可测，波涛汹涌，整个神楚海域散发着深幽的雾霾

　　数道惊雷击打在海面，水花崩裂飞溅，高数尺，碎玉般洒落回海面沿着海水瞬时延展未消的雷电光痕。

　　时而一道玄紫雷电劈扩天痕为其描廓。

　　凌玄素白衣袍浸在海水半寸，走在水面上，脚踩一步，水波潋滟化凝霜不退，逆行于漩涡层层推出白浪之上，停在临近涡眼处。

　　自他周身散发的灵力形成蓝朦朦的霜雾渐渐将整个漩涡冰冻，仅仅刹那！涡眼底部层层升上刺眼的蓝光，将冰层震碎！！！

　　巨鲸出水，躯身遮天蔽日，惊起漫天水雾，鳍如垂天之云，一动周边海啸翻起浪涌千叠。

　　鲸王墨巳腾于海天中央，两侧鲸眼冒着充盈幻雾，沉闷震啸的声音随之而来，似是拜见，语调却漫不经心：“玄殿之主，玄帝殿下。”

　　“本殿欲求一物。”凌玄手掌拍下，升至半空视线与同。幻术褪去，雪白发瞬刻将黑发倾覆，身上素衣渐褪，凛霜锦袍从云层中聚霜凝纱自四方飘来，寒光四射之下，仅他一挥手，神楚都要晃上一晃！

　　“小妖身上有何物值得玄帝您亲自来神楚。”

　　“重珠。”

　　鲸王墨巳笑声沧桑，鲸尾拍起，一圈海水将它与凌玄围绕：“殿下这是想要老夫的命啊！”

　　凌玄神情紧绷，双眼扫视而下，转头顷刻，数计攻击向他冲去，他伸手衣袖高挥，身体向后转去，横扫出的冰波碰撞灵光时寒气将其冰冻，犹如磅礴的冰块坠落大海。

　　突然，那层围绕的海水趁机钻入他体中。

　　凌玄腹背一震，眼睛恍恍惚惚，突然他身轻无力，缓缓垂落而下，跪在海面上，低沉着头，意志模糊。

　　墨巳不断催动灵力窥探他的神湾，制造幻境。

　　此时整个大海，漩涡平复。天空低压，鲸王矗立海天中央，凌玄跪于海面，身上围绕着幽蓝海水。

　　一切静到死寂……

　　不过一会儿…凌玄在幻境中睁眼。

　　寒谷雪既然全部融化，迎来首个春天，绿色盎然的使他感到不自在，有些欣喜有些疑惑。

　　凌玄踏上草甸，冰河对岸飞奔而来的云浮笙笑的甚是开心，隔了好远也能看见她灵动冰眸中，倒映出自己的身影。

　　一时间，整个天空落下漫漫海棠花瓣。

　　凌玄迫不及的像冰河跑去，二人隔着冰河徐徐靠近，直到河岸云浮笙欲停下脚步，凌玄也缓慢了双脚，仅仅一跃便触手可及之时…

　　奈何！明月竟在白日里升起，高高悬于天际，日月光辉同照天地，不知何处而来的冰锥自云浮笙胸背后面直直穿过，掠过凌玄脸庞，钉在数丈冰川壁上！

　　云浮笙胸口血液倾流而下，她望着凌玄，没有神情，呆呆的像个木头一样。

　　凌玄看着她，眼睛瞪的颇大，眼底漾出泪水灌满整个眼窝。幻境中他既然入戏了，完全没感到云浮笙不对之处，他甚至总感觉她苍白的嘴唇在隐隐颤动，是想要说什么…

　　他急死了，可再想要往前走，一层厚厚的屏障将他拦住，即便他尝试催动灵力也无用，幻境中的他只能亲眼看着云浮笙的身躯化作雪花飞舞于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