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察员GIN失踪的冬天》红桃Queen

31、第 31 章

　　黑影看起来只是个黑漆漆的影子，似乎依旧畏惧枪口，或者它只是单纯没有见过这种攻击，因此在琴酒朝他的心脏射出一枪后，黑影选择先用头发保护自己。

　　这个动作让琴酒知道，至少黑影也有弱点，会害怕死亡。

　　尽管其表现出非同寻常的攻击力，还能操控自己或他人的头发，但他的身体显然并没有刀枪不入，琴酒确定，只要有枪它就不足为惧。

　　黑影显然也意识到，这个人类手中拿着的武器杀伤力太大，因此整片头发都蠢蠢欲动，要将那把枪夺走毁掉。

　　“聪明的决定。”
　　琴酒自言自语：“究竟是在慢慢进化，还是怪物也有自己的理智呢……”

　　他很快想到：“这里最大的怪物甚至是个死人，怪物有理智也不奇怪。”

　　未免自己的爱枪被怪物夺走或破坏，琴酒从风衣内兜掏出一枚手雷。正好他很好奇现代武器能对怪物造成多大程度的伤害，可以趁机试试。

　　怪物当然不认识手雷，但它从琴酒的跃跃欲试，以及前野震惊又兴奋的压抑中读出——这东西比之前那个的威力要大。

　　意识到这点，黑影就有些犹豫了。

　　手雷插销被拔，精准投递在黑影怀中，后者用头发将那玩意丢出去，然后飞快融入墙壁，眨眼就消失在二人面前。

　　“被它跑了！”
　　前野一边急急后退一边惊呼出声：“这玩意也太精了吧，居然知道手雷威力比枪还大，这么果断就跑了。”

　　连一点犹豫都没有。

　　这点倒不像琴酒老大。想到这前野忍不住在意，这怪物究竟怎么回事，它怎么会这么像琴酒？如果不是本人还好端端站这，他都要以为琴酒已经被人做成怪物了。

　　琴酒没理他，二人撤退到里手雷足够远的地方。巨大轰鸣声爆破在耳边，男人压住帽檐，让硝烟和火药擦过他们身边。

　　怪物跑了，手雷白炸，很快世界再度安静下来。

　　接着走了很远，犹豫半天，前野还是忍不住问：“琴酒老大，您怎么想啊……？”

　　虽然感觉到前方要面对的可能是地狱，但他就是克服不了这该死的好奇心！

　　——那个怪物究竟怎么回事啊！

　　琴酒正不爽地看自己被枪口灼伤的头发。柔顺的银色长发被开了个夸张的洞，散发着一股明显的焦糊味，让人很不愉快。

　　他抽出把匕首，干脆将被烧焦的那部分头发割断，留下变得参差不齐的平发尾。虽然很丑，但现在没时间精修细剪，琴酒将断掉的头发用火柴烧完，这才有心情回应前野的问题。

　　“什么怎么想？”他用匕首简单修理发尾，漫不经心地说，“这个岛上可疑的地方多了去了，完全不是人体实验那么简单。”

　　甚至是完全不同的赛道，已经越过科学，直接往都市怪谈那个方向去了。

　　但琴酒不会和自己不信任的人说太多，简单敷衍了前野一句。

　　至于那个跟自己相像的怪物……琴酒有所猜测，但不知道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

　　他遇到的这些怪物，除了最初那个『雾』没有人形，其余都是人形怪物，甚至显然有相对应的现实原型……以表世界与精神强相关的属性，可以推测出，这些人形怪物的来源就是外面的人。

　　神内里和说越畏惧什么，世界越会表现什么。这些怪物是出于恐惧被某些人想象出的，或者从他们精神中获得素材，加以加工。

　　前野心中害怕自己幼年因为偷窃被捉，那个三只手的小男孩怪物就是出自他的畏惧。

　　那个类似自己的黑影怪物，琴酒稍微一想就知道，十有八九是根据宫野姐妹其中一个的恐惧而来。

　　也不意外。

　　组织里害怕他的人很多，但怕到能成为心理阴影的恐怕只有她们。本身没见过多少罪恶场面，以至于对邪恶和恐惧的想象完全是他的化身。琴酒一边思考，一边机械性地填充弹夹，咔哒咔哒的规律声音不断回响。

　　前野老实跟在琴酒身后。

　　在失去岛上所有居民以后，本来狭小的圣歌岛都显得大了许多。过分空旷，以至于走在这种环境下很难保持心情平静。只好有一搭没一搭看着手上的纸，老老实实描绘之前那个人的死相。

　　——十分钟前，他们在岛某户人家看到一个外围成员的尸体。

　　琴酒让他把尸体名字和死因都写在纸上。

　　之后他们开始挨家挨户搜人，遇到怪物能打就打，打不过就跑，遇到尸体就分辨一番外貌和形象，确认其身份是否与组织有关。

　　当然，杂活都是前野在干，琴酒完全把他当低配伏特加使唤。

　　“老大，这具尸体看起来只有十几岁，不是我们组织的人，应该是圣歌岛原本的村民。”
　　前野放空脑子什么都不想，完全听琴酒指挥，向对方汇报工作。

　　尽管这样，他还是渐渐意识到圣歌岛的不对劲……

　　不说那些长得古怪的怪物，死得千奇百怪的尸体。只说这已经没有人的圣歌岛，村民为什么能撤那么干净，为什么连钱和值钱的东西都不带走，为什么会有人死在这些人家，又为什么很多尸体死得栩栩如生，没有腐烂，看不出死期。

　　甚至死去的少年还穿着和岛上高中生不一样的旧式校服。

　　——和海原美咲的制服一个风格。

　　前野强行掐断自己的思绪。

　　有时候非去探查真相反而才是找死，还会影响对整个世界的认知。前野情愿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个无情的清道夫。

　　正给自己的做心里建设，忽然，他听到之前一直飘忽不定的圣歌猛地变了调。

　　圣歌的声调变得平而急促，保持同一个节奏不厌其烦地响着。

　　前野睁大眼睛，眼睁睁看着随着圣歌声音响过，整个圣歌岛开始变样。

　　世界变暗了。

　　光线完全消失，整个世界都堕入黑暗之中。

　　骤然的黑暗将前野吓了一跳，环境的突然改变也让他心生不安，世界观摇摇欲坠，前野欲哭无泪地往琴酒老大那边蹭了蹭。

　　一束白光出现，是琴酒打开了手电筒。

　　前野大松一口气，镇定下来。琴酒跟他们这些人不一样，沉着冷静又准备充分，跟着老大没什么好怕的。

　　另一边，琴酒确实情绪平稳，并不焦躁。他先花了几秒适应几乎没有光的视野范围，接着伸手掏出一把小手电，迅速且小心地打量周围环境。

　　他们还在原地。

　　只是恐怕已经不是之前那个世界了。

　　琴酒回想起之前听到神内里说的话。她将这种现象称为“世界切换”，只要圣歌响过，表里世界就会切换。显然，现在他经历的就是里世界。

　　里世界没有光源，伸手不见五指，只有看到远处那一座灯塔上，朦胧亮着一盏指明灯。

　　他们还站在之前那个位置。四周残存的建筑比起衰败更接近破损，被海水侵蚀得坑坑洼洼，凹凸不平。薄木板完全腐烂，唯有足够结实的那部分还残留着，被海水泡成干巴树皮，破败腐朽。

　　除此之外，一切看得到的地方都是残垣断壁，凋敝不堪。

　　“什么情况能让二楼的建筑都被海水冲蚀？”
　　琴酒喃喃自语的疑问让前野听到，也随着抬头看去。

　　只见不远处就是那座纪念品商店，二楼的门匾彻底烂成一道道脆弱的纸条，风一吹就彻底散架。

　　好问题，海水总不能冲到那个位置去——否则这一整座岛不都完蛋了吗？
　　前野思考半天没有任何结果。他的大脑不支持短时间就想出这个问题的结果。

　　当然琴酒也没指望他，依旧若有所思地打量那些建筑上的每一条痕迹。

　　道路不再是之前笔直干净的模样，扭曲、起伏、处处断裂。到处都是坑洼，里面还窝着小水洼，与黑暗融为一体，不小心就会中招踩进去。

　　不自觉后退的前野吓得嚎一嗓子：“嗷哇——什么东西？！”

　　他张皇失措躲过，才发现只是一滩看不见的水，搞脏了他本就不干净的裤腿。

　　琴酒无语：“你慌什么？”

　　前野讪讪说：“哈哈，这里太黑了，我总感觉里面会藏着什么……”

　　“别想。”琴酒忽然命令，“大脑放空，别去想黑暗，也别思考，任何恐怖的东西都不准想象。明白了吗？”

　　被命令的优先级高过满脑子胡思乱想，本来觉得黑暗中影影绰绰有什么在游动，现在也顾不上去看，只有莫名其妙：“我知道自己脑子不好使，想不出什么有用的答案，但也不至于连思考都不能吧老大！”

　　他像个被取笑的小弟，只敢受气包似的抱怨一句，并马上照做。

　　琴酒懒得和他解释了，“反正你什么都别想就够了。”

　　就着黑暗的环境，二人走得小心翼翼，回避任何脚下可能的陷阱。

　　“大哥，这地方好诡异啊……”
　　前野走多了也看到许多不合常理的地方。

　　这里跟圣歌岛很像。不，应该说包括那些莫名残破的建筑，其余地形地势、水土高低基本都和圣歌岛一模一样！他甚至路过看到了自己之前偷过的那户人家！虽然已经没了顶盖，但里面布置完全没有走样，他看得清楚。

　　和圣歌岛一模一样的地方，建筑却残败又没有人气，这里看起来完全像末日后的景象，他和琴酒老大就是来探寻真相的后世纪新人类。前野的思维又不合时宜地跳到熟悉的设定上。

　　不不不，琴酒老大说不能想象，不能想象。

　　住脑住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