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041 庄园之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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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性点？肆意点？那是被宠着的孩子才有的特权。
所以，在湛国位面，没有人宠着她，她只有自己宠着自己。
尤其是阴雨绵延的天，感受着身体上陈旧的那一身伤疤给自己带来的、从骨子里延伸出来的剧痛，尤其到了后期，这种痛意即便不再是阴雨天，也照样会发作。然后一点点的加深，将她彻底的带入深渊。
那一刻，师父，成了她摇摇欲坠的信念中，唯一的明火。
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她曾想过种种可能，也曾猜测过种种结果。她曾想过师父已经娶妻生子，如今，这些猜测也当真成了现实。师父已有三十余位子女，可不知出于什么立场有着什么原因，他尚未娶妻？！
值得庆幸吗？她不知道。
可只要一想到，她被刺骨的痛意所笼罩的每一天，数着日子等待死亡的时候；他如同待她般温柔的对待着他的每一个孩子…
那种揣测那种想象足以将她逼疯。明明那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而她，才是那个多余。
她是个坏孩子，不如他所想的风光霁月；反而如同阴沟里的老鼠，窥探着不属于自己的一切。
她明明知道的事实却被刻意的模糊遗忘，只是想要抓住这不属于自己的关怀呵护。
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孑然一身来到这里；如果连师父都失去，她也就真的没有了活下来的意义。
将一个人的生死寄托在另一个人身上有多悲哀？可备受命运挫磨，她真的已经找不到其他可以寄托的目标了。
就这样吧！她对自己说。就这样静静地享受着偷懒的幸福，然后，在一切消散后随之死去。
她无需去看别人失望的眼神，她无需在意别人的厌恶。即便是逃避，那又何妨？她这一生，也只能这样了，也不过这样了…
可就在她抱着死意囫囵度过每一天，低调的粉饰着太平的时候，有人却告诉她，她不需要这样，她可以任性可以肆意，他会包容会包揽下她所带来的一切麻烦，他不会厌恶不会抛弃她。
是真的吗？她终于等到了自己的阳光吗？
重回十七八岁的豆蔻年华，身体还没有糟糕到那一步，可困扰了她十数年的幻痛留下来了。梦醒时分，她总是被突出起来的噩梦惊醒，那一刻，好似那种刻骨铭心的痛苦回到了身上，五脏六腑肌理之中湿热难耐痛苦万分。就好像整个人被泡在冰冷的湖水中，随着它一起被冻结。
可有一天，阳光眷顾了这里。它穿透冻结的冰层，为她带来了持续的暖意。
“师父，对不起…还有…谢谢！”压抑许久的眼泪按耐不住，从琥珀色的眼睛中徐徐滚落，湛沅汐没有再去抵制崩塌的心房，径直扑向了嬴政怀中。
前世今生两世帝王。嬴政鲜有温情，即便他看似冷漠可着实重情，可他的身份注定了，他只会不动声色的去掩饰自己的性格喜好。可他发现，对于他的嫋嫋来说，这样的掩饰，只会将她推的越来越远。可直白的表达对于他来说着实有些陌生，他只能有些尴尬的说道：“…乖…”
可他的动作却要比他的嘴老实很多，他单手紧扣住她纤细的腰肢，另一手压在她的头顶，轻轻抚摸着她稍有些凌乱的发髻。
待湛沅汐情绪稍稍缓和，才稍稍觉得有些尴尬：嬴政黑色的外袍上，被她蹭满了眼泪，斑斑泪迹在黑色的缎料上格外的明显。
她稍稍退开一点，略带着鼻音的声音软糯而甜美：“师父…时间不早了，我们去摘些玉米，挑成熟点的烤着吃，嫩点的我们带回去煮着吃！”
她挣脱了嬴政的怀抱，拽着他的大掌，拉着他就往玉米地里钻。
那一刻，她就好像刚刚从笼子被放出来的小鸟，带着热情奔向自由。
考虑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唯恐土豆烤焦了，两人匆匆挑玉米须干焦的摘了些就匆匆返回，至于用来煮的，准备放到下午再说。
回到土豆种植的地方，湛沅汐匆匆拨了拨炭火，用木棍从火中拨出了几个土豆，挑了一个少许有些小的，都不等晾一晾就将它从地上拿了起来。
而嬴政，则在她将土豆拨打一边的时候，就着被她扔到了一边的木棍，将玉米埋了进去。
一会有，就猝不及防的看到她狼狈的左右交换着手拿土豆，却怎么也不愿将它扔下，弄的两手黑黑，东西还没吃到。
见他看过来，她双眼一晾，撒着娇道：“师父…”
他深深的叹了口气，曲起手指在她的额头敲了一下，鹰眸瞪了她一眼，手上却很别扭的接过了土豆。
烤的焦黑的土豆，在剥开了外面的皮后，就是里面颜色金黄的果实了。湛沅汐借着嬴政高大健壮的身躯避开了众人，黑漆漆的手一番，一个精致的、熟悉的青花瓷瓶出现在她的手中，面对嬴政疑惑的眼神，她调皮的眨了下眼睛，轻快的说道：“这是百搭的烧烤料，自然也适合土豆！师父你吃吃看，可好吃了！”
说着，便在金黄色的土豆上撒上了些许调和好的香料。
然后，第一口就被送到了她口中。她见状，也不推脱，毫不客气的咬下了第一口，然后就着嬴政的手再次撒了些香料，刚想接过土豆，重新为他剥一颗，谁知，他径直就着她咬过的地方，咬了下去。
就在她的怔愣间，他微微点了点头，黑眸灼灼的看着她，说了句：“还不错！”
湛沅汐有些不自在的避开了他的眼神，蹲下来又找了颗少许有些大的，别扭的说道：“我再找颗大的，看看里面芯子熟了没，若是芯子熟了，就可以让大家来吃吃看了！”
也不知是土豆的品种问题还是错觉，她很是意外，哪怕是大的土豆，也都熟透了。
接着火堆余温，她一边大声吆喝着在地里忙活的官员、士卒、农家学子、仆婢们来吃烤土豆了。一边蹲下来拨弄着还埋在炭火下面的土豆，将一堆的土豆全部播出来后，她想了想，又从旁边拽了几颗土豆过来，也不要任何人帮忙，摘了下来又用木棍拨了回去。
一旁的嬴政一手被她塞了一个小巧的调味品，一手一颗硕大的土豆，看着她孩子气的折腾着，面上不说，眼中却流动着难得的笑意。
——总算是有了记忆中的那个任性娇憨的小丫头的模样。如果可以，他真希望，这份童心能永存。而他的臂弯够大，足够包容下她的所有！
不一会儿，人群簇拥而来。
官员、士卒等不必说，自行拿了一个离开。
或有些皮厚的，刷着腔拿上两三个也是有的，他们学着样剥开了烤的焦黑的土豆皮。金黄色的果肉露了出来，闻着沁人心脾的香味，他们咬下了第一口。
即便没有佐料、就这样吃，土豆也要比他们吃过的所有东西更加软糯清香。秦国的主粮是黍、稷、麦，可因为麦的产量低，加上没有掌握脱壳技巧，故还是以黍和稷为主。无论是黍还是稷，都不可能如此软糯清甜。
不得不说，比起其他他们所吃过的东西，土豆已经足够惊艳。
听着他们围着嬴政的阵阵赞叹，她荣于有焉：若是真能帮上师父一把，也不枉她来此一回了。
而借着这会儿，湛沅汐已经开始挖起了另一边埋着的玉米。
玉米不似土豆，无需烤那么长的时间。将玉米拨到了一边，湛沅汐又心急的想要揪起一个，却听到一旁嬴政略带警告的声音：“嫋嫋！”
湛沅汐傻。
明明刚刚还打量过嬴政，他还被臣子武将们围个严实，怎么这回还有精力来打量她？
无奈之下，她也只好偃声息鼓，老老实实等了那么一会儿。
再次偷偷瞥了嬴政一眼，她眼明手快的拿起一只玉米，遛到了一边也不管两手漆黑开始剥起了玉米。
虽然烤土豆蘸酱也好吃，可是比起咸的她还是更喜欢又糯又甜的。
如今的玉米刚刚好，烤着吃既甜又糯的，可不比干巴巴的土豆要好吃的多？
满足的啃上了梦寐以求的玉米，也不在管周围的事情，不会儿，一个玉米就啃完了，而饥饿的肚子，也粗粗被填满了。
将玉米轴扔到了一边，她又回到火堆前，找了两个顺眼的玉米，又拨了拨火，将方才埋进去的土豆均匀的拨平，她就蹲在一边，静待嬴政忙完。
没有让她等太久，嬴政很快就打发了人群，朝着她走来。她见状，连忙起身，曳地的裙摆径直落在了地上。
就在她站在原地朝他微笑的时候，他的大掌早已扣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扯到了一边，很是无奈的埋汰着她说了句：“那么大的人了，也不小心些！”
身后即为火塘，若是不甚衣物着了起来，她当如何？
她笑了笑，没有说话。
不是有他在吗？他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无声的依赖。
嬴政深深的叹了口气：果真只是个孩子，看来他以后有的操心。
可即便这样，他甘之如饴。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041 庄园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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