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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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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万只草泥马在月如霜的脑海中奔腾而过,但活命远比骂人更重要,且眼前不是算账的时候。
自从落入故渊,万般皆苦,唯有自渡。当身子飞离看台的那一刻,月如霜想的便是如何自救,而不是等着别人施恩。思量的同时,手中的太阿剑在栏杆上一击,借力而起,看准了花和尚的身影,纵身一扑,恰好落在了他身边,双脚正要触地之际,双手一捞,双腿一夹,稳稳当当地落在了花和尚的背上。
天降活人撞得花和尚脚下一阵踉跄,差点将自己送到老虎口中,只能凭借着诡谲的步法将将避过。
气得花和尚破口大骂,抓起月如霜的腿便往老虎口中送,狞笑道:“你来得正好,先替我拖一拖这个畜生!”
千钧一发之际,月如霜喊道:“大师兄,师父四处找你,还有话让我带给你!”
“胡说八道,你是我哪门子的师妹,师尊从不出山,传什么话!”花和尚怒气更甚,扯得更用力了。
“我前不久在天山与他不期而遇,爱信不信。他出山为了做什么,你心里没点数么?”月如霜用脚尖紧紧地勾住他的双腿,双手拄着太阿剑,奋力拉锯。
“信口雌黄,老子不信!”花和尚咬着牙说道,力道却小了不少。
“我有办法证明自己到底是不是你师妹!”月如霜怒道,“你花和尚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我冒充谁不好要冒充你师妹!”
“当真?”花和尚将信将疑,脚下疾走,既不松手,也不往前送了。
月如霜被他颠得难受,有气无力地道:“我把剑借你用,你把我往华表柱上扔。至于无妄大师的事情,等我们活下来,再跟你细说。”
“行,大不了宰了这畜生再宰你!”花和尚到底还是信了几分,扯着月如霜的脚便往华表柱的方向扔。
月如霜被他抡得头晕眼花,手忙脚乱地抱住华表柱,暂且逃过一劫,一口老血吐了出来,这回是怎么都忍不住了,还喷得老远。
“你不会真是他师妹吧?”柳七娘娇笑道,“若真是如此,那你们二人可得好好谢谢奴家。”
月如霜抱着华表柱往上攀爬,瞟了她一眼,目光极冷,看死人似的。
花和尚有了太阿剑助力,尽管只能当棍子使,到底手中还是有了倚仗,和老虎斗了个势均力敌。
等月如霜爬上承露盘,与神兽望天犼肩并肩时,花和尚已呈败相,毕竟是体力不支的强弩之末,落败是迟早的事情。
月如霜盯着他的招式看了好一会儿,这才扬声说道:“实不相瞒,昔日我去少林问道,无妄大师与我有半师之谊。今日,我便代大和尚将少林烧火棍传授与你。你且听好了,这套棍法一共有三十七式,快慢相间,亦柔亦刚。第一式韦陀献杆,右脚向前上半步,抬左脚向前上一步……握棍提臂前推,棍梢向上……”
此言一出,全场鸦雀无声。
谁也没料到在生死关头,竟然有人当场传起了武功。更匪夷所思的是,一个愿教,一个愿学,老虎还被那平平无奇的一招逼退了几步,极为离谱。
“第二式仙人指路……”月如霜倚靠着望天犼,换了一个比较闲适的姿势,双腿来回地晃动着,“此处本是双手握棍,由上向胸前平扫一周,但你这只能用单手,只能改成这样……”
南爷提着酒盏,怔怔地望向承露盘上的那团小小的、狼狈的、洒脱的身影,忍不住笑叹:“果真是明珠蒙尘,不掩其光,害爷白白担心……”
他听见台上有人窃窃私语:“原来这招仙人指路还可以这样使,果真是好巧思!”
他还听见有人凑过来问:“这宝贝,你是从哪儿捡来的?”
南爷提着酒盏一饮而尽,但笑不语。
“第三式立马挡敌……斜棍撩梢……”月如霜念道,微微上扬的音调,清脆而利落。
花和尚依言而行,招式未老,老虎已经轰然倒下,额头被太阿剑稳稳地压在下面,红白之物溅了花和尚一身。打斗戛然而止,胜利来得猝不及防,花和尚是懵的,台上的看客也是懵的。
钟鼓齐鸣,掌声如雷,高楼之上的欢呼如同山呼海啸一般震耳欲聋,有人扬声道:“乙亥洞胜,有赏!”
花和尚这才回过神,目光立刻转向华表柱上的承露台。
月如霜喜上眉梢,手脚并用,如灵猿般顺滑而下,笑嘻嘻地说道:“师兄果真悟性非凡,力大如牛,恭喜师兄!”
花和尚脸上却不见喜色,低声呢喃道:“我自己用了多大的力道心中有数,你这棍子果真是个宝物……”
“它是剑,不是棍子,快还我!”月如霜劈手便夺了过去,并吩咐道,“把老虎扛着!”
花和尚矮身去拖老虎,劲不够,第一次竟然没拖动。
月如霜突然回首,一脸恍然大悟地说道:“那天晚上,你是想杀人夺宝。师兄,对吧?”
笃定的语气,冰冷的眼神。
正逢花和尚第二次使劲,被她眼神所震慑,不觉中卸了劲,还差点闪到老腰,面无表情地说道:“我花和尚好酒贪杯,不好色。”
“哼!”月如霜冷哼了一声,拄着拐杖跃上了看台,冲柳七娘狐假虎威地道,“你且等着,看我师兄收不收拾你!”
“哎哟,奴家等着便是。不过,靠师兄算什么本事,你自己亲自来收拾奴家才是真本事。”柳七娘转着手绢笑道,笑容却有几分勉强,多少有点儿色厉内荏了。
“有本事你也去认一个师兄呀。”月如霜阴阳怪气地说道。
斗兽落幕,各寨主、洞主先后离席。柳七娘跟着匆匆离去,急急如丧家之犬,忙忙如漏网之鱼。
南爷落在最后,冲花和尚道:“把虎皮剥了,去换点伤药,其他的扛回去分了。上头有赏,一并领了。”
说罢,便缓步往下走,并示意月如霜跟上。
月如霜频频回首,目光看似紧紧跟随着花和尚,其实在极目打量三清殿和殿后的百尺楼。
“这是第五回了,你那双招子还想不想要?”南爷低声呵斥道。
尽管心有不甘,月如霜到底低下了头。
“今日出的风头不小,已有人跟爷打听你了,以后肯定只多不少,要不要挪个窝?”南爷又半真半假地说道,“越排前头的山洞,伙食越好哦。”
月如霜兴致缺缺地说道:“不必了,我舍不得师兄。”
“哟,花和尚还真成你师兄啦?姑娘家家的,这样上赶着认师兄可不好,你那好师兄可未必会认你呢。”南爷好整以暇地说道。
“无妨,我是不是他师妹还重要么?”月如霜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睛说道。
“倒也是。现在谁人不知他是你师兄,你还对他有救命之恩。”南爷抚掌而笑,“仔细说来,你这回还跟郝寨主攀上了拐弯抹角的关系。看来,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啊。”
“您想得挺美的,昨夜梦蝶喝多了吧?”月如霜看着广场上的血迹,冷冷地说道。
“无趣,罢了,不说这个。”南爷说道,“关于浮生扇,你知道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