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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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传输用了点时间，宁霜沉侧着脸，低头同一个年轻男子讨论着什么。罕见的，眼尾有一抹笑意。跟他上午见的那个唯唯诺诺的小职员不太一样。
姬寒露点击小箭头下载，随后把短信删除。在按下“确认”之前，他返回了一下，长按把季沄杉号码加入黑名单，再次重复删除动作。
照片很糊，其实看不出来宁霜沉在做什么。不过接着第二条短信，着实让他心头一颤。
【+86 1716101*699：是姬先生么？我是宁霜沉同事。今晚庆功宴，他喝醉了。你方便来接他么？[地址]】
姬寒露不会开车，来新家的车也是宁霜沉提前打好的。对方像是知道他的窘迫，无论是吃饭还是乘车，都没让他出钱。
这信息，怎么也不像宁霜沉会找人发的。
姬寒露垂眸思索，睫毛浓密纤长，盖住眼睛，小巧挺拔的鼻子上沁了一点汗珠。
他手在镜头下凭空推演。确实，宁霜沉遇到了点麻烦。
姬国师长吁了声，回忆宁霜沉上午打车的操作，看到预估金额，倒吸一口凉气。
约莫过去四刻钟，手机时间从19跳到20，司机在遵守交规的情况下紧赶慢赶，用了不到平时二分之一的时间，把这位主平安送到“天街”。
中心城区，华灯初上，热闹非常。
舞池里满是红男绿女。姬寒露皱眉，侧身躲开凑上来的各色人群。
他谢绝掉司机“一看你就是去抓奸的，我有经验，上次隔壁老王就是我给报的信”的好意分享，按照短信提醒，朝888包间方向拐去。
宋家晚宴结束，岁数相仿的青年们迅速组了二局。
宁霜沉处理掉手头事，听说有季家人在，让秘书翻出邀请函，踩上尾声赴宴。人还没坐，就被他一远房堂兄拉着上了车。
几个世家子弟被二代围着，相互套关系，试图置换利益。
宁霜沉慵懒闲适地窝在角落沙发里，神色漠然，双手撑膝，板板正正的。
他面前边几上放了杯清水，无论谁来，都只抿一口，与旁边觥筹交错、满嘴荤话的傻子们格格不入。
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年轻，仗着喝酒起哄，绕着他转，试探找茬，说宁家多年基业，倒在一个残废手里，实在可惜。
那人混子似的，手搭上宁霜沉肩膀，满口酒气，“宁哥是吧，我敬你！白水哪行？喝这个！给脸不要脸呢。我老子，那可是孙……嗝！副市长！你敢不喝？不给面子？哎，要不你跟着我？总比你在那破公司做小职员强？至少不用给人端茶倒水，呕！”
话音未落，他脸色“倏”地一变。他碰到宁霜沉的手指麻了，好像被针刺了一下。他下意识想收回，但整条手感觉跟僵了似的，动不了了。
堂哥谁都不敢得罪，忙哈哈凑过来打圆场，“刘少您大人大量，别跟我这堂弟一般见识。他，您懂的，那有问题，古怪！我喝三杯赔罪，您随意。”
黄毛刘孙被堂哥推开后也能正常活动了。他脸色难看得很，望向宁霜沉的眼神却满是忌惮。
刘孙扬手，挡住堂哥喝酒，手指着宁霜沉和堂哥鼻尖，“好，很好。我记住了！”
堂哥还想找补，见那刘少悻悻然钻进人群，改转身，欲对宁霜沉说教。
忽然他感觉身前背后同时有两道目光注视。
包间门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嘈杂喧嚣的音浪震到门外。来往的人不多，稍有胆子大的，探着头想往里看，被同行伙伴匆匆拉走。
堂哥蹙起眉头，绕人堆要关门，手还虚张声势地胡乱晃着，视线猛地对上宁霜沉。
他素来面沉如水的堂弟，竟然在笑。
堂哥用力揉眼，一脸见了鬼的模样。
是这包厢温度太高，他出幻觉了吧？肯定是！
家里那群老的不都说他面瘫么？
传言堂弟在叔婶离世时都没什么表情，整张脸跟裹了层寒冰似的。
此时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了。
他气糊涂了？该不会那刘少给他下药了吧？
堂哥惶恐，顾不上管门，只想抓住宁霜沉，确认他的精神状态。
宁霜沉扫了堂哥一眼，越过他，朝门外走。
堂哥这才发现门口转角地方，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一个人。
就在一片噪音中间，姬寒露一身素色衬衫，只站在那里就让室内室外颜色都暗了半分。
卡座内嬉闹的男女，有几个注意到门边动静的围过来，相互使眼色。
“哟，这不是沄杉哥哥么？就你让他下不来台呢？”
“亲儿子怎么了，真把自己当葱了？也不打听打听沄杉谁罩的。”
“我们只看沄杉面子。你把他惹毛了，是天王老子也不行。”
他们聒噪得像入秋的蝉。姬寒露眼皮都没抬，余光看见，这些人戴着大金链子大金表，叮叮咣咣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有钱。
“那你一定就是他那个瘸了腿的男人了？听说曾经？哦哦哦想起来了，上次新闻上看到宁家，还是十多年前那个！宁少今天来是想抱哪个大腿啊？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混进来了？……不过，你俩，真是，天生一对！”
这群人见姬寒露不搭理，把目标转向宁霜沉。
第一个叫起来的绿毛醉醺醺的，一把脱掉铆钉外套扔在地上。他和同伴对视，望向宁霜沉的眼神轻慢挑衅。
那人上下打量，从头到脚，把宁霜沉看了个遍，模仿他的步伐，变着调羞辱。
旁边围着的人嘿嘿笑起来。
宁霜沉拉拉姬寒露衣角，委屈，“老婆，我不喜欢这个地方，我们回家吧。”
他声音不大，却正好让面前所有人能听清楚。
姬寒露看见那三人脸色变化飞快，再看宁霜沉，一脸泫然若泣的样子，“好。”
宁霜沉才出门就换了副表情，紧跟在姬寒露身后，收起那要哭不哭的嘴脸。
他双手扯着姬寒露手指。
姬寒露早就看出来他是装的，忍住愣是没拆穿。
季沄杉追出来，“哥哥来了？这位就是宁先生吧。刚才没看见你们。要不要进去坐坐？我给你们介绍几个朋友。宁先生是在HS集团工作对吧，正好我认识他们李总呢。”
他热情地要勾姬寒露肩膀，被宁霜沉带着躲开，只好拦在他们跟前。
季沄杉想了几个称呼，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喊宁霜沉，选了个最不容易出错的。
他心想，这么给姬寒露脸了，如果还不给他好脸色，那他哥也太小心眼了。
“天街”往来的都是贵客，传出去虽说于双方都不好听，但能损害到姬寒露名声，他可太开心了。
直播间那一出闹太大了，姬寒露像能看透他似的，随手那么点一下，竟就知道他找了人。
这种歪门邪道，要是被扒出去，他还怎么混娱乐圈。他好不容易才搭上线，找到这个来钱快的活计。
好在有相熟记者，还算给季家面子。
季沄杉躲了几个小时，八卦中心就转移了，电话也跟着消停下来。
季沄杉当下就觉得姬寒露不对劲了。
他这个哥哥，好像，更无礼了。父母打电话不接，他的信息不回，连他们给的房子都不住了。
季沄杉托关系，查到姬寒露新号码和住址，迫不及待发信息想恶心他。对方却跟没看见一样。他找朋友发信息，用宁霜沉做饵，总算把他哥骗过来。
“我们之间有误会，我们坐下来，我可以解释！”
走道传来脚步声，季沄杉抬高音调，“哥你给我个机会！”
姬寒露面色不改，旁边有两个像是工作人员的人侧身经过，看见他们人对峙，赶紧低头过去。其中一个回身想拿手机偷拍，被同伴拖着走。
“我知道，你对我有意见！爸妈只是想补偿我。我也不是故意要占你名额，后来不也给你发通告了么！我发誓，签合同前，我根本不知道哥哥也在的！公司喊去我们就去了，你千万不要怪我啊。”
季沄杉脸皱成一团，委屈巴巴地望着姬寒露，眼神无奈可怜，“这期是季家赞助的项目，到时候肯定能帮哥多剪镜头的，哥你不用担心。
我也是真的很珍惜这个机会！它是我们团第一次接到这么大的……求求你，不要再在网上那样说我了。张哥都凶我了，说我给公司造成负面影响要自己消除。哥哥这么宽容善良，应该不会为难我的吧。”
姬寒露还不接话，季沄杉等着急了。
他听到转角有人窃窃私语，忽然拔高声音，带着微微抽泣。
季沄杉眼眶微红，挤出眼泪，要掉不掉的，“我都道歉了哥哥，你不能因为不喜欢我，就否定我的一切啊。我也需要工作。你这样，张哥和其他队友会怎么看我？如果哥哥不高兴跟我上同一档节目，我可以不去！”
姬寒露神情始终没有变化。宁霜沉抬眼，看见季沄杉嘴角勾着贼笑。
他反应过来，这位季少爷，着实是个人精。
三两句话就把他家露露塑造成一个欺负弟弟的霸道哥哥。哥哥不支持弟弟追求梦想，还造谣、使绊子。
这事说大不大，但如果季沄杉安排人曝光身份，操纵一番，绝对妥妥是文娱版头条。
“季少爷，真是贵人多忘事，露露不是第一季就在的常驻嘉宾么，您怎么会不知道呀。该不会接项目前不了解吧？一点都没看么？
节目方和您的公司知道您在外面，这样说他们么。公司不顾艺人意愿，强行安排行程。节目组恶意剪辑，需要靠资源、私下交易才能有镜头啊？一点也不专业。”
宁霜沉紧扣住姬寒露右手，表情困惑。他小心地停了一下，似乎是顾忌姬寒露，“我好像说错话了。这是能说的么？露露，我这样说你弟弟，你不会不高兴吧。”
“我没有！你别胡说！”
“不会。”
姬寒露还是淡淡的，看不出喜怒。他手塞在宁霜沉手里，那手骨节分明，沉稳有力。他盯着看，宁霜沉手指修长，手背爆起青筋。
“他活该的。”
“你说什么呢？！你，你们！血口喷人！”
季沄杉没料到他哥会无视他。
姬寒露能被认回季家，他出了不少力。
况且，他哥之前明明就是个没什么见识，不管多委屈都只会低着头说没关系的乡下小子。
攀上宁家而已，怎么敢给他甩脸子！
季沄杉越想越不满，他觉得姬寒露简直是祖上烧高香了，宁家也是什么玩意都要，一个残疾，一个废物，绝配！
但是他们怎么可以那样说他，凭什么？！
季沄杉无名邪火发不出去，冲着地面直跺脚。
宁霜沉不过是个小职员，神气什么？就算宁家还有些家底，现在也不行了。跟他季家怎么比？
他那个哥哥更是，爹不疼娘不爱的。说要补偿，爸妈也就只给了一个小破公寓。
他们最在乎的还是他！他名下单独所有的房产都有十几套。
季沄杉自我攻略了一番，换上笑脸。他发现姬寒露和宁霜沉已经到拐角了。
他们？就这么走了？！
季沄杉声泪俱下的表演没有造成轰动。姬寒露和宁霜沉无视掉他，朝出口走。离开时，还对在场听墙角的人做出友好提示：季少爷应该不希望这段影像录音流出去。
季沄杉呼吸局促，冲姬寒露背影伸手，指尖都在发抖。他想好的话还没说完，姬寒露的反应跟他设想的完全不一样。他气到爆炸，追到转角，看见他们下楼，“姬寒露！”
季沄杉大喊一声，踹倒角落里一盆天堂鸟。
白瓷花盆“哗”地一下碎成片，绿植从楼梯上滚到平台。
姬寒露抬眼，宁霜沉把他拉在身后。
季沄杉感觉整个人从双腿开始全部僵化，站在原地动弹不得。
“季少爷，这绿植可比你值钱。我记得，损坏他人财物，情节严重的，好像是可以报警处理的。露露你有没有事？两位有没有做好事的意愿？正好这个地方有监控。全覆盖。”
围观的两人才晃回神，呼叫值班经理。宁霜沉深藏功与名，牵着姬寒露下到负一层。
“小露你等我一会，我去开车。”
姬寒露环视四周，这里的车有些看起来高大上，有些外形低调内敛，无一例外，散发着丰沛的钱的气息。
他皱眉，而后努力睁圆双眼，学宁霜沉，露出无辜的样子，微笑，“不是说在加班么？”
“是，对啊，我跟老板来的，老板好像先回去了，把车留给我，我现在去找。啊，在这里！旁边怎么停了辆帕拉梅拉？我得小心点，碰到它我一个月、年工资就没了。”
宁霜沉嘴巴动得比脑子快，想到一句说一句。感觉不对，抓紧找补。好在他的爱人没发现端倪。
季沄杉单手撑着窗框，旁边坐着那个绿毛。敞篷玛莎拉蒂是还没上的新款，线条流畅嚣张，痛着扎眼的车衣。
“哥你要去哪里？我送你一程？你还没坐过超跑吧。哦不好意思，没你座位了，果然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露露你过来点，靠着我。这里有脏东西。”
宁霜沉小心翼翼地蹭姬寒露。
他眼帘微垂，不与季沄杉对视，手指在姬寒露手里画圈圈，“他们是季少爷朋友，惹不起。我们不理他们。”
“嗯。”
季沄杉嚣张的表情瞬间凝固。他什么都还没做，就被打上人多势众、仗势欺人搞团体的标签，莫名其妙扣上“欺负小老百姓的土豪公子”大帽子。
“你这家伙！”
“我们快走。”
姬寒露轻轻回握宁霜沉手指，“好。”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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