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我渡忘川》深海逢花

5、夜砚墨香

　　梅坞的夜浸着梅香，月光透过窗纱，在案几上洒下一片清辉。林疏雪躺在床上，听着院外梅枝轻晃的声响，终是按捺不住，披衣起身——白日里见谢清棠案上摊着半幅未写完的字，笔锋清隽，她心里总记挂着，想再细细看看。

　　外间的油灯还亮着，谢清棠不在，只有那幅字静静铺在案上，写的是“疏影横斜水清浅”。林疏雪走到案前，指尖轻轻拂过纸面，墨色还带着淡淡的湿润。她自幼跟着爹娘识过字、读过书，虽不及谢清棠精深，却也能品出这字里的韵味，像院里的梅枝，瘦而有骨。

　　“倒是没看出来，你也懂笔墨。”

　　身后传来谢清棠的声音，林疏雪回头，见她手里端着一盘刚温好的糕点，笑着走近：“我还以为你早就睡了，原来是在替我看字。”

　　“没想到清棠的字真有一把刷子。”林疏雪轻声道，目光又落回纸上，“这句诗我读过，是写梅花的，和院里的景致正好配。”

　　谢清棠挑了挑眉，有些意外：“你也读过这首诗？”见林疏雪点头，她索性将糕点放在一旁，拿起案上的狼毫笔，递了过去，“既然懂，不如试试？”

　　林疏雪没有推辞，接过笔，指尖熟练地握住笔杆——从前在家时，爹娘也教她写过字，只是家里条件有限，难得碰一次好笔。她蘸了蘸墨，凝神片刻，笔尖落在纸的留白处，慢慢写下“暗香浮动月黄昏”，正是上一句的下联。

　　笔画虽不如谢清棠的遒劲，却也工整清秀，带着点少女的娟秀灵气。谢清棠站在一旁看着，眼底泛起笑意：“原来你藏着本事，倒是我小看你了。”

　　“怎么？”“认为我是文盲？我跟你说，诗歌这块我还是有两把拖鞋的，嘿嘿”林疏雪呲着个牙道

　　谢清棠轻笑道：“那倒没有，疏雪别往心去”谢清棠拿起她写的字，细细看着，“你的字软而不弱，像初春刚抽芽的棠枝，有自己的韧劲儿。”她说着，也拿起笔，在两人的字之间画了一道轻浅的墨线，“以后我们常一起写，你教我认些民间的俗字，我教你练笔锋，如何？”

　　林疏雪眼睛亮了亮，心里暗暗到：“顺便拐个夫人，嘿嘿”随后用力点头：“好的大小姐”她从前读书，总怕自己学得不够好，如今有谢清棠陪着，竟觉得这笔墨间的趣味，比从前更浓了些。

　　油灯的光轻轻摇曳，映着案上的字，映着两人相视而笑的模样。院外的梅香顺着窗缝钻进来，混着墨香，缠缠绵绵。林疏雪看着案上的纸笔，忽然觉得，这梅坞的夜，不仅有清寒，还有墨香里的暖意，“知己”相伴的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