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你【张起灵bg】》木兮725

12、海底墓篇 第七章

　　水池的水位仍在持续下降，露出湿滑、布满粘稠苔藓的池壁，以及底部那具被粗重锁链缠绕的青铜棺椁轮廓。狭窄陡峭的石阶沿着圆形池壁螺旋向下，通向那未知的深处。空气中弥漫着水汽、腥臭和血腥混合的复杂气味，平台上的怪物尸体横陈，一片狼藉。

　　阿宁指挥着仅剩的几名队员快速检查装备，处理伤员，准备向下探索。她的动作依旧干练，但眼神深处却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疲惫和锐利。她的目光几次状似无意地扫过正在擦拭黑金古刀上污秽的张起灵（此刻仍是张秃子的外貌），每一次停留的时间都极短暂，却带着审视的重量。

　　王胖子瘫坐在地，嚷嚷着要歇口气。吴邪则忧心忡忡地看着那深不见底的池底，又看了看沉默不语的“张教授”和我，总觉得气氛有些微妙。

　　“张教授，”阿宁突然开口，声音平静，却打破了短暂的沉寂，“刚才多亏了你。若不是你及时出手，我的人恐怕损失更大。”她走到张起灵面前，脸上带着职业化的、却没什么温度的笑容，“没想到张教授不仅学识渊博，身手也如此了得。那一下，怕是练过几十年功夫的老师傅也未必能做到。”

　　“张秃子”身体微微一僵，随即脸上堆起夸张的笑容，摆着手，用那刻意拔高的嗓门说道：“阿宁小姐过奖了！过奖了！我就是……就是情急之下，胡乱挥了几下，运气，纯粹是运气！你也知道，我们搞研究的，有时候也需要野外考察，学点防身术很正常嘛，哈哈，很正常……”

　　他试图用惯有的浮夸来掩饰，但阿宁并没有像之前那样流露出不耐或轻蔑。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神锐利如鹰隼，仿佛要穿透那层拙劣的伪装，直视其下的本质。“是吗？”她轻轻反问，语气听不出喜怒，“但我怎么看，都觉得张教授刚才的身手、眼神，还有那种临危不乱的气度，不像是个普通学者，倒更像是我认识的某类……专业人士。”

　　气氛瞬间变得紧绷起来。

　　王胖子停止了喘粗气，吴邪也猛地抬起头，紧张地看着这边。我不动声色地向张起灵靠近了半步，全身肌肉微微绷紧。

　　张起灵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了起来。他知道，再继续装傻充愣已经毫无意义。阿宁不是吴邪，她见过血，经历过真正的生死搏杀，拥有敏锐的洞察力和丰富的经验。从他为了救吴邪和王胖子，不得不一次次展露远超常人的身手和反应开始，破绽就已经埋下。刚才不顾一切直取古尸、以及战斗中与我那种无需言语的极致默契，更是将最后的怀疑推向了顶点。

　　他沉默着，没有立刻承认，也没有再辩解。这种沉默本身，就是一种答案。

　　阿宁看着他，又瞥了一眼他身边明显进入戒备状态的我，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弧度：“看来，我猜对了。你不是那个只知道夸夸其谈的张秃子。你是谁？混进我的队伍，有什么目的？”

　　“他是谁不重要。”我突然开口，声音清冷，替张起灵挡下了这个问题，“重要的是，没有他，我们刚才可能都死在这里。而且，我们的目标，至少暂时，和你不冲突。”

　　阿宁转向我，眼神锐利：“哦？你知道我的目标？”

　　“池底那口棺材，不是吗？”我语气平淡，“还有这海底墓里，汪藏海留下的秘密。”

　　听到“汪藏海”三个字从我口中清晰吐出，阿宁的眼神微微一变，显然这触及了她的核心情报。

　　张起灵在此刻终于有了动作。他抬起手，在吴邪和王胖子目瞪口呆的注视下，缓缓撕下了脸上那层可笑的络腮胡和假发，露出了下面那张清俊却冷漠的脸。他随手将那些伪装扔在地上，动作自然，仿佛卸下了一个沉重的负担。

　　“张……小哥？！”吴邪失声惊呼，眼睛瞪得滚圆。他虽然一直觉得“张教授”有些古怪，但万万没想到，竟然是小哥假扮的！

　　王胖子也张大了嘴，半晌才合上，猛地一拍大腿：“我操！小哥！原来是你！怪不得！胖爷我就说嘛，哪个教授他娘的能猛成这样！”

　　张起灵没有理会他们的震惊，他的目光平静地迎向阿宁：“我是张起灵。”

　　没有多余的解释，只有这个名字。这个名字背后所代表的含义，阿宁显然清楚。她的瞳孔微微收缩，脸上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有惊讶，有恍然，甚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

　　“张起灵……”阿宁缓缓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随即恢复了冷静，“原来如此。难怪……我早该想到的。”她看了看吴邪，又看了看张起灵，“看来，吴三省把你侄子保护得很好，也请了不得了的帮手。”

　　她这话意有所指，既点明了吴邪与吴三省的关系，也默认了张起灵和我是吴三省请来的“帮手”这一层伪装。

　　张起灵不置可否。

　　阿宁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断：“好，既然摊牌了，那也好。张起灵，我不管你到底为什么来这里，但现在，我们都在一条船上。下面的情况未知，合作，对我们双方都有利。”她是个实用主义者，在明确张起灵的实力和暂时没有直接冲突的情况下，合作是最优选择。

　　张起灵点了点头。他本就不是多话之人，达成共识即可。

　　阿宁不再多说，转身开始安排队员准备绳索和照明设备，为下到池底做准备。

　　吴邪这才凑到张起灵身边，压低声音，又是激动又是困惑：“小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什么时候……”

　　张起灵看了他一眼，只淡淡道：“以后再说。”

　　王胖子则凑到我旁边，挤眉弄眼：“妹子，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也不给胖爷透个底，害得我差点真把那秃子……呃，把小哥当成了江湖骗子。”

　　我微微笑了笑，没有回答。我的目光落在张起灵恢复了本来面容的侧脸上，心中松了口气。卸下伪装，至少意味着他不必再分心扮演那个可笑的角色，可以全力应对接下来的危险。而我刚才对阿宁说的那番关于汪藏海和合作的话，也是在帮他稳定局面，将注意力引向共同的目标。

　　张起灵感受到我的目光，侧头看了我一眼。两人视线交汇，一切尽在不言中。

　　伪装已卸，前路依旧凶险。池底那具缠绕锁链的青铜棺椁，如同一个巨大的问号，等待着我们去揭开。而队伍内部刚刚经历的身份摊牌，也让后续的行动充满了新的变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