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孔雀开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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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的几天言默更加早出晚归，神神秘秘的。柳泛也摸不清他到底上钩没有。
日子一天天地逼近，他路过一家店，顺便给他买了个礼物。
他一直在学校里问跨年晚会的节目单。
结果发现正如余一依所说，那个负责的老师的确是个装腔作势的shit。
赶着潮流，戴一个女大学生样子的半框眼镜，白眼一翻，红唇一拧:“这事儿，我忙不着，你知道吧？我一天天的事情多得很！不像你啊，哪有空什么都放在心上？什么事情都要自己想办法~我负责的就什么都要问我啊？啊？？”一边说还一边要来戳他。
柳泛听到一半就走了。
反正她的白眼一时半会儿翻不过来，也发现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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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就是到了跨年的这一天，晚会的节目单还没有。所有人都不知道除了余一依到底还有什么节目要登场。
跨年的基本在今年尤其的浓厚，校长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根金条，惊天动地地布置了一个无比盛大的舞台。
众说纷纭。
有人说他是不想干了，搞这么热闹，到时候青坪又出了什么事儿他就得进去蹲几年了，也有人说他这是在走一步险棋，把他这学校里屎里淘金的余一依捧红了，青坪大学和这老登就要一起鲤鱼跃龙门了。
不过不管别人说什么，大学里头这一群二十岁出头的学生们不在乎。
他们唯一在乎的东西就是这些聚光灯已经布置起来了，音响，调度台还有所有的设备也各就各位，一旁的水泥地面上布置了一塔木柴，到时候这里就会有一团篝火。
他们年轻的生命一定要在今年的最后一天像火一样狠狠燃烧。
吃过午饭之后，陆陆续续地就有人往草坪的那边走，为的是占一个好位置。
毕竟，越往前排坐看到帅哥美女的机会就越大嘛。而且校长还特地找了几个摄像的，到时候就在这个机位专门对着人拍。
真是的，这有什么好着急的。难道要为了看个表演，饭都不吃了？
人越来越多，不一会儿就把这个草坪给挤满了。
耳环，颈圈，臂环，长尾巴，发光眼镜……几乎所有人都穿着疯狂的“奇装异服”，盛装打扮地出现，手里要么拿着啤酒，要么拿着奶茶，挤来挤去，闹哄哄的。
青坪大学，谁也管不着！
柳泛饿着肚子坐在第一排，往身后望去。
人山人海的，真的还要来得早。他窃喜。
真的还好没有等宋学吃饭。
看来看去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诶。那不是孙斌吗？
孙斌竟然也坐在第一排。他竟然也不吃晚饭。
孙斌也看见了柳泛，打了个招呼，凑了过来。
“你不是说不来吗？”柳泛问，“你不是说你要在宿舍里上分吗？”
孙斌满脸的不自在，根本掩饰不住:“上分太快了，无聊。我就想着干脆来这里看一看。”
“临时起意？”
“对啊。”
临时起意到连晚饭都不吃来跟我抢第一排。柳泛心里说。
“你怎么了老弟。”柳泛故意问。
“什么怎么了？”
“你来看谁来了？”
“看节目。”
“……你骗鬼呢？”
“爱信不信。”
柳泛用十分专注的眼神打量着孙斌，把孙斌打量得越来越不自然。根本经不住诈。
简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晚上这场节目根本没有节目单，除了来凑凑热闹之外的不就是来看余一依吗——
但孙斌死活不说，他当然也不可能问了。
谁还能这么欠揍，戳穿一个纯情少男的心事。一会儿真被他揍了，就看不到言默了。
唉，可怜的汤姆。
被余一依玩弄于鼓掌之中。
……
那个喜欢cos女大学生的shit老师很懂节目效果，开场的好几个节目都不是余一依，就是吊人胃口。
但这些节目也各有各的精彩。
有的人表演魔术，红色的披风甩出去一排鸽子就飞了出去，把所有人看得目瞪口呆。
有的人搞了真的cosplay大秀，各大游戏动漫的人物扮演的跟穿越次元壁一样，什么都有。有的人就纯整活儿，恶搞，胡来，胆大包天。
校领导和老师就在台下气得跳脚，想说几句“不伦不类”，但挤来挤去，推推搡搡，身边全是这种妖魔鬼怪，不得不作罢。
声浪很嗨，一下接一下撞来撞去，所有批评和不可以都显得势单力薄。
这群人真是谁也管不了。
当然也有好好表演的，大家也挺捧场。青坪大学，其实某些方面，也的确卧虎藏龙。
这一片闹哄哄中，柳泛感觉心情好极了。他竟然莫名对青坪有了些归属感。就这样疯狂和赤裸裸，像原始森林一样狂热。
他在这片狂潮之中一直不停转眼睛，一方面往后看，一方面往舞台的后台看。就是没看到言默的身影。
言默一大清早就出门去了，柳泛软磨硬泡他也只说要去那小孩家里，对是否要来晚会一句话也不说。
柳泛一个豪赌，觉得他一定会来，所以不仅自己没吃晚饭，也没给他做晚饭。
脖子都伸长了两厘米，看来看去就是没见着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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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目一个接着一个，没有主持人——理由也很简单，没人想当主持人。
一场节目之后，有一批人挤了进来，架着长枪大炮。给柳泛和孙斌还有正中间的那几个都挤到一边去了。
所有人都收到了这个信息，这说明，余一依要出场了。
标志性的长发又被她染成了纯白色，就像电影里的恐怖魔女一样遮住她半张脸。
她肩上背着一个清新透亮的薄荷蓝吉他，一身透蓝色，显得整个人在冬天里更冰了。招了那么几个伴舞还真的是穿着露脐套装，一样的怪诞，像什么机械生物。
全场都沸腾了。
接着，余一依就发出了一声吼声，手指猛地拨弄了吉他弦，抓着话筒，摇摆起来，整个舞台都活了起来。
表演的感染力超群，全场没有眼睛不看直了的人。她沉浸在音乐中，做出最浮夸的表情，连着脸上，耳朵上，舌尖的那些钉子一同闪闪发光。
校长请来的那批人疯狂的对着她拍，闪光灯，聚光灯在她脸上晃来晃去。
这个青坪大学最叛逆最标新立异的人竟然成了校长的标杆。
气氛很热烈，柳泛一方面在感叹余一依说的“太有实力”是真的，一方面他心里有那么一点点的失落。
余一依肯定是压轴的。说明今晚没言默了。
孙斌跟着人群吼得最大声了，柳泛只觉得他吵得很，一边大吼一边余一依还偶尔看他两眼，一看他，他就更激动地吼，柳泛恨不得叫他闭嘴。
柳泛往后一看，人头攒动，也没有言默。
大过年的他不会真的不来，在那个小孩家里教他弹琴吧？疯了吧？
那早知道他就去吃晚饭了。
热闹中有点儿冷清了。
一首歌很快就过去，临要退场，校长非要上去让说两句。
校长像一颗肥球滚到余一依的脚边，然后变形变成一个地球男人，拉着这个外星生物白头发余一依的手，对着摄像机热切地说:“真是彰显我校学子的风采啊！真是彰显我校学子的风采啊！”
“一依！不过我希望你再接再厉，能够写出更多的好歌，能够歌颂生活！歌颂时代，伟大的……”
余一依眉头一皱，准备把手一抽就要走。结果校长死死抓着，狠狠把他要说的话说完了。
他非要露露脸不可。不然以后别人怎么知道这个网红歌手是他的学生？
余一依退场之后那些摄像机一下子都收起来了，不仅拍余一依的没有了，拍前面节目的也一个也没有留。
没有主持人，感觉也是要散场了。
舞台上摇滚的设备被撤下去了，校长又滚上舞台去，让大家把手机摄像头摄像机都收起来。
不许摄像，感觉校长要开始“致辞”了……
人们议论纷纷，外围有的人走了，有的有些意犹未尽还在犹豫。
校长又再三强调了不许摄像不许摄像不许摄像之后，有一台钢琴被搬上来了。
那钢琴有些旧，大概是学校音乐室的，或许是电子琴，但柳泛不懂，长的就和他在网上看到的钢琴一个样。
柳泛几乎是屏住呼吸的。但他没有看到那个人影。
人群也安静了下来。
“听见没有！注意注意啊！不许摄像！我们会在网上找，要是让发现录了像发到网上去……”校长还在占用那个立式麦克风反复发言。
随着钢琴被放在舞台的侧角，人们开始爆发出一阵热烈地窃窃私语。
“我去……不会吧？”
“肯定是啊，怎么可能不是！这副阵仗除了他还有谁？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怎么突然要露一手了啊？”
“我靠，直到今年搞得大，没想到今年搞得这么大！”
“不是你们都在说谁呀……为什么不让拍？”
“当然不让拍了，校长要是拿他博眼球，那就真的要进去了。”
……
议论声在他出现的那一秒钟就消停下来了。
言默没有穿什么很夸张的衣服，就穿着一件白色的毛衣，还有一条很简单的裤子，和他平时的风格完全不一样，温文尔雅的。
他走上来，嘴角紧抿。
大家屏息凝神，看着言默，气氛有点吊诡……
言默心里也很慌。
从来没有在别人面前弹过琴，真是从来没有。
在这种万众瞩目的情况之下，文绉绉的，更是第一次。
谁来救救我？？？
能不能别看我了……
早知道我就不来了。
他扫了一眼观众，就看到了柳泛，成百上千个人当中，很巧合地一眼就看见了。因为他就坐在第一排。
柳泛眼神紧盯着他，他回避了。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不是告诉别人不来了吗？……
我又改变主意了，不行吗？他给自己找补。
他深呼吸一口，走到琴凳旁边坐下。
手指已经按上琴键，又觉得自己刚才的回避太过胆小，转过去，硬着头皮和他对视好几秒。
你给我看好了，亮瞎你的眼。
柳泛勾起嘴角笑了一下。言默立刻被他气着了。得意什么？
然后他索性专注当下，一阵流畅的乐音从他的指尖缓缓的流淌而出。
不是什么高雅的古典乐，是他现学的一首流行歌。
大家都目瞪口呆，气氛很安静。
钢琴独奏和刚才的摇滚大秀不一样，掌管聚光灯的老师没有什么发挥的空间，他收敛了其他的杂光，只将一束暖黄色的光在舞台的中央随意左右晃来晃去。
光束像一根摇摆的指针，在音乐声中一下一下读着分秒。
柳泛就坐在台下，一开始是看他的人，穿着一件白毛衣，又像一只白猫，又像一个天使。
后来忍不住开始听他的琴声，好像听见了他说话的声音。
一种好像隔着一层透明膜，为了让对面可以听见，不得不放弃体面呼喊的声音。
言默并不是真的和他的琴声两模两样。
不明所以的，音痴柳泛竟然最后听得泪流满面。
人群依旧拥挤，却安静。
音乐拥有一种魔力，让一切都慢下来，啤酒的气泡在瓶子里缓缓上升。
一年中最后的时间好像被琴声揉成碎片，轻飘飘地了在这里不停辗转回荡。
一曲罢了，言默回到了现实世界，往台下看一眼，看见一个柳泛正湿漉漉一脸怜悯地看着他。
干嘛呢。
他立刻把视线收回来。
他不会说什么漂亮的话，也没这个意愿，就朝着台下的观众点了点头就转身往舞台后面走。
大家还没有从音乐结束中反应过来。
一阵极其热烈的掌声白白送给了校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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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默表演完了，跑到后台阴影处，心脏才慢慢安静下来。
他很紧张。
真的是疯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干嘛。
莫名其妙，抛头露面，孔雀开屏……
他寄希望于柳泛是个音乐白痴，不要发现他的小心思，但是又绝望地认为柳泛一定会发现，一定感觉得到。
纠结，拧巴，挣扎着，又有点解脱。
他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
明明一切按照他的想法可以用很干脆利落的方式解决，但他却亲手又把它变得委婉和缠绵。
脑子想要炸掉一样。
最后只想到还好柳泛的嘴很严实，没人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不论这段关系发展成什么样，柳泛的嘴都很严实。
几个老师以为他性情大变，要学乖了，都想过来跟他搭话，但他根本没有心思回应。
他只想回去，洗个澡，顺便把天灵盖打开，用花洒开凉水也冲一冲。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孔雀开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