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的小神明》糖醋鱼里没糖醋

9、与神明相处的日常（二）

　　这天，雪忍前往了地阴，紫鹤云阁只有凤瑾漓、神印和一只大白仙鹤。
　　凤瑾漓依旧一身玄墨素衣，坐在石凳上喝茶，随手翻阅着雪忍临走前递来的经书，神情温柔。他又抚摸了一下心口，眼中闪过一丝波澜。
　　在她身边的日子实在安宁、美好，如同梦境一般。
　　神印偷偷摸摸的跑到他身后，笛身倾斜，随即好奇地跃到凤瑾漓面前转了几圈，流苏穗子甩在了他手里的经书上。
　　凤瑾漓默默将经书往胸前移了移，冷淡地瞥了它一眼，语气幽幽，“说人话。”
　　神印气得直转圈，紫色流苏朝着凤瑾漓端着茶盏的修长手指上狠狠甩了一下，然后立刻转身跑去欺负那只大白仙鹤了。
　　凤瑾漓望着它那又怂又蠢的模样，脑海中蓦然闪过初见她时的情景，他无声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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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忍回到紫鹤云阁，绕过小路，脚步微顿。望向院中人影，想起今日东岳大帝所言：
　　“上觉，地阴之中，迄今未见肩负使命的神明堕落至神界最后一层。已经记录在卷宗里的只有一种情况……”
　　雪忍从他凝重的神色中隐约猜到了几分：“什么？”
　　“在地阴秘史的零星碎片中记载，前大魔王的情况，倒是和上觉所说的情况倒极为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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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瑾漓？你到底是谁？”
　　难道……回想起最近发生的一切，脑海中闪过师尊的话，雪忍微微眯眼，却又立马打住了这个骇人的念头。如果她的想法是真的，如果凤瑾漓真的是前大魔王的儿子，那师尊怎么可能会无动于衷？
　　可上界、神界、地阴里一切有关的典籍史卷她都已经翻阅了，为何还是解释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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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瑾漓抬眸就看见朝自己走来的神明，眉眼不禁柔和下来，起身相迎：
　　“回来了？最近可还要出去？”
　　雪忍坐到一旁，凤瑾漓为她斟茶。她接过抿了一小口，“过些时日还要去一趟人间。”
　　说话间，她细细打量着眼前的少年。他举手投足间透着难言的矜贵与霸气，眉眼清澈，不见初遇之时的冷漠，而是常含笑意。
　　望着那张皎洁无瑕的脸庞，她心里复杂：他真的会是魔王之子？
　　“怎么了？”凤瑾漓察觉她看向自己的目光带着审视，心猛地一紧。
　　雪忍微微摇头，收回视线：“只是想到人间此刻正热闹，想问你，可要一起去？”
　　她语气平淡，仿佛刚才的那丝审视只是他的错觉一般。
　　“好。”
　　凤瑾漓不动声色的抿了一口茶，压下心里的不安。他话音未落，神印就着急慌忙地躲到雪忍身后，那只大白仙鹤不甘地朝雪忍哀鸣，满腹委屈。
　　雪忍已经习以为常了，看了一眼神印，语气平平：“你又做什么了？”
　　神印转了几圈，晃晃穗子，露出一根洁白光滑的漂亮羽毛。雪忍不禁扶额，将羽毛还给仙鹤生长上后，它才动了动尾巴，仰着脖子走了。
　　“不许再有下次。”雪忍淡淡的训诫神印，后者心虚地甩甩穗子，一转圈就不见了。
　　顿时，亭中又只剩他们二人。
　　微风拂过，池中荷花轻曳。
　　“上觉，人间此刻是何时节？”凤瑾漓望着荷花，忽然问道。
　　“应是近中秋了。”
　　顿了顿，雪忍像是想起了什么，缓缓开口，“人间中秋节的月饼很不错。”
　　“中秋？”见他略显疑惑，雪忍解释：“人间八月十五的月亮最为圆满，人们就借此寄托对亲人的思念，祈求神明保佑，盼望来年阖家圆满团聚。”
　　寄托神明？凤瑾漓眉头微动，没说话。
　　不过雪忍还是从他的神色中捕捉到了一丝……嫌弃？嫌弃什么？嫌弃这种做法…笨拙？她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续道：
　　“其实凡人不懂神界的事。对处在现在文明时期的他们而言，神明不过是存在于观念中的虚影。但未来，或许连这虚影也终将消散。”那时他们要想重返神界只会更艰难。
　　顿了顿，雪忍似想起什么，缓缓道：“人间中秋的月饼……很不错。”
　　对上凤瑾漓不解的眼眸，她莞尔失笑，“倘若说你是在神界生活，怎么连人间诸事都不清楚。”
　　这话听着似是她随口一提，却令凤瑾漓心弦骤紧。她在试探自己？今日外出，她果然知晓了什么。
　　雪忍也没等他回应，继续笑道：“你要是不曾尝过，今日倒可做些。正好，人间月饼的种类单调，多余的也可交给司命去安排。”
　　凤瑾漓凝望着她。她神情淡然，眸光清澈，看不出丝毫异样。他垂下的眼眸里生出几分无措和苦涩来。
　　厨房内，雪忍挽起袖子，露出白皙如雪的皓腕，手里轻揉着面团。神印在一旁探头探脑，时而拨弄着馅料与面团。雪忍看着它十分好奇的模样，宠溺的笑了。
　　凤瑾漓端着莲蓬从门口进来就看到这一幕，心口像是有什么破土而出。好像自从来到紫鹤云阁后，他就再也没有失控。
　　这般美好简单的日子，他真的拥有么？那些充满猜忌、黑暗、被唾骂追杀的过往，当真已经成为了过往么？而一切的改变，皆是从遇见她开始的。
　　望着她的笑容，他也极轻地笑了，如果可以一直这样，似乎也不错。
　　“凤瑾漓？站在那里做什么？快拿过来。”雪忍生着火，对门口站了半晌的人喊道。
　　“来了。”
　　事实证明，即便是神仙，不动用法术做饭也极耗时费力。二人照着古书忙碌了一下午，才勉强做出了五种样式的月饼。
　　“尝尝看，味道如何？”
　　神明的眼眸纯净无邪如同清澈的湖水，令人心生妄念。
　　凤瑾漓眸光逐渐幽深，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炽热，抬手轻轻拭去她颊畔的炭灰，喉结微动：
　　“上觉，”他舌尖顿了顿，“这里有灰。”
　　雪忍呼吸一顿，不及后退，凤瑾漓已收了回手，拿起月饼咬了一口：
　　“嗯，味道不错。不曾想上觉还有这般手艺。”
　　雪忍一时有些发懵。自她修行得道以来，还从没有人敢如此对她。顿时，颊畔那抹温热触感仿佛瞬间变得滚烫起来。
　　凤瑾漓将她地反应尽收眼底，眼眸不禁柔和。
　　雪忍回过神来，继续收拾着锅里的月饼：“谈不上手艺，按书照着做罢了。”
　　话音落下，厨房便瞬间安静了下来，微妙的气氛在二人间流转。
　　神印忽地插到中间，穗子左摇右晃，看看这边，又看看自家主人，最后亲昵地蹭蹭她。雪忍失笑，拍拍它：
　　“好，你也尝尝。”
　　一道紫色的光晕在盘上扫过，顿时，刚出锅的五个月饼就消失了。凤瑾漓望着一扫而空的盘子，眉头微蹙：
　　“它也会吃东西？”
　　神印气呼呼的用穗子打他。雪忍轻弹它：“不可如此。”又对着凤瑾漓解释道：“神印乃是神魂，只是未具神形，本质上与神无异。”
　　凤瑾漓又凉凉的瞥它一眼，神印傲气的甩了一下穗子。凤瑾漓语气淡淡，说的话却能气死人：
　　“那也太能吃了。”
　　神印立刻甩穗打他，又委屈地飞到自家主人面前蹭她的脸颊。雪忍无奈：“真不明白你们两个怎么就这么看不惯彼此。”
　　凤瑾漓凉凉扫过去，似是多看一眼便多一分嫌弃；神印翘着穗子，也罕见地没有反驳。雪忍看着他们无声的对抗，不禁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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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音世界，金菩圆明殿书房内。
　　金刚光明法佛与燃灯上古佛正在对弈，前者执白，后者执黑。
　　“前几日，司命持着雪忍的手令来寻我帮忙，”燃灯上古佛慈祥笑道，“你那徒儿，当真是一点也没变。”
　　“她是个充满大智慧的孩子，我很放心。”金刚光明法佛也祥和的笑了，但又想到什么，眉间旋即浮上一抹淡淡的忧郁之色。
　　话音落下，书房里便又弥漫着沉默，只剩下棋子落盘的清脆声响。
　　看着棋盘里被包围的黑棋，燃灯上古佛收了手里的棋子：“她已经去朝安查了，想必不久就会找来。”他顿了顿，又疑惑道：
　　“只是不曾想，那魔王之子竟真的会对她动情，这其中有何渊源？”
　　金刚光明法佛仍注视着棋局，反问道：“你是从何处看出来的？”
　　燃灯上古佛无奈的摇头：“司命看不出来便也罢了，我岂能看不出来？他若未对你那徒儿动情，封印又怎会松动？”
　　金刚光明法佛也放下棋子，自斟一杯茶：
　　“是也罢，不是也罢，那都是他们之间的缘分，你我也不好插手。如今封印松动，我们也要安排下一步了。”
　　燃灯上古佛看着他，语气凝重：“你真想好了？一旦时光倒转，便再无回头之路了。”
　　“佛光普照，礼义圆明。早点解决了这些历史遗留的因果，于众生皆有益。”
　　燃灯上古佛沉默片刻，面色肃穆：“那便须即刻着手了。你也知晓，时光之境一旦开启，进程便快了。后续诸事，你也需早作安排啊。”
　　金刚光明法佛颔首，二人不再交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