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个夏天》茜草

1、第 1 章

　　第七个夏天
　　我妈给我请的家教，是隔壁邻居大哥哥—MIT的程叙舟。
　　他每年寒暑假才回国，每次都给我带奇怪的礼物。

　　今年他推着行李箱直接来了我家：
　　“听说你谈恋爱了？”
　　我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他慢条斯理地解开领带：
　　“那个陈宇，我见过。”
　　“上次家庭聚餐，他在我隔壁。”
　　“给三个女生同时发暧昧短信。”

　　01
　　七月的午后，门铃响了。

　　我趿拉着拖鞋去开门，程叙舟站在门外，白衬衫挽到肘部，行李箱上还贴着航空标签。

　　“阿姨让我来给你补课。”他自然地推进箱子，目光扫过我乱糟糟的头发和卡通睡衣，“去换件衣服，十分钟后开始。”
　　这么绝？我还没睡醒呢，

　　不提了，一路顶尖精英教育，顶尖的学校和班级，最后因为我眼高手低不喜欢刷基础题，导致高考失利了…….去了一所普通大学，我人生遭到重创，浑浑噩噩，遇到假期就昏睡不醒。

　　我扒着门框不肯动：“我男朋友等下要来找我。”

　　“男朋友？”他动作顿住，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微微眯起，“哪个男朋友？”

　　“就一个！”我涨红了脸。

　　他轻轻“哦”了一声，把行李箱靠墙放好：“上次家庭聚餐，在餐厅见过的那个？”
　　我愣住了。那是两个月前的事，他就回国参加会议时顺便吃了顿饭，居然还记得。

　　“他叫陈宇。”我小声说。
　　陈宇是我们数学系的校草，我们偶尔会组队打数学比赛。
　　我们关系蛮好。

　　程叙舟从行李箱拿出几本厚厚的书，语气平淡：“记得。当时坐我隔壁，同时给三个女生发暧昧消息那个。”

　　我不高兴了，
　　甩了甩乱糟糟的头发。
　　“砰”一声关上房门。

　　嘴巴这么毒,
　　难怪长得那么好看，学历又高，到现在还没讨到老婆。

　　02
　　程叙舟讲课的时候很专注，侧脸在夏日阳光里像镀了层金边，眉眼如鸦，清隽出尘。

　　“这里，”他用钢笔轻点习题册，“上次视频讲过类似的，又忘了？”

　　我咬着笔头走神。手机屏幕亮了一下，陈宇发来消息：【宝贝，晚上带你见个朋友】

　　程叙舟的笔尖在纸上划出一道痕：“专心。”

　　“陈宇说要带我认识他朋友...”
　　他摘下眼镜慢慢擦拭：“什么朋友？”

　　“说是美术系的校花师姐，人很好...他说我们一起看莫奈的画展。”

　　程叙舟重新戴上眼镜，眼神有点冷：“你确定要去？”

　　“怎么了？”
　　他翻开下一页书，声音很轻：“没什么，你妈可付过学费了。”

　　“拜托，回来再学嘛。”我眼睛睁大大的,眨巴眨巴地看着他。
　　从小到大，我这么娇憨地央求他就会心软。

　　果然，他转了转笔，眉毛挑了挑：“也行，一起去。”
　　我以为他也想见我们学校大美女，兴冲冲地去了。

　　03
　　我去之前打扮了下，摘了黑框眼镜，把头发披了下来，涂了点唇膏，镜子里的人也算眉眼清澈，唇红齿白吧。
　　听说师姐貌美如花，我也不能太差吧。

　　程叙舟看到我脸色一黑，不过陈宇看到我时眼睛一亮。

　　咖啡店里，陈宇热情地介绍：“这是柳曼师姐，美术系的系花。”

　　柳曼长得明艳动人，红唇弯起恰到好处的弧度：“常听陈宇提起你。”她目光在我脸上转了一圈，“果然很...清纯。”

　　陈宇的手机不停震动，他看了眼，匆匆起身：“我去回个消息。”

　　桌上只剩我和柳曼。她忽然向前倾身，香水味扑面而来：“小学妹，陈宇有没有跟你说过他前女友的事？”
　　我摇摇头。

　　她轻笑：“他前女友是副校长的女儿，后来分手了，现在又在追你...”她意味深长地顿了顿，“你爸是系主任对吧？”

　　真是太有意思了……
　　我捏紧了咖啡杯。

　　然后她起身去洗手间了，

　　我一个人出了会神，还没从震惊中缓过来......

　　这时，玻璃窗被轻轻敲响。程叙舟站在窗外，白衬衫一丝不苟，眼神却像结了冰。

　　他推门进来，直接走到我们桌前：“昕昕，”
　　声音又低又柔，像叫魂一样。

　　陈宇、柳曼正好回来，看到程叙舟，柳曼表情僵住：“程哥...”

　　程叙舟看都没看他们，拿起我的包，他又恢复了冷淡的口气：“走吧，你妈找你。”

　　不是，我屁股还没坐热呢，还没来得及问陈宇，究竟有几个前女友？就被拽走了。
　　走出咖啡店，他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看了陈宇一眼。那眼神让我莫名打了个寒颤。

　　04
　　晚饭后，程叙舟在阳台找到我。
　　“今天那个柳曼，”他靠在栏杆上，“她表哥是我高中同学。”

　　啊？他这么厉害，师姐表哥也认识，想想也是，他是很厉害，唯一一个全额奖学金录了麻省理本科，天下谁人不识君？
　　夜风吹乱他的头发，我等着下文。
　　他拿掉眼镜，剑眉凤眼，其实更好看些，

　　“去年她因为插足已婚家庭，被记过处分。”他声音很平静，“陈宇和她一丘之貉。你不要和他们来往。”
　　我怔怔地看着江面。

　　他忽然转身面对我：“我不是要干涉你交友。”
　　“那是什么？”

　　他的喉结动了动，夜色里，他清艳动人，像只道貌岸然的男狐狸精，：“只是不想有人欺负你。”
　　我的脸微微红了。

　　我又不是花痴，谁也别想骗到我，好吧！
　　数学是讲逻辑的，学数学的女生不傻。

　　05
　　校庆那天，程叙舟居然来了。他坐在嘉宾席，西装革履，和我爸低声交谈。

　　校草代表陈宇在台上演讲，PPT做得很精美。

　　“这个算法是我们团队自主研发...”他侃侃而谈。

　　突然，程叙舟举起手：“打断一下。”

　　全场安静。他缓步上台，站在陈宇身边，芝兰玉树，两大帅哥对立而站，程叙舟气度从容，更胜一筹：“陈同学，你刚才展示的算法，和我上个月发表的一篇论文很像。”

　　陈宇脸色瞬间惨白。
　　程叙舟转向观众：“巧合的是，这篇论文的初稿，我上个月视频辅导时给蒋昕同学看过。”

　　我猛地想起，陈宇确实借过我的笔记本！

　　程叙舟从西装内袋取出一个U盘：“需要对比一下代码相似度吗？”
　　系主任快步上台，场面一度混乱。

　　散场后，程叙舟在礼堂外等我。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现在明白了？”他轻声问。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你怎么知道...”

　　“那天在咖啡店，”他替我拉开车门，“看到他和她接吻。”
　　哦，原来如此！
　　好吧，我一点不难过。
　　好吧，好像我有点难过。

　　06
　　事情水落石出，陈宇被取消保研资格。

　　大快人心，我高兴极了。

　　程叙舟的假期也快结束了。收拾行李时，他递给我一个盒子。

　　“生日礼物。”他耳尖有点红，“提前给你。”

　　盒子里是个相框，照片上八岁的我坐在十六岁的他自行车后座，笑得眼睛弯弯。
　　背面有一行小字：等你长大。
　　我眼眶发热，他立刻转身去关行李箱：“明年见。”

　　“程叙舟！”我叫住他。
　　他回头，眼神温柔。

　　我跑过去，把一个小盒子塞进他手心：“给你的。”
　　盒子里是我用那枚MIT纪念币改的钥匙扣。

　　他愣了很久，最后轻轻揉了揉我的头发：“等我回来。”

　　07
　　第二年暑假，他去美国的第七个夏天，
　　果然回来了。

　　这次直接住进了我对面的公寓。
　　“论文需要安静环境。”他这样解释，却每天来我家蹭饭。

　　妈妈高兴极了，天天再忙也鸡鸭鱼肉伺候，我一个人在家时她才不做饭，
　　不过我能理解，那是她羡慕的人家的孩子，哎！想想要泪目。
　　不过我也跟在后面吃香的喝辣的，还长了两厘米。

　　有时我学习到深夜，抬头总能看见对面亮着的灯。偶尔他会发来消息：【早点睡】，
　　这一年，我的绩点大幅提高，震慑了全系。

　　开学前夜，他约我去天台。
　　城市灯火在脚下铺展，他递给我一封信。

　　MIT的邀请函，收件人是我。

　　“和我一起去波士顿吧。”他声音很轻，“这次不是以家教的身份。”

　　我看着他被霓虹灯照亮的侧脸，俊美无俦，突然想起这些年的每一个暑假。

　　原来有些人，一直都在。
　　“好。”我说。
　　他笑了，眼睛比星空还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