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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六宫分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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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的谕旨传到各宫时,引起的震动不亚于一场地震。
“她真这么说?”丽妃刚从校场回来,还穿着一身利落的骑射装,手中的马鞭尚未放下,“皇后要把六宫事务分给咱们?”
“千真万确,娘娘。”宫女小心翼翼地呈上长春宫送来的谕帖,“皇后娘娘亲笔所书,盖了凤印的。”
丽妃接过谕帖,快速浏览一遍,美艳的脸上露出玩味的笑容:“有点意思。”
她与皇后素无深交,但也知道那位是个把权柄看得极重的主儿。如今竟主动分权,莫不是病糊涂了?
“贵妃那边什么反应?”
“听说贵妃娘娘接了谕帖后,摔了一套雨过天青的茶具。”
丽妃轻笑出声:“她当然要摔东西。皇后这一招,可是打乱了贵妃一家独大的算盘。”
同样接到谕帖的贤妃,反应则平静得多。
“娘娘,皇后这是何意?”心腹嬷嬷不解地问,“莫不是以退为进?”
贤妃轻轻摇着怀中的二皇子,神色恬淡:“无论皇后是何用意,这对我们而言都是机会。”
她顿了顿,看向窗外:“贵妃跋扈日久,如今皇后愿意分权制衡,咱们正好借这个机会,让二皇子多些保障。”
“那娘娘打算接这差事?”
“自然要接。”贤妃唇角微扬,“皇后给的机会,为什么不接?”
最让人意外的是沈昭仪的反应。
“娘娘,这可是好事啊!”贴身宫女喜形于色,“陛下若知道娘娘协理六宫,定会...”
“慎言。”沈昭仪打断她,清丽的脸上不见喜色,“皇后此举,用意深远。”
她细细看着谕帖上的字迹——皇后的字她认得,从前总是带着几分刻意的端正,如今却笔走龙蛇,洒脱不羁。
这绝不是从前的赵无眠。
“去备笔墨,”沈昭仪轻声道,“我要给皇后回帖。”
长春宫内,赵无眠正悠闲地吃着新进贡的荔枝。
“娘娘,各宫的回帖都到了。”惊鸿呈上一叠精致的信笺,“贵妃称病,说暂时无法协理宫务;贤妃和丽妃都表示愿为娘娘分忧;昭仪的回帖最是恭敬,说但凭娘娘差遣。”
赵无眠剥开一颗荔枝,晶莹的果肉让她心情愉悦:“贵妃称病?那正好,本来也没打算给她实权。”
惊鸿不解:“那娘娘为何还要在谕帖中提及贵妃?”
“给她个面子罢了。”赵无眠轻笑,“她若识相,就该安安分分地养'病'。若是不识相...”
她没说完,但惊鸿已经明白了。皇后这是要引蛇出洞。
“那具体分派...”
赵无眠擦擦手,取过纸笔,很快写下一份清单:
“贤妃负责皇子公主们的教养事宜,包括太学考绩、日常起居。丽妃负责宫中侍卫调配、各宫安危。昭仪负责节庆典礼、祭祀事宜。”
惊鸿看得目瞪口呆:“娘娘,这...丽妃娘娘性子急躁,让她负责侍卫调配,会不会...”
“正因她性子急,才让她管这个。”赵无眠笑道,“你想想,以丽妃的脾气,若是哪个宫的侍卫不尽职,她能轻饶?”
惊鸿细想,确实如此。丽妃出身将门,最重规矩,让她来整顿宫禁,再合适不过。
“那贤妃娘娘负责皇子公主...”
“贤妃自己就有皇子,让她负责这块,她必定尽心尽力,旁人也不好说什么。”赵无眠又拿起一颗荔枝,“至于昭仪...她不是最有才名吗?典礼祭祀这些繁琐事,正需要她这样细心的人。”
惊鸿恍然大悟,看向皇后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敬佩。原来娘娘不是随意分权,而是量才适用。
“那贵妃娘娘...”
赵无眠笑容深了些:“贵妃不是病了吗?就让她好好养着吧。对了,传本宫的话,将库房里那株百年人参给贵妃送去,让她安心养病,不必操心杂事。”
惊鸿会意,这是要坐实贵妃“称病”的说法。
谕旨传下的第二日,后宫的格局就悄然发生了变化。
丽妃雷厉风行,当即调换了各宫侍卫的班次,特别是长春宫周围的守卫,全都换成了她亲自挑选的可靠人手。
贤妃则开始过问皇子公主们的课业,连太傅们都感受到了压力。
最忙的是沈昭仪,眼看中秋将至,各项庆典事宜都需要筹备,她日日带着女官们在六局二十四司之间穿梭,竟是比从前更加清减了几分。
而称病的贵妃,在接到皇后送去的人参后,果然又摔了一套茶具。
“她这是要把本宫架在火上烤!”贵妃气得脸色发白,“如今各宫都得了实权,唯独本宫被排除在外,这让六宫怎么看本宫?”
心腹宫女小声劝道:“娘娘何必动气?协理宫务不过是吃力不讨好的差事,让她们忙去,娘娘正好清闲。”
“你懂什么!”贵妃怒道,“权柄一旦让出去,再想收回来就难了!”
她思索片刻,眼中闪过厉色:“去,传话给家里,让他们在朝中...”
“娘娘三思!”心腹宫女连忙跪下,“如今陛下正看重皇后娘娘,若是此时动作,恐怕...”
贵妃咬牙,终究是压下了这口气:“那就再等等。本宫倒要看看,她赵无眠能得意到几时!”
消息传到御前,萧桓正在批阅奏折。
“皇后真这么分派了?”他放下朱笔,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德顺躬身道:“是,六宫如今各司其职,倒是比从前更有条理了。”
萧桓若有所思。他这位皇后,自从病愈后,行事越发让人看不透了。分权之举,看似放弃实权,实则将最难办的差事都分了出去,自己落得清闲,还让各宫相互制衡。
这一手平衡之术,用得巧妙。
“摆驾长春宫。”他忽然很想看看,那个躲在幕后下棋的女人,此刻在做什么。
长春宫内,赵无眠正在尝试一种新的消遣——插花。
“娘娘,陛下往这边来了。”扶柳匆匆进来禀报。
赵无眠手一顿,一朵粉海棠歪了几分。
“真是...来得不巧。”她小声嘀咕,放下花剪,“准备接驾吧。”
萧桓进来时,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皇后素手纤纤,正在整理一瓶花艺,殿内花香清浅,比起从前的沉郁,多了几分生机。
“朕听说,皇后把六宫事务都分派出去了?”他开门见山。
赵无眠从容行礼:“是。各位妹妹都是能干的人,臣妾乐得清闲。”
“清闲?”萧桓在她方才的位置坐下,看向那瓶插花,“皇后如今倒是有雅兴。”
“人生苦短,及时行乐。”赵无眠笑道,“陛下觉得这瓶花如何?”
萧桓仔细看去,只见粉海棠与白茉莉相映成趣,旁逸斜出几枝翠竹,错落有致,别具一格。
“不俗。”他中肯地评价。
赵无眠眉眼弯弯:“陛下英明。”
又是这种敷衍的恭维。萧桓忽然觉得有些气闷,这个女人,如今对着他,就像对着一个需要应付的差事。
“皇后就没什么想对朕说的?”
赵无眠认真想了想:“陛下近日操劳,要注意休息。”
萧桓盯着她看了许久,忽然道:“三日后秋猎,皇后陪朕去吧。”
赵无眠愣住了。秋猎?原主最讨厌这种场合,因为骑射不佳,每次都要出丑。
“臣妾...”
“这是圣旨。”萧桓打断她,起身离开。
走到殿门口,他忽然回头,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朕很期待,看到皇后在猎场上的...英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