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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Chapter7-真心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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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一个和往常别无二般的普通日子里,景宴搬回了家住。不知道是军团的事终于忙完了,还是出于什么别的原因。
关于那天的事情,景宴没有多问,时南秋也就心虚地没有再提起。但因为景宴搬回来这件事,他的确看起来高兴极了。
“景宴!”
提前就接到了通讯,少年呼哒哒跑过来门口迎接,柔顺的发丝向后飘动,宽大的衣袖里灌进了风像要飞起来。
眼看着对方就要往自己怀里扑,景宴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拉开距离,简单地点点头算是回应。
时南秋有些失望,但他很快就打起精神来,贴在景宴身侧,叽叽喳喳脚步不停地跟着进了家门。
“景宴景宴,这次回来你是不是就不走了呀?”
“景宴景宴,我烤了小饼干你想不想尝一尝?”
“景宴景宴,你什么时候搬回卧室来睡啊,我一个人好无聊……”
Alpha太阳穴突突直跳,在少年说出更出格的话之前一把捂住他的嘴,将人拽进来“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不走了。不吃。睡客房。”
上将大人惜字如金道。
仔细看看,的确能看到景宴眼下淡淡的乌青,这段时间应该都没能休息好。时南秋有些遗憾地闭上了嘴巴。想想也能明白,光处理这三年来失忆期间的工作,一定就要花费不少功夫,更别提现在联邦新闻上声浪愈高的关于银河军团改编的事情了。
果然当晚,景宴还是径直去了客卧休息。
时南秋抱着被子翻过来覆过去睡不着。自从景宴失忆以来,他几乎每天都是自己一个人在这张大床上睡觉,根本就睡不习惯。他把头埋到被子里嗅着,原本属于Alpha的岩兰香气也已经淡到几乎要闻不到了。
明明人就在隔壁,为什么还要受这个罪?
时南秋越想越委屈,到半夜仍然没有丝毫睡意,干脆再次拎着枕头哒哒哒跑到客卧门口,抬手刚要敲门,便听到了断断续续的咳嗽声从屋里传来。
似乎是怕吵醒别人,那咳嗽声听起来极其压抑又难受。
正欲敲门的手缓缓垂了下来。
Alpha身体再强悍,也扛不住这么一日一日的高强度加班。更何况据医生说他的头部有受到外力强烈撞击的痕迹,脑震荡才刚痊愈没多久,再钢铁般的身子也经不住这么造。
景宴第二天早上醒来,嗓子哑得几乎说不出话。
楼下叮叮当当不知道在忙什么。顺着楼梯慢慢下来,只见餐桌前Beta纤细的身影转来转去。时南秋见到他从楼上下来,高高兴兴地端着一锅什么东西扬起了笑脸。
“景宴,来尝尝这个。”
揭开蒸锅的盖子,里面是一个小盅。时南秋戴着厚厚的隔热手套将小盅取出放到景宴面前,打开盅盖,原来是半个晶莹雪白的梨子,已经蒸得熟透,散发出清甜的香气。梨子上缀着一撮看不出是什么的白色药材。
景宴有些意外地看了时南秋一眼。
没想到Beta下厨的手艺还挺不错的。
对梨这种东西一向是直接两口啃完拉倒的Alpha,第一次见到这么精致的做法,不由稀奇地多看了两眼。在Beta转身去厨房不知道又忙活什么的时候,上将大人端起小盅碗,张口三下五除二吞了进去。
然后就看见手里拿着个小勺子的时南秋愣在了原地。
景宴戎马一生的军旅生涯中,第一次感受到了某种叫做“尴尬”的情绪,他难得有点脸热。
“……挺好吃的。”
“啊……啊,嗯!”
时南秋也转了好几个弯才反应过来,将手里的勺子放回去,伸手就要去收拾景宴吃空了的小盅碗。
没有让人又下厨又洗碗的道理。景宴作为Alpha深谙这一点,于是在时南秋拿到碗前抢先动作起来,大步流星走进厨房,水流“哗”地冲出来,便连着厨房里剩余的锅碗瓢盆全一口气洗干净了。
然后擦擦手,目不斜视地路过Beta身边,径直上了书房。
时南秋目送着景宴的背影消失在二楼书房门后,呆呆地站在原地没有动,随后用力地吸了吸鼻子。
Alpha经过的地方留下了淡淡的岩兰香气,是信息素的味道。
景宴还是依旧睡客卧,每天还是同样早出晚归在军部忙碌,但不管忙到多晚,都一定会回家,而不是像往常那样,和凯德他们找个外套随便一裹就在会议室沙发上将就了。
他自己也说不上来为什么这样做,也懒得花心思多想,最后就简单总结为自己的身份不一样了——
毕竟是已婚Alpha了,就要有已婚Alpha的自觉。整天夜不归宿像个什么样子?堂堂联邦上将的私生活绝对不能沦为底下人的谈资。
有时候回去得早,时南秋就会做好一桌子饭等着他回来一起吃;有时候忙得晚了,回家后时南秋已经睡觉了,桌子上也会留下一小盅尚有余温的蒸梨。景宴其实并不太爱吃这些甜滋滋的东西,但自从上次夸了时南秋的手艺后,几乎每天回家餐桌上都会有这么一碗蒸梨等着他,梨子上面的药材也是隔三岔五的就换一种。景宴不太在意这些细枝末节,基本每天回家第一件事就是端起小碗呼噜噜几口吃完,再拿到厨房洗完碗回去睡觉。
那天被军团的事情绊住了脚,回去的格外晚。景宴推开门的脚步都不由放轻了些,却出乎意料的发现家里的灯还亮堂堂开着。
把外套搭在门廊上,景宴走近了几步,才发现沙发一角蜷着个小小的身影,裹着毯子睡得正沉,连自己回来的声音都没能把人惊醒。
不会是……等自己等到睡着了吧?
心头突然冒出这个怪异的想法。景宴摇摇头,立刻自我否定了这个莫名其妙的猜测。
估计是玩光脑或者看电视睡着了。
景宴上前几步,打算叫他回房间去睡,却发现时南秋整个人背贴着沙发靠背,脑袋向下垂在沙发坐垫和扶手之间的夹角里,细长的发丝遮住了半边脸,以一种别扭的姿势睡着。
这样睡下去第二天早上铁定得脖子疼。
景宴拍拍时南秋裸露在毯子外面的白净小腿,想要叫他回去睡。可时南秋只是在睡梦中哼哼了一声,丝毫未动,一点都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
这人怎么一点防备心都没有?
Alpha深深蹙眉,弯下身去大掌又拍了拍他的肩膀。
“醒醒,时南秋。回卧室睡。”
这么反复叫了两三遍,掌下的人终于身体微微一颤,有了反应。时南秋迷迷瞪瞪眼睛都睁不开,艰难地动了动酸痛僵直的脖子,把脑袋从沙发角落里挪了出来。
“怎么了……”
Beta声音里还带着没睡醒的尾音,懒懒的勾得人心软。
还没等景宴张口,伏在沙发上睡得正迷糊的Beta终于发现了他的到来一样,半睁着眼睛翻了个身,正好面朝上方的Alpha,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下意识地就伸出胳膊揽上了对方的脖颈,然后向下一拉——
景宴毫无防备地被抱住,重心失衡差点摔倒在Beta身上,多亏另一只手反应迅速撑在了沙发边沿,不然整个人都要砸上去。
“……时南秋。”
Alpha的声音里已经隐隐带了些威压,半清醒半迷糊的Beta却浑然不觉,只抱着他的脖子不撒手,用力地向下拉去,直到整张脸都埋在Alpha的脖颈里。
热乎乎的气息喷洒在脖子上,时南秋还不停地用鼻子拱来拱去,一刻也不消停。发丝时不时蹭过腺体,景宴整个人都瞬间僵硬起来,抬手握住自己脖子后方交缠的手腕,就要把人拽下去。可一向乖顺的Beta此时却倔强的很,一声不吭地就是不撒手。
“时南秋,你再不放手……”
Alpha的声音厉声响起,已经半有警告的意味,话还没说完却被打断。
“不要……”时南秋的脸埋在Alpha脖子里蹭来蹭去,温热的触感渐渐带上了湿润的凉意,让上方Alpha强硬的动作不由一顿。
“不要走……不要再走了,求求你,不要再扔下我一个人了……”
“谁扔下你一个……”Alpha的话猛地卡住。
他刚失忆那段时间,好像的确是整天在军团没回来,把Beta一个人扔在家里不管不问了。Beta和Alpha到底不一样,难道真给人留下心理伤害了?想到此处,景宴突然产生了些愧疚,连带着手下的动作都放轻了些。
“时南秋……”
“你都不叫我秋秋了。”
Beta嘴一瘪,眼看又要掉眼泪,景宴一个头两个大,连忙补救:“秋秋!”
“秋秋听话,我们回卧室睡,在这里容易着凉。”
“那你抱我。”
“好,抱你。”
景宴觉得自己简直用尽了这辈子所有的耐心。他就着毯子把沙发上的人抱起来,一手垫在脑后,一手托住腿弯,朝着楼上卧室走去。踩在楼梯上的时候,他没来由地想到了时南秋私闯军部的那一次,也是由他这样从静音室里抱出来的。那次只是觉得麻烦和疑心,现在却多了点不一样的滋味,说不清道不明。
将人放到卧室的大床上,景宴就要起身离开。可身下的人始终紧紧抱着脖子不撒手,说什么也不听。
景宴气极反笑,他几乎要认为时南秋是在装傻了,俯下身去撑在Beta的脑袋两侧,两张脸上下离得极近,呼吸都要交缠在一起。
“你还知道我是谁吗?”
软软的枕头凹陷进去,Beta漆黑的头发柔顺地散开,目光澄澈,一转不转地望着他,声音也轻轻的。
“景宴。你是我最喜欢的景宴。”
心脏好像被什么敲了两下,漏拍了几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