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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戈尔波山·萨博的死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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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门轴“吱呀”一声发出干涩的呻吟，像是被野外的寒气冻得失了力气。
莫瑞娅半扶半架着达旦，指尖还残留着对方后背绷带渗出的黏腻触感。那是严重烧伤后反复渗液的痕迹，每走一步，达旦哪怕在昏睡中都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
艾斯跟在另一侧，左臂用粗布紧紧裹着，感染发炎还未恢复的伤口让他脸色发白，却还是咬牙攥着达旦的手腕，把大部分重量揽到自己身上。
屋内脏乱的地板上落着一层薄灰，往常这个时候，山贼们总会把房间打扫的干干净净的，路飞早就该像颗炮弹似的冲过来，抱着他们的腿喊“艾斯！莫瑞娅！你们终于回来了！”
可今天，只有死一般的沉寂，连窗外的风都透着股压抑的冷。
最先打破寂静的，是角落里传来的、压抑到极致的抽泣声。
莫瑞娅抬眼望去，只见路飞缩在火炉边的旧毯子上，原本总是亮晶晶的眼睛肿得像核桃，脸颊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一见到他们推门进来，那点压抑瞬间崩裂。
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扑过来，完全没注意到艾斯胳膊上渗血的绷带，也没看见达旦毫无意识的被搀扶着的模样，只是死死攥着莫瑞娅的衣角，又伸手抱住艾斯的腰，哭声像被砂纸磨过似的嘶哑。
“莫瑞娅……艾斯……呜呜……你们终于回来了……”
“路飞，先松开，达旦伤得很重——”
莫瑞娅刚想把路飞扶起来，话还没说完，就被少年接下来的话钉在了原地。
“萨博他……萨博他死了啊！”
“你在开什么玩笑！”
艾斯猛地推开路飞，声音里满是难以置信的愤怒，左臂的伤口被扯动，他疼得皱眉，却还是死死盯着路飞。
“他不是被他父母接回高镇了吗？那种家伙怎么会……”
他话没说完，就看见多古拉从里屋走出来，手里攥着块皱巴巴的布，眼神黯淡得像蒙了灰。他叹了口气，声音轻得像要被风吹散。
“艾斯，萨博他偷偷出海了，船……被天龙人的船击沉了。”
“出海？”
莫瑞娅的声音发颤，她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
“怎么会……怎么会突然出海？他不是被接回家了吗？他不是说要等我们一起吗？他明明说过……”
“萨博他……不幸福啊！”
路飞还在哭，他抹了把眼泪，抽噎着说。
“轰”的一声，像是有惊雷在莫瑞娅和艾斯耳边炸开。
那些关于萨博的片段突然涌进莫瑞娅脑海。一起偷来的橘子，在屋顶上分享的面包，还有他每次提到“自由”时眼里闪着的光……原来所谓的“被接回家”，不过是想让他们放心的谎言。原来他独自扛着那么多委屈，却从来没跟他们说过一句苦。
莫瑞娅的眼眶瞬间红了，她又想起自己的治愈权柄，只能全部拿来抑制自己的基因序列不再恶化，在面对达旦的烧伤、艾斯的感染，她却什么都做不了。现在，就连萨博的生命，她也无力挽回。巨大的懊悔和自责像潮水般将她淹没，她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来。
这时，马古拉从怀里掏出一封叠得整整齐齐的信，走到艾斯面前，轻轻递过去。
“艾斯，这是萨博出海前寄来的。”
艾斯盯着那封信，手指抖得厉害，像是有千斤重。他接过信，指尖触到粗糙的信纸，突然转身往外走。
莫瑞娅想叫住他，却被多古拉轻轻拉住。
“让他一个人静静吧。”
艾斯一步一步走出屋子，沿着熟悉的小路往海边走。风刮在脸上，像刀子一样疼，可他却感觉不到。
他拆开信封，信纸在风里微微颤动，萨博的字迹跃然纸上——还是那样一笔一划，带着少年人的认真。
“艾斯、路飞，没因为火灾受伤吧？虽然我很担心，但我相信你们没事的！”
“虽然很对不住你们，当你们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在大海上了。我决定先一步出海，目的地是除了这个国家以外的地方，我要在那里变强，成为海贼，成为比任何人都自由的海贼。”
“我们兄弟三人还有莫瑞娅今后在别的地方再相见吧，在这片宽广自由的大海某处，有朝一日一定会相遇的。我们之间的羁绊是我最珍贵的财宝。”
“路飞那家伙还很弱小，又爱哭，但他是我们的弟弟！所以就拜托你和莫瑞娅了！”
短短几行字，艾斯却读了很久。他走到海边的断崖上，脚下是翻涌的海浪，远处的天空灰蒙蒙的，像被墨染过。
直到最后一个字映入眼帘，他才像是突然回过神来，猛地昂起头，压抑了许久的哭声终于爆发出来。
那哭声不是愤怒，也不是不甘，而是带着无尽悔恨的悲戚，像受伤的小兽在哀嚎。
他想起自己之前还因为萨博“离开”而生气，想起自己没能看穿他的谎言，想起他们还没一起出海，还没一起去见证更广阔的世界……
萨博就这样，永远地留在了这片他想要逃离的海域。
“艾斯？”
身后传来莫瑞娅带着哭腔的声音，艾斯没有回头，却能感觉到有人慢慢走近。
莫瑞娅牵着路飞的手，路飞还在抽泣，肩膀一抽一抽的。莫瑞娅的眼睛也红肿得厉害，她走到艾斯身边，没有说话，只是从背后轻轻抱住了他，然后再也忍不住，哭出了声。
她的眼泪从脸颊滚落的瞬间，那些晶莹的泪珠就变成了一颗颗淡紫色的珍珠，滚落在草地上，在灰暗的天光下泛着微弱的光——那是她与生俱来的能力，可此刻，这珍珠却像是在无声地诉说着她的痛苦。
“艾斯，我好难过……”
莫瑞娅的声音闷闷的，带着浓厚的悲伤。
“我们明明说好了要一起出海的……萨博他还没看到真正的大海……”
路飞也扑了过来，抱住艾斯的胳膊，大声哭道。
“艾斯！莫瑞娅！我要变强！我要变得很强很强！这样就可以保护身边的一切了！”
艾斯转过身，伸出手紧紧抱住路飞和莫瑞娅。三个孩子在断崖边抱成一团，哭声被海浪声掩盖，透露着无尽的悲伤。
萨博的信在艾斯手中被风吹得飘了起来，发出娑娑细响。
艾斯低头看着那封信，又看了看怀里哭泣的两个人，突然握紧了拳头。他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声音虽然还有些沙哑，却多了几分坚定。
“对，我们要变强。”
他顿了顿，目光望向远方翻涌的大海，像是在对萨博说话，又像是在对自己说。
“萨博说过，要在大海上相见。那我们就去大海上找他，就算……就算他不在了，我们也要带着他的份，一起变得更强，看遍这片大海。”
莫瑞娅和路飞没有说话，只是用力点了点头。三个孩子就这样在断崖上拥抱着，互相舔舐着伤口。
虽然此刻悲伤笼罩着他们，但在彼此的怀抱里，却渐渐生出了一股力量。那是为了守护彼此，是为了完成约定，是为了走向更远的大海而燃起的，属于少年人的勇气。
草地上的珍珠还在泛着光，像是萨博留在世间的祝福，也像是他们未来征途上，最珍贵的羁绊证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