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蚀梦之墟[无限流]》不定期的归途

6、意识争夺战

　　他甩了甩头，将那股没来由的异样感抛开，把盒饭递给思哲，下颌微扬，语气里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霸气：“拿去，这是温总请你的。”
　　［这里是不是崩人设了？］
　　［没有，人本来就是复杂的］
　　［我也好想回到与朋友发癫的日子］
　　思哲却仍有些发懵，没有立刻去接。
　　就在刚才，他仿佛梦到自己打开了一座知识殿堂，将天赋技能所化的书本，安放在了殿中央一座刻满未知符号的圆形祭坛上。
　　一道道柔和的白光自祭坛四周涌出，如丝如缕，将那本书包裹成一个清透的茧。
　　透过茧壁，能看见悬浮其中的书本正被白光缓缓雕琢，无数陌生的公式与定理如藤蔓般攀爬而上，书的边缘也随之镀上了一层流光溢彩的白金外壳。
　　封面上，原本“百科全书”的淡金烙印似乎正被更厚重、更古朴的金色纹路覆盖。
　　他情不自禁地想凑近，看清那即将浮现的“真名”——
　　就在此时，他感到肩膀被人一拍，整个人仿佛从云端急速下坠。
　　再睁眼，温泽梦的声音穿透了残存的梦境：“两次结果怎么样？”
　　思哲看着递到眼前的盒饭，思绪终于从那座恢弘的殿堂中彻底落回地面。
　　他眼睫轻轻一弯，笑着接过：“谢谢温总，温总大气。”
　　温泽梦心知他是刚醒有点懵，没再继续搞怪，看着思哲扒拉了两口饭后，才再次开口：“所以，你那两次的结果是什么？”
　　思哲被问得一愣，皱起眉头开始回想。
　　片刻后，他连咀嚼的动作都停止了，脸颊慢慢染上绯色。
　　［好可爱］
　　［好有意思的反应］
　　［还是脸皮太薄了］
　　他低垂着眼眸，把饭盒放到一边，诚恳地认错：“……我没印象了。”
　　温泽梦脸上轻松的表情微微一收。
　　他看着思哲低落的样子，宽慰道：“大概率是系统早就设定好的。你先吃着，吃完再想办法，别难过，不是你的问题。”
　　思哲闻言，立刻加快了咀嚼的速度，他想快点帮上忙，连带着把梦境中的异样也忘在了脑后。
　　温泽梦见他这么着急，心知他是愧疚，自己扒饭的速度也不自觉地跟着快了起来。
　　在思哲的不懈努力下，他成功地在五分钟之内解决了战斗——就是吃得有点噎得慌。
　　［不行了，他这脸……］
　　［笑死我了］
　　［能吃成这样也是牛逼］
　　温泽梦惊讶地从饭盒中抬起头，目光落到思哲颊边时，他猛地停住了扒饭的动作，并加快了咀嚼速度——他怕自己控制不住笑出声。
　　强行咽下饭后，他才尾音发颤地对思哲说：
　　“兄弟，你……你眼睛以下全是油，自己都没感觉到吗？”
　　在他的视角里，思哲的嘴边、下巴甚至鼻尖都沾着亮晶晶的油渍，整个人看起来脏兮兮的，偏偏他还顶着一副代表精明的眼镜，配上那点委屈的表情，显得格外滑稽。
　　思哲闻言，本就未完全消退的红晕再次席卷而来，整个人瞬间红成了一只番茄。
　　温泽梦在旁边憋着笑，把刚买的纸巾递过去，然后趁他不注意，用系统飞快地拍下了这张“罪证”。
　　思哲正手忙脚乱地对着弹窗里的镜子，使劲擦着脸。
　　温泽梦拍好后立刻关掉了摄像机，心中一阵暗爽。
　　［嚯，这人偷偷摸摸干嘛呢？］
　　［好损啊］
　　一抬头，正对上思哲擦完脸看过来的目光，他心里一虚，立刻埋下头，对着自己那份没吃完的饭盒猛扒了两口，试图用行动证明自己一直很“忙”。
　　可刚才偷拍得逞的得意劲儿还没过去，嘴角不受控制地翘了起来。
　　于是，在思哲看来，温泽梦就是对着自己吃了一半的饭，露出了一个莫名其妙、极其可疑的傻笑。
　　？？？
　　吃个饭傻乐什么？(￣.￣)
　　这诡异的行为迷惑了思哲一瞬，但责任感很快压过了好奇。
　　他走上前，揪了揪正对着饭盒傻笑的温泽梦：“我现在应该怎么做？”
　　温泽梦正沉浸在“未来可以尽情嘲笑对方”的幻想里，思绪突然被打断，有点没反应过来：“……做什么？”
　　思哲看着他这副神游天外还一脸傻笑的表情，感受到了冒犯，一字一顿地怒道：“温、泽、梦！”
　　温泽梦一个激灵，魂儿终于被喊了回来。
　　想到自己刚才的盘算，他有些心虚，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思哲一脸黑线地看着他。
　　温泽梦偏过头避开他的视线，大脑飞速运转，思考关于录像和记忆模糊的线索。
　　有了！
　　灵光一闪，他飞快地捕捉到了那个念头。
　　“你这样，”他语速快了起来，“你到远处，按原来的流程操作，但要加一步——如果第一遍过后你没睡着，就在开始第二遍前，给我比个特定的手势，或者做个明显的动作，我在这里记录你的状态。”
　　［挺聪明的］
　　［想到这个方案，思维能力也是挺强的］
　　［有点可惜］
　　想出办法后，他整个人都灿烂了起来。
　　思哲见他想到办法，便不再纠结于他之前的走神，立刻转身走向远处，准备开始。
　　温泽梦见他已经进入状态，心知实验开始，便立马点开摄像机，仔细对准他的动作，准备记录下一切细节。
　　起初，思哲一切正常。直到他大幅度地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后，异变陡生。
　　他仿佛隔着一层属于严重近视又带散光的视网膜在观察思哲。
　　眼前的图像不仅模糊，更开始扭曲、发花，拖出怪异的光晕。
　　思哲的动作已然跳出了他视野的焦点，而他的眼皮，正不受控制地沉沉下垂。
　　这感觉太古怪了。
　　温泽梦拼命与这股莫名的困意斗争，然而他的意识，却如同与身体彻底割裂般清醒。
　　就像开了上帝视角，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这具躯壳，一步步沉入睡眠的泥沼。
　　一股强烈的无力感，从心脏泵向全身，将他瞬间拽入了自厌的深渊。
　　一个冰冷而熟悉的声音，仿佛来自灵魂最深的烙印，在他脑中尖啸：
　　「我怎么这么没用！」
　　「我怎么这么弱！」
　　「连■■都帮不上……」
　　这夹杂着诡异杂音的念头不受控制地疯狂刷过。
　　就在这自厌的浪潮即将吞噬最后一丝清醒时——
　　脖颈上的怀表骤然一烫，一缕微弱的蓝光没入他的后颈，直抵识海，那片翻腾的自厌阴云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抹去，瞬间消散。
　　无人知晓，为此，怀表上那细密的金色纹路，悄然黯淡了两条。严丝合缝的盖盘，也随之传来一丝微不可察的松动。
　　温泽梦只感到自己仿佛被人拉了一把，自厌的情绪如被扔入热水中的冰般消失不见。
　　困意也像被人拂去般了无痕迹，他的大脑清醒了，但身体却仍不受控制。
　　不是，我人都清醒了，身体竟然还没醒？
　　难道说……有人在操纵我的身体？
　　温泽梦一阵毛骨悚然。
　　这诡异的能力，不像是普通NPC……但副本BOSS一般也不会这么早出现。
　　所以说，花店店主在这片噩梦中，到底扮演着什么角色？
　　就在他思绪纷飞之时，一道清脆的闹钟铃突兀地响起——正是他刚刚忘了关的那个！
　　［你们觉得这点时间印记种下没有？］
　　［应该种下了吧］
　　［我也觉得，她能力还是挺强的］
　　［好歹是小boss］
　　【以上涉及噩梦后续提示的内容已被屏蔽】
　　温泽梦感到身体的操纵权一下就被让了回来。他立马夺回身体，按停闹钟。
　　成功了！
　　他想起上午与花店店主交谈的过程，当时的困意似乎也是被外在声响打破的。
　　感谢当时肚子兄弟及时送来的声响。
　　他压下念头，立刻转头看向思哲，却发现对方面色恍惚地站在原地，仿佛魂魄被摄走了。
　　温泽梦心中一慌，几步冲上前扶住他的肩膀轻轻摇晃：“思哲！醒醒！回神了！”
　　而思哲的意识，再度沉入了那座知识殿堂。
　　与上次身体被莫名操控不同，这一次，他的身体完全由自己主宰。
　　知识如温润的暖流包裹着他，非但不让人窒息，反而有种回到母体般的安宁。
　　他陶醉地深吸一口气，仿佛每个思维细胞都在汲取智慧的芬芳。
　　脑中残存的困倦如被清泉洗涤，瞬间消散，留下一片前所未有的澄明。
　　“这里的空气似乎是……具有保持大脑清醒的功能。”他心念微动。
　　若能将其带离，再放黑市卖掉，其净利润恐怕远超那些稀少昂贵的系统清醒道具。
　　毕竟这是免费的。
　　这念头让他心热一瞬，又迅速冷却——他清晰地感知到，他只是灵魂被暂时纳入了这里，他的肉身仍滞留在外。
　　思哲不再纠结于这无法带走的恩赐，转而望向殿堂中央的祭坛。
　　祭坛之上，茧的孵化才刚刚开始。
　　但他心头骤然涌起难言的喜悦——天赋技能的强化将直接反哺己身，这意味着他通往更强体质的征途将大幅缩短。
　　他深知，在《梦蚀》世界中，直接提升天赋技能的道具本就稀少（约0.1％），而能恰好契合自身天赋的，更是低至0.01％。
　　因为单纯面板数值的提升，与天赋能力的升级往往是割裂的。
　　正因如此，眼前这触手可及的机遇，才显得如此珍贵，堪称梦寐以求。
　　赞美智慧之神！
　　他自心中发出一声真挚的颂叹。
　　仿佛回应着他的信念，整座知识殿堂，骤然迸发出恢宏而圣洁的光芒！
　　思哲心中莫名激荡。
　　待光芒消退、情绪稳定后，他凝神观察着祭坛中央茧的纹路，不知为何，他莫名觉得眼前的图案熟悉得诡异。
　　一股强烈的、想要将其记录下来的冲动驱使着他。
　　就在他沉浸其中时，一阵剧烈的摇晃感猛地传来，他的意识再次从万丈高空急速下坠——
　　再睁眼，温泽梦着急慌乱的脸庞已凑到近前，一双桃花眼里盈满了歉疚。
　　思哲一脸茫然：?_?
　　见他眼神恢复焦距，温泽梦明显松了口气，这才压低声音，说出自己的推断：
　　“……是声音，和……某种对注意力的引导。花店店主的困意，是靠这两样东西共同作用的。而且这一回，你应该也感受到了吧？非常古怪。”
　　他顿了顿，似乎在想怎么描述那种异样。
　　很快，他松开了不知何时拧紧的眉头，然后接着描述，
　　“它会让你的大脑和身体同时陷入沉睡。可如果你的意识是清醒的……”
　　他抬起眼，声音里带着一种亲历过后的笃定，“……就会感觉到一种强烈的割裂感。就像有什么东西，先让你的大脑产生困惑、放下警惕，再趁你意识模糊时，猛地从你手里夺走身体的控制权。”
　　末了，他看向思哲，又补了一句：“如果你曾意识清醒地对抗过，就一定会懂我在说什么。”
　　思哲怔怔地望着他，清澈的眼底浮起一丝真实的、毫不作伪的困惑。
　　他甚至下意识地感受了一下自身意识与身体的联结——稳固如初，仿佛温泽梦所描述的那种惊心动魄的割裂感，只是一个遥远的天方夜谭。
　　为什么……温泽梦所描述的那种，意识与身体被强行剥离的恐怖感受，他竟一点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