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0、揭真记 ...

  •   前言:
      估计不写到这个地方你们会先把我砸死,然后才发现“有话说”那栏里灰灰的小字,为了避免此类血腥事故发生,特此声明:有不满意者,请体谅这是剧情发展需要……真的,真的是剧情需要……

      正文:

      小六子心里偷乐,看看还杵在原地目瞪口呆的小翠,连忙拉了拉她的衣袖,提醒她赶快闪人。小翠木然地转头看向小六子,正想用眼神询问什么,就被机灵如猴的他给拽走了。

      玉徽紧紧地抱着胤禛,有点怀疑自己在做梦。她真想偷偷咬一口胤禛的胳臂,看他会不会痛得大叫一声,可想想又觉得这种举动太做作,几乎已经被各种言情小说、电视、电影用滥了,所以只好作罢。她不敢抬头,生怕一抬头发现自己抱着的不过是一棵跟胤禛的体形差不多粗的杨树。

      心跳声。让人安心的心跳声。强有力地回响在她耳边的心跳声。对于她来说,他不再是故宫博物院展览馆中那幅没有生命的帝王肖像画,他活生生地被她紧紧地抱了个满怀。

      “好不容易见着了,怎么也不说话?”胤禛笑笑地低头看着玉徽乌黑稠密的头发。

      “不是和你说了不要来找我的么?不是让你再忍一时的么?”玉徽有点担心他这样贸然出宫来找她会被禀报到康熙那里。

      “唉,一见着我就赶我走么?我可是好不容易找到这里的。听到我皇阿玛要给你指婚的消息,我试着忍,试着相信你说你有法子为自己解围的话,结果左等右等不见你有动静。这不,因着今年阳春自正月至四月大部分地方无雨,特别是开平、揭阳和化州的大旱,让皇阿玛和朝臣们正忙于筹款拨粮赈灾济民,你的事情才被耽搁了下来,也才让我有时间打听到你的这个住处。可是你呢……你真真的想去做那个张家的三儿媳妇么?!”

      玉徽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抱住胤禛,在他怀里轻轻地摇了摇头。

      胤禛捏了捏她的胳臂,怜惜又有点责怪地说:“你看你,瘦得快不成样子了……”

      “你也瘦了啊。”玉徽抬起头来看着胤禛,用手臂使劲抱了抱他。

      “半月前小病了一场……”胤禛想起了小六子告诉他皇上要给玉徽指婚时陡升的那种绝望。

      “病了?怎么病了?”玉徽一下子紧张了起来。她看着他,才发现他的脸色果然纸一样的白,眼神里透露着一种大病初愈的虚弱和疲惫。

      “淋了场雨,感了风寒……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胤禛微笑着看着满脸紧张的玉徽。

      “你怎么搞的?怎么这么不小心?御医瞧了么?开了什么方子?多久才好的?有人照顾你么?”玉徽迫不及待地问出一连串问题。

      胤禛正准备回答她的问题,却明显感觉到怀里的玉徽在问出最后一个问题后身体微微颤动了一下。他没有多想,捏了一下玉徽的脸颊,答道:“是我不小心了。御医瞧了,开的方子很对症,差不多六日就没事了,是兰……”

      “慧”字还没出口,胤禛方觉得舌头不自觉地打了一个颤儿,没有再说下去。

      该想到的,该想到的。康熙不还阴险地召她入宫观礼了他们的大婚了么?

      “兰慧……她还好么……”玉徽努力控制着内心狂烈的颤抖,紧紧地用手抓着胤禛的前襟,指甲几乎要穿透那厚厚的布料,扎进手掌中。

      爱情那无形的触角,总是从对方那里试图探测出一些我们并不想知道的消息。

      胤禛望着玉徽那双泫而欲泣,却把泪水紧紧憋在眼眶中的眼睛,瞬间明白了她那句问话的所指。

      “兰慧……她……她已经……是我的福晋了……”胤禛血气涌上面颊,咬牙低声说道。

      脑中如同响过一声巨大的闷雷,玉徽缓缓地松开了抓住胤禛衣襟的双手,踉跄地向后退了两小步,失神地念叨着:“是啊……是啊……她原本就是你的福晋……”她缓缓蹲下沉甸甸的身体,在垂下头的那一瞬间,眼泪如决堤的洪水般涌了出来,无声无息地落入尘土。

      胤禛无助地站着,看着蹲在地上抱膝失声痛哭的玉徽,紧握的拳头几乎从每一个指节处都发出了“咯吱”的挤压声。

      他伸手想去把玉徽扶起来,却被玉徽头也不抬地一手推开。

      “不要碰我……”她的声音里充满了绝望。

      胤禛被推开的手僵在了半空,他不知道该如何对待反应如此强烈的玉徽,只觉得玉徽此时每一声压抑的抽泣,都象是一把利刃在他的心上重重地划出的一刀。两股热热的液体涌进了他的眼眶。

      玉徽蹲在地上自己哭着,心如刀绞。明明知道自己正在经历的事情是已经被写定的历史;也曾经用想象中兰慧和胤禛相亲相爱的场景来磨练自己的意志,想要在事实来临的那一刻能够勇敢地面对;也曾经不停地告诉自己,对于这位未来的帝王来说,三宫六院如同一日三餐;也曾经努力用兰慧给她留下的美好印象来宽慰自己,胤禛能得此一贤内助,是他的福分……

      然而事到临头,所有的心理准备都崩然粉碎。从他口中得到证实的这个事实,如同一座黑压压的大山,压得她神魂无力……

      “玉徽……”胤禛哽咽着轻声叫了一下她的名字,再次伸手想去牵起她的手。

      玉徽翻转手腕,一把抓住胤禛伸到她面前的手,却仍不敢抬头看他。

      “抱抱我……”她低声哭泣着说。

      胤禛“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紧紧地把玉徽抱在了怀里,用下巴死死地顶着玉徽的头顶,彷佛要把她揉进刚才那心上的伤处一般。他的手不停地抚着玉徽的脊背和头发,轻声低唤着她的名字。

      玉徽的眼泪再次疯狂地倾泻出来,终于压抑不住内心的哀痛,“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胤禛唯一能做的,只是紧紧地抱住她,陪着她默默地落泪。

      “不行,你,你该回,回了……如果,如果让皇上发现你来见我,他定会龙颜大怒的……”玉徽哭了一会儿,突然使劲推开胤禛,哽咽着对他说。

      “我不要回去,我要陪你在这儿……”

      玉徽用衣袖擦了擦仍然止不住的泪水,也给胤禛擦了擦他脸上的泪水,抽泣着劝他:“别孩子气了,我们即使今日抱在一起死在这里,被皇上知道后,也总有办法把我们分开。我们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如果想以后长久地在一起,就按照我的法子行事吧……”

      “你的法子!你的法子?你到底要怎么做?我听说皇阿玛曾经想收你作养女,现在又要把你指婚给张家,这是天子的决定,你一个无依无靠的小女子到底能有什么办法抽身之外?!”胤禛又急又恼,低吼道。

      “事到如今,我只能把实情和计划都讲给你听。无论你现在能否理解,能否接受,如果你真的想让我们日后在一起,你就得必须相信我,而且不能向任何人透漏半个字!”玉徽心疼胤禛的焦急,一下狠心,决定告诉他事实真相!

      “你说!”胤禛急切地看向玉徽已经哭肿的双眼。

      “你可能会不相信,你眼前的这个梁玉徽,并不是真正的梁玉徽……”

      “啊?你在说什么胡话呢?”胤禛迷惑地看着玉徽,可发现她仍泪光闪烁的双眼内透出了一份不容置疑的神色。

      “梁玉徽在三岁的时候突然丧失了心智,从此痴痴傻傻,这七年来,唯一成长的只有她的这个躯壳,她的心智直到现在都不知在哪里。而她会在十岁那年突然清醒过来,而且如同一个正常的十岁女孩,只是因为我来了,我进入了她的躯壳……”

      胤禛满脸的疑惑,紧紧地抓住她的双臂看着她。

      “我,本不是你们这个朝代的人,我本来生活在三百年多后的那个时代。藉由未知的力量,我的魂魄已经多次来到了这个朝代,而且总是会回到你的身边。我不是鬼,我在那个时代并没有死去,可我的生魂却在这里……你能明白么?……”

      她看着他满眼的茫然与不信,突然发现他紧抓在她双臂上的手渐渐地松开了……

      “呵呵,”她苦笑,“连我自己都不明白自己是怎么来的,又怎么可能指望你能一下子明白呢?你不要把我当成鬼怪或妖孽就好了……我不是,真的不是……”

      胤禛望着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可终究没有说出来。

      “这样吧,我可以给你举几个例子,如果我是真正的梁玉徽,那么这些事情是我绝然不应该知道的。你还记得你小时候的那个宫女子琰么?就是那个在你四岁时为了救你被淹死在御花园里的那个荷塘里的小宫女。她曾经教过你一首童谣,‘朝花夕拾杯中酒,寂寞的人在风雨之后。醉人的笑容你有没有,大雁飞过菊花插满头’……有一日你带我到京郊的皇家马苑学骑马,路上情不自禁地哼起了这首歌,我笑你,你问我为什么笑,我只是摇头未答,不是么?如果我是真正的梁玉徽,怎么可能知道是子琰教了你这首歌谣?因为子琰是我,当时的情况跟现在的梁玉徽类似……还有,在你的住所里珍藏着一条雪狐皮的围领,是你在九岁时跟你皇阿玛北上塞外秋狝时收养的一只小狐狸的皮做成的。那只小狐狸从来不食生肉,只食瓜果蔬菜,而且异常通人性,那时的你觉得能跟它交流,把它当作你的伙伴之一,和大雪儿一起养在你的帐中。小狐狸曾经解救过你和另外两位阿哥于狼群之中。但是有一天一位蒙古王公的爱妾突然死在了你二哥,也就是太子殿下的营地附近。大家怀疑是那只小狐狸咬死了那个女人,皇上还叫你抱着小狐狸到了议事大帐中质问。后来小狐狸在皇上面前咬死了一个宫女,自己也一头撞死在了皇上面前……如果我是真正的梁玉徽,怎么可能知道得这么清楚?因为那只小狐狸也是我,我那次不知怎么就跑到了一只狐狸的身体里……”

      胤禛大骇,猛地站起来后退了几步。用颤抖的声音问她:“你,你是小狐狸?!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他飞速用目光打量了一遍此时也站了起来的玉徽,骇然道:“你不是妖怪,为什么还要咬死那个宫女?!色勒莫王公的那个爱妾是不是你咬死的?!?”

      玉徽黯然:“是我用小狐狸的身体咬死的……可是……”还未说完,她注意到胤禛的手已经缓缓向侧面的腰间摸去。她惨笑,她知道他每次出宫,腰侧都藏着一把小腰刀,那是康熙赏赐给他的十一岁生日的礼物。

      胤禛看着玉徽带着怆然却异常平静的表情,直直地看向他伸向腰侧的右手,不禁停下了动作。眼前的梁玉徽,除了脸上呈现出的那种绝决的表情是他从没见过的外,与他两年前初见的那个梁玉徽并无差别,那个曾分享了他的气恼与快乐,曾分享了他的忧伤与幸福,曾时时给他鼓励,时时给他出鬼主意,时时用微笑的面孔化解他一切烦闷的女孩……如果她说的都是真的,而且如果她想加害于他的话,早在是子琰的时候就可以下手了,何苦等到现在?如果她对他心怀不轨的话,早在是小狐狸的时候也可以趁他不备而咬死,何苦冲向狼群去救他?如果她对他有恶意的话,更可以利用梁玉徽与他的亲近而置他于死地,何苦现在把一切事实都摆在他的面前?

      “你,你到底为何要,要咬死她们?……”他还是忍不住,又问了她一遍。

      玉徽再惨笑着摇了摇头,这样的事情,已经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更何况那些是连她都觉得不可思议的外星狼呢?

      她这样告诉他事实对么?他还能成为一个正常的清朝皇子,最后继承大统成为雍正皇帝么?他还能以一颗对这个时代来说“正常的”心来对待这个世界么?他不会成为“蒲松龄第二”吧?……

      为了能和他呆在一起,她贸然抛出了这些对他来说不啻于鬼怪神话的事实(讽刺啊,是事实……),还妄想能得到他的理解,这简直是一个不可能的任务,即便是对他,即便是对她……他已经不可能象以前那样,对待眼前这个让他无法确认了的梁玉徽了吧……或许,这一步,已经走上了一条永远无法回头的绝路……

      “那时的那两个女人,是被同一个跟我一样穿越过来的灵魂所附身的傀偶,欲加害于当今皇上和太子。可是皇上和太子两人命本不该如此,所以当我发现时,身为狐狸的我,无法跟任何人警示,只能用小狐狸之口咬死她们……我不能让她改变这个朝代的任何一件事情……”

      “你能预知未来?!……”胤禛脱口而出。

      玉徽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突然努力扯出了一个笑容,说道:“你未见过汉、唐,却能从史书中略窥三四,不是么?而我的不同,在于我莫名其妙地来到了你所在的朝代,正亲历着这个朝代的斗转星移……”

      胤禛惊呆了,这一切的一切都超出了他对这个世界的认识!看着对面站着的梁玉徽,他突然意识到,为何会觉得她鬼灵精怪不同于他所见过的任何一个世家女,为何会那么愿意亲近她,为何会那么想和她在一起……原来她是子琰,原来她是小狐狸,原来她一直都是他所认识的那个梁玉徽……

      玉徽看着震惊得嘴巴微张的胤禛,突然觉得他的样子滑稽得可爱。一切都揭穿后,内心反而有一种空荡荡的轻松。或许,这次她真的要离开了。四阿哥的这潭“无根苦情水“,先是甜,后是苦。当两种味道纠缠到一起时,竟然是一种酸涩,酸得让人泪水横飞,涩得让人揪心断肠……好,如果再能见到那个什么仙姑,她总算是有个所交代了!

      历史上的四阿哥胤禛,日后的雍正皇帝,三百多年后她莫名其妙地爱上的这个古人,曾经如此真情地对待过她,也不枉这几次穿越的艰辛了。

      好累,她想回家……

      “四四,你该回去了,祝你,祝你平安……”

      看他仍然处于极度的震惊中,她觉得自己太狠心,为了自己的那份痴迷,可能毁了这个少年的一生,她之前小心翼翼维护历史轨迹的每一步,都会前功尽弃,历史可能由她而改变……罢,罢,罢,是时空戏弄她在先,她也不过是一个无法自我预见穿越之后,这段历史的未来的棋子,被无形的命运之手,摆弄着……

      玉徽正进退维谷,慌慌张张跑来的小翠和她身后的小六子帮她打开了这个局面。小翠急急地比划着告诉玉徽,小院里被她用迷香迷倒的人就快要醒了,如果再不回去的话,被发现就糟糕了。玉徽侧身又看了看仍站在原地的胤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拉起小翠的手腕转身往来时的方向走去。

      看来他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的了,那也就没有必要告诉他梁玉徽能如何脱身的方法了……

      小六子自打一看到他家四爷跟玉徽姑娘这么生分地隔着一段距离而站,就知道事情不妙。看四爷的脸色惨白,满眼无措的神情,就像被一个晴天霹雳给震懵了似的。而玉徽姑娘也是脸色苍白,却满眼的痛苦与无奈,就像要和四爷诀别一般……刚才,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走到他家四爷身后,看到玉徽姑娘正在离去,他家四爷却还没有任何反应,不禁心里替四爷着急。他轻声在胤禛耳边低声道:“四爷,玉徽姑娘走了……”

      “玉徽……”

      听到身后那声包含了很多她说不清楚的感情的呼唤,玉徽猛然止住了步子,如同被从溺水中捞了起来一般,不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为何还这样称呼她?难道事情有所转机?……

      “……或者,你还有别的什么名字……请,告知我你打算脱身的办法……”胤禛看到玉徽猛转过身子来,正对上了她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他内心一阵虚弱,胃部一阵轻微的痉挛。

      玉徽想从他脸上读出他思想中的信息,却看到的是他茫然无错,又充满矛盾与痛苦的神情。

      死都不怕的人,再赌上一份痴情,又会损失什么呢?

      “我祖父梁大学士年初染疾,好好坏坏已经拖了三个多月,年中必仙逝。到时,皇上定会准我回家奔丧,如果你考虑清楚了,可以叫小六子来梁府找小翠,我届时会把周全的计划写在信里。”

      “那……玉徽……你……不会有什么意外吧?”

      “一切,由你来决定……”

      说完,玉徽拉着小翠头也不回地向所住的小院走去,留下了身后盯着她出神的胤禛。

      小六子已经完全被梁玉徽刚才的那番话吓住了。什么梁大学士“年中必仙逝”?什么一切都得四爷“决定”?玉徽姑娘何时变得如此神秘兮兮,不复往日的模样了呢?

      胤禛又呆立了好一会儿,转身对小六子命令道:“牵马,我们回宫!”

      小六子得令后向栓马的地方跑去。胤禛仍是站在原地,望向梁玉徽身影消失的方向,脸上露出了复杂的表情……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