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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上元记 ...

  •   自从小莜的到来让这个梁玉徽恢复了正常,刚过了一个多月的好日子,那个勤敏好学的祖父梁清标就开始暗示、提示甚至指示“我这大学士的孙女该读书啦”,好像要把她这荒废了七年的时光补回来似的。她开头也挺乐意的,毕竟在这古代不多学点文言文那是不行的,可真正从四书五经这样学下来,还没几天她就已经快晕菜了:那一句句简明到让她大脑抽筋的古文也还好说,只是每每她按照自己的喜好断出的句子都会让夫子吐血500cc。玉徽好怀念现代文中的那些标点符号,所以只有趁夫子示范领读读的时候拼命揣摩该在哪个地方画上不同的标点。结果一本好好的书被她涂得面目不堪。她理解祖父为什么不象其他古代人一样只让她学习女红,虽然不属八旗,不用参加每三年一次的选秀,可她毕竟是内阁大学士的孙女哩。这位降清的前明遗老大概还是希望给汉人挣一口气,所以家里绝不允许白丁出现。

      一入三月,那纷纷扬扬的雪终于鸣鼓收金。一夜的电闪雷鸣伴随着倾泻而下的第一场春雨,浇透了整座京城。清晨时分,等大学士上了朝后,梁老夫人要去报国寺上香,本想带玉徽去,可是那个小孙女在这细雨微寒的早晨死活也不肯起床,据伺候她的丫头小月讲,她竟然还冒出了一句“春雨贵如油,睡觉没个头”的胡话。老夫人心疼她这几日读书读得辛苦,就笑了笑自己出发了。

      梁府的管事成方刚把梁老太太送走,却见两个披着蓑衣戴着斗笠骑马的少年从细雨中向这边走来。到了门前,其中一个连忙跳下来,帮另外一个少年停住了马,小声嘱咐了一句:“爷,您小心点儿下。”他才发现那是一个小太监。而黑色高头大马上的少年唇红面白,刚好配上那一双有点细长的单眼皮下犹如琉璃般闪亮的双眸,骨子里露着一股贵气。看这打扮和气派,不知是哪家王公贵戚的公子,竟然在这大学士府门前停了下来。

      成方赶紧迎了上去,打了个千儿,问道:“请问这是哪家的公子?来梁府有何事宜?”

      那少年并没有开口,而是身边的小太监也打了个千儿,回道:“劳烦您向里面通报一声,就说四阿哥胤禛拜访。”

      成方却心里暗暗吃了一惊:这皇家的四阿哥,为何事亲自跑到梁府来了呢?难道是来找老爷的?可老爷上朝去了啊……但容不得他多想,毕竟慢一步就是怠慢了这天家的皇子,他赶紧问安后一出溜地跑进去通报。正在大厅的梁家少夫人也吃了一惊,可是老爷、相公和老太太均不在家,只得她出面接待。成方随少夫人赶到门口,四阿哥胤禛还站在原处,只是背着手好像在打量他们府上的门面。梁氏赶紧上前福了福:“妾身梁氏,给四阿哥请安。不知四阿哥大驾光临,未曾远迎,请四阿哥原谅。”

      胤禛打量了一下她,估计她是那个梁玉徽的娘,赶紧虚扶了一下,谦虚地说道:“请起吧,本不想打搅,可是又觉得不通报一声会对梁大学士失礼,没想到还是打扰了他的内眷……”

      梁氏把胤禛让到了正厅,吩咐了茶水,才轻声问道:“四阿哥这是有何贵干啊?家公在朝内呢。”

      “倒不是来见梁大人,”胤禛说着,有点不好意思,从怀里掏出了一方雪白的手帕,让小太监递了过去。

      梁氏一看到手帕内心不禁好笑:看那翠绿的兰草,可不是她为小女玉徽绣的么?难道今儿这四阿哥来就是为了还这帕子来的?他又是怎么得到的呢?

      无数个问号在她脑海里飞速闪烁,此时却听到从内庭有人一路小跑过来。再一眨眼的功夫,刚刚穿好了衣服,却还披着一头散发的小女儿已经气喘吁吁地踏过了客厅的门槛,扶着门框掐着腰喘气。

      “娘,您千万别把他放走。”

      玉徽这句话惊得在场的所有人一个冷战:好歹来人是个皇家的阿哥,她怎么能这个样子就跑出来,还说什么“千万别把他放走”?!

      梁氏连忙起来向四阿哥道歉,还一边甩给女儿一个严厉的神色:“宝儿,你怎么这样就跑出来了?成合体统?小月,还不赶紧把小姐拖回房去?”

      玉徽吐了吐舌头,不等小月来拖她,冲胤禛说了句:“你等我,我马上就回来。”然后一溜烟又跑出了客厅。

      梁氏大为尴尬,慌忙又道歉:“四阿哥请赎罪,小女做了如此有失大体的事情,并非有心,只是她刚从迷魂中转醒过来……”

      可是胤禛那方已经憋不住笑了出来。他摆手道:“不碍事,不碍事,梁少夫人言重了,她在我面前一向如此……”

      梁氏内心一惊:什么叫做“一向如此”?难道小女玉徽跟这位四阿哥已经很熟了么?

      胤禛却没有心思去发现那梁氏脸上的惊讶,而是忍不住回忆起上元灯节时的经历。

      这年的上元灯节,宫里因为太皇太后的辞世而凄凄惨惨的。皇帝还沉浸在对他皇祖母的怀念当中,没人敢触这个霉头在这当儿张灯结彩,连每年惯例在西厂举行的由八旗部队表演的“骗马诸戏”也被取消了。不过几个大一点的阿哥们还是得到了皇上的特许,可以在侍卫的保护下便服出宫:一是不忍看到孩子们陪着他一起愁眉苦脸了这些日子;二是想让那几个很少出宫的阿哥们去看看真正的民情。

      于是,在这个流光异彩的夜晚,胤禛又一次见到了那个与众不同的梁玉徽……

      宫外还是十分热闹的,虽说不上人山人海,却也接踵擦肩。胤禛不小心和诸位阿哥们走散了,连跟着的保镖也丢了。他倒是乐得自在,一边猜灯谜,一边悠闲地看着这京城内的民情风物。这年过得不太平,虽说是皇帝死了祖母,可多少也影响到了小老百姓们。但是皇帝的家事毕竟跟他们关系不太大,所以上元灯节还是在继续,只是少了很多官灯,往年一些大户人家的灯也没有摆出来。

      胤禛在一个贴了个很有意思的灯谜的灯笼前驻步,正猜度着谜底,没想到人群中一声“四四”,紧接着一个人影扑倒过来,显然是踩到或绊到了什么东西。胤禛来不及用手把“他”扶住,却被紧紧地拦腰抱住。看那抱住他的腰,但仍惊魂不定的人:头戴一顶周边绣着橘色番莲的紫色琉璃顶珠小帽,身着暗绿色绣花绸质棉袄,深紫色碎花长衫;腰间那一条由湛蓝色丝线编织而成的吉祥结,妥妥帖贴地环在那纤细的腰肢上;一条大辫子服顺地拖在背后。这一定是哪家的小公子。

      没有让“他”“五体投地”已经不错了,可得救的人却没有道谢,弄得胤禛有点气恼,但是今日是微服,侍卫又不在身边,不好耍阿哥的臭脾气。胤禛动了动身子想挣脱“他”,“他”却念了句“XX保佑”,然后松开他站直了身子,一张熟悉的笑脸映入了胤禛的眼帘。

      “你……”胤禛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这张被冻得红扑扑却充满着温暖的笑脸。

      “怎么,‘鼻涕虫’准备装作不认识本人么?”那人想一拳捶到胤禛的左肩上,却被胤禛躲开了。

      “你是……梁,梁玉徽?!”

      “正是在下。”她装模作样地对胤禛抱了抱拳。

      胤禛上下左右仔仔细细打量了她一番,看着那清秀的面孔和眉眼之间的顽皮之气,突然问道:“你上次到底是男扮女装,还是这次女扮男装啊?”

      玉徽满面挫败的表情,举起双拳挥舞着抗议道:“我上次有跟你自我介绍啊,我是我爷爷的孙女!你难道没听懂啊?”

      “那可不一定,有人就有易装癖啊,比如那永和宫的秦六儿,就喜欢穿了宫女的衣服再配上水袖学青衣唱戏。”他故意逗她,其实说的也是实情。

      “那不是易装癖好不好?人家那叫‘玩票’好不好?!”

      “挺好,挺好……”说着,胤禛帮她扶了一下被她挥舞着的拳头撞歪了的小帽。

      “什么跟什么呀?”玉徽看着这个刚才还一本正经,现在已经开始露出微笑的胤禛,有点警惕,这孩子从小就鬼着呢。

      “我是说你这个装扮也挺好啊,不过就是有点儿招眼儿,小心贼盯了你去。”

      “没事儿没事儿,我身上一个子儿都没有,零花钱都在小月那儿呢。”玉徽摆出一副“一切在我掌控之中”的样子,得意洋洋地拍着自己空空的腰间。

      “那,那个小月又在哪儿呢?”胤禛抿着嘴,尽量不让自己笑出来。

      玉徽好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赶紧东张西望,然后惨叫了一声:“我的糖葫芦!我的豆豆昔糕!我的卤煮火烧!……”

      “行了行了,别嚎了,人没丢才是最重要的。”胤禛看着玉徽的惨叫从四周引来的好奇目光,觉得挺丢人的,赶紧捂住了她的嘴,心想:“这哪里有半点尚书大人孙女的样子啊?”

      看着她可怜兮兮地望着他,胤禛内心笑惨了,装作气恼道:“你别告诉我你连家门都记不得了。”

      玉徽拼命地摇了摇头加以否定,反而问道:“你带钱了么?”

      胤禛一脑门子黑线。这个家伙还真是人来熟,见的第二面就敢问别人借钱。

      看着胤禛又好气又好笑的神色,玉徽连忙解释到:“你放心,你放心,我……”

      后边有人撞了她一下,她一个踉跄,胤禛又扶住了她。

      胤禛以为她会说“我以后一定会还你的”,而那个梁玉徽却一张口,接着说道:“就凭我这张嘴,是绝对吃不穷你们天家的阿哥的。”

      胤禛又一门子黑线。自从他第一次在为太祖母守灵的时候见到了这个落落大方,而且说话与他人有些不同的户部尚书梁清标的孙女后,他曾从夫子那里打听过她的一些事情:那三岁前的聪慧伶俐有可能被夸大了些;可是经过了那七年的痴痴呆呆,眼前这个鬼灵精怪的女孩却是让所有人都大大惊讶,好像被重新投了胎似的。但是眼前的她,没由来地让他感觉到想要亲近。

      “你猜出了这个谜面的谜底了么?”玉徽指着刚才胤禛看的那个灯谜问道。

      “哦?‘城外面饼极多’?我倒要考考你,你觉得这谜底是什么呢?”胤禛笑问。

      “我怎么知道……”小莜的古文功底不行,而她那个时代“灯谜”几乎被纯粹的“灯展”所代替,所以她对着这满街写着谜面的灯笼更是头大。

      “‘城外’,可指‘野’;‘面饼’,小而厚,又没有多少芝麻,在咱们京里又叫什么?”

      “火烧啊。”

      “那加上‘极多’,作何解?”

      “啊,是‘野火烧不尽’!”经过胤禛的提示,玉徽恍然大悟。正兴奋得要跳起,突然听到旁边一个男子念道:

      “佳人佯醉索人扶,露出胸前白雪肤,走入绣帏寻不见,任它风雨满江湖……打四位诗人名。”

      “父亲,这个孩儿知道,这谜面分别射了贾岛、李白、罗隐、潘阆四位诗人。”一个看似八九岁的孩子流利地回答道。

      胤禛看了看那孩子,又看了看玉徽,突然大笑了起来。玉徽大羞,拉着他就跑出了百米,跑到了人群中。再回头看胤禛,一边跟着她快走,一边眼泪居然都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玉徽气恼,甩开他的手。其实她是知道他一定笑她“小白”来着。

      “那你又跑什么呢?”胤禛一边用袖子擦着眼角笑出的泪,一边反问她。

      “呀,路遇神童,自觉羞愧,唯有溜之大吉。你倒是痛快了,可是也不想想受辱的人内心流血呀。”玉徽假装捂住胸口,作痛苦状。

      “呦,今儿东施来了,”说着,他佯装左顾右盼,“你那四大美女之一的同乡西施可在附近?”

      “那你以为你是范蠡呢,还是夫差?”玉徽也不示弱。

      “我倒宁愿是那卧薪尝胆的越王勾践呢。”胤禛淡淡地说,似乎又回忆起皇阿玛在小狐狸事件后批他“喜怒无常”的那句话。

      他日后却也真是挺能忍的,玉徽暗自想。

      “其实,你刚才不必逃跑,那四句诗据稗史传是王安石所作,凡是学了唐诗宋词的,大都听说过这一谜面。”

      玉徽甩给他一个“你还不是骂我没学过唐诗宋词”的眼神,然后又哀怨地看着他,内心抓狂着想:“小时候背的诗词几乎都要丢到爪哇去了。要不要从此跟他讲英文,背点’to be or not to be, that is the question’之类的东西压压他的威风?”

      胤禛看着玉徽这会儿那青一阵儿,红一阵儿的脸色,和微扬着下巴翻着眼皮似乎嘴里还在念叨着什么的样子,越发觉得在宫里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率真的女孩。想想她曾经的经历,胤禛忍不住好奇地问:“你还记得那七年里你都干了些什么吗?”

      对于这个问题,小莜穿成的玉徽可不好作答,那七年中她还没穿过来呢,怎么知道发生了什么?突然一转眼她看到了一个小贩正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大声叫卖冰糖葫芦,她有意所答非所问地回了句:“流口水呗。”

      胤禛顺着她的眼光看去,也看到了那在明亮的街灯中透着晶莹,泛着甜红,个大均匀的一串串糖葫芦,不禁也偷偷咽了一下口水。要知道,在宫里,这种东西被视为上不了台面的阿臜物,是不允许吃的。他第一次吃这东西还是在上一次跟大哥出来逛花灯的时候,结果满口留香。可惜一直住在紫禁城的他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饱过这个口福。看了今天可以如愿以偿了。

      胤禛笑了笑,伸手去摸腰间的钱袋,突然脸色一变,不知所措地看向了也一脸诧异的玉徽。两人站在人来人去的大街当中对视着,良久,胤禛无奈地伸出了空无一物的双手,摇了摇头,用眼神递过去了一个“遭了扒手”的信息。

      玉徽先是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顿时明白了他并没有开玩笑。没有失望,她反而捂着肚子大笑了起来。胤禛面色微红地耐心看着她前仰后合,想了想,自己也笑了出来。刚才还提醒人家小心被贼盯上,不知何时自己已经被贼光顾了。

      “哎呦,四阿哥你不要这么可爱行不行?我简直要笑得岔气了……”玉徽一边用手帕擦着眼角的泪,一边仍前仰后合。

      胤禛看她笑得止不住,周遭的人又都投来了诧异的目光,想想今天幸好她是女扮男装,于是上去拉住她的手就走,边走还边念叨着:“人多,还是哥哥牵着你,不要跟哥哥走散了才是。”

      玉徽一怔,顿时停住了笑,安安静静本本分分地跟在胤禛后面。看着在前面帮她在拥挤的人群中带出一条路的胤禛的背影,她突然内心充满了温暖:原来,这个日后的“冷面王爷”,“抠门皇帝”,内心里曾是热的。

      走了几十步,胤禛感觉身后安静得出奇,转身回来看玉徽,却蓦然发现手中所牵的玉徽不知何时变成了一个一脸惊慌,正用一只手拼命摆着表示不关“他”事的小厮。一看原来也是个“她”。胤禛赶紧松手,瞪大了眼睛盯着她。

      那小丫头扮的小厮连忙向后指了指:“小姐……啊小少爷,他刚才看到我,打手势问我要钱,结果我们出来得急了我忘了拿钱袋,他就让我跟在你后面这么走,自己往那边跑去了。”

      胤禛还在捉摸她们到底是什么时候调的包儿他怎么没有察觉的时候,玉徽从后面跑了过来。一到他面前,从握着的手掌里变出三四两碎银子。胤禛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刚想问这是从哪儿来到,玉徽就点着脚尖假模假样地看了看他的口腔,自言自语着:“嗯,舌体淡红而润泽,舌苔薄白,健康呢……”

      胤禛知道又被她戏弄了,赶紧闭了嘴巴。但还没等他询问,玉徽就笑着解释:“那边有家当铺。”胤禛再仔细看她,发现果然帽子上那颗小小的琉璃珠子已经不见了。

      “好!现在就要开始我们的美食之旅了!”玉徽假装地捋了捋衣袖,一挥左手,做了个“出发”的手势。胤禛笑而不语,做了个“请”的姿势,一行三人就直奔前面的小吃街过去了。

      这一顿饱餐,可真让胤禛开了眼了,没想到有些平民百姓吃的东西竟然比皇宫里的美味还要好吃。然而,更让他觉得不可思议的是,每一次他吃什么东西,那个梁玉徽就要伸过手来二话不说地伸过头来尝一口,或者用手上的银戒指沾一下,看没有什么变化,才允许他吃,生怕别人害他似的。

      他们吃撑了,逛累了,找到了一个石凳坐了下来,看着仍然来来往往的人群和车辆,良久无话。

      “宫里的生活还好吧?”

      胤禛没想到她会突然问他这个问题,只是木然地点了点头。

      “呵呵,你是不是感觉你额娘偏心你弟弟,忽略了你?”

      胤禛惊愕地张大了眼睛看着眼前面无异色的玉徽:她一个宫外的人,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玉徽做了个鬼脸,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他,解释道:“你刚才看到一位母亲牵着小儿子,大儿子只是在身后扯着她的衣角的时候,一脸的怨妇状!”

      胤禛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苦笑着想:怨妇状?有那么惨么?

      下一刻,他就觉得自己又被一双纤细而柔软的手臂紧紧地抱住了,还没等他反应,玉徽悠悠地说道:“放心,今后有我在……”

      她是知道的,再过一年,养大他的皇贵妃佟佳氏就要亡故了,而他的生母乌雅氏早已被提升为德妃,已经有足够的资格来照顾他,他势必会回到生母身边。可是,他们母子之间那种微妙的积怨在她还是宫女子琰的时候就看到了。况且,她更知道,他那个大前年死去的弟弟胤祚曾是他额娘的掌中珠,而马上就要出世的胤祯,也是日后的老十四胤禵,更是把这个从小就不在乌雅氏身边抚养的胤禛给比了下去,成为乌雅氏的心头肉。这孩子,从小被养在后宫之首的皇贵妃那里自然骨子里有些傲气,可那佟贵妃毕竟不是他的生母,他也隐隐萌生了寄人篱下的一种自卑。这会儿年长了些,不好再象小时候那样跟佟贵妃撒娇,可是内心里却还是个孩子,想要跟身边的亲人亲近。可那皇宫是个冰冷的地方,顶着皇子的荣耀就失去了市井的温情。

      胤禛好久没有被别人这样温暖地抱过了,他也想就这么静静地坐着,可是看到来往的人们都瞪着他们好奇地看,他觉得鸡皮疙瘩开始在背上慢慢爬出来。

      “那个……我们两个‘男人’这样的举动不太雅观吧?”

      玉徽感觉到胤禛微僵的身体,她松开了双臂,拍了拍胤禛衣服上的褶皱,一板一眼地纠正道:“你,不过是个男孩,而我,也绝不是什么‘男人’……”

      胤禛忍俊不禁,在这柔柔的灯光中看着玉徽那张透着羊脂玉般光泽的脸庞,那俏皮的眼神混杂着他看不太明白,却如此熟识的神色,子琰?小狐狸?亦或只是眼前的玉徽?

      “四阿哥,无论是空了,闷了,气了,笑了,都可以来找我分享的哦。”玉徽笑笑地对他柔声说。

      胤禛微笑着,轻轻点了点头。

      “那帕子已经洗干净了,下次还你。”

      “嗯,再不还我就要考虑收取使用利息啦。”

      两个人傻傻地笑着,让在一旁的小月完全摸不着头脑。

  •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太忙了,脑袋缺氧……没有空来写更多,周末补上
    先更新这么多,吃饭去咯~~~
    估计这章能写死我……
    这章终于写完了!!脑子里跟过电影似的,拉拉杂杂的东西好多。这章写得郁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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