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前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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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还在小宋稚怀里用力扑腾的影子先生，听到小宋稚的话，它像是突然被按下了暂停键。
所有动作在一瞬间停止，就连正在欢快摇摆的触手尖，都完全定格，整根触手僵硬得像一根黑色的冰柱。
它猛地抬起头——因为用力过猛，还像黑色果冻一样前后来回晃了晃，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小宋稚。
一阵晚风吹过，窗帘摇曳，昏暗的月光正好洒落到小宋稚的身上，照亮了他湿润的眼睛，和被打湿成一簇一簇的睫毛。
“我没哭。”小宋稚好像反应过来什么，连忙用手背用力地擦着眼角不知名的水痕，说话声音还带着鼻音。
小宋稚有些固执地抿着唇，用一种带着无声质问而又执着的眼神看着影子先生。
影子先生从僵直中回过神来，着急地在原地转圈圈，它用触手尖在小宋稚面前快速慌乱地左右摆动，就像人类在拼命摆手说“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它伸出触手尖在半空中，焦急又手忙脚乱地解释了一通，然后抬起头，看见了小宋稚明显没看懂的清亮的大眼睛。
影子先生的整根触手明显耷拉下来，像一根被丢弃的黑色绳子，无力地从身上垂落下来，软软地搭在小宋稚的脚边。
它用触手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敲打地面，无意识地把自己拧成非常复杂看起来也很不舒服的死结，像一团麻花一样。
整团影子都在陷入如何向小宋稚明白解释的烦躁和难过。
小宋稚没有说话，默默地看着它。
小宋稚的注视，加上内心的慌乱，让它显得更加烦躁，触手之间也像麻花一样越缠越紧。
最后它可怜兮兮地僵在那里，像一个因为解不开难题而快要哭出来的孩子。
小宋稚刚想开口安慰它说可以不用这么着急，结果看到地上把自己纠结地扭成一团的影子先生，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突然浑身一震。
他甚至幻视了影子先生眼睛发亮，身后配了一个漫画中表示恍然大悟的“闪光的灯泡”的背景。
小宋稚默默地咽回了已经到嘴边的话，他继续安静地等待着影子先生。
影子先生像是突然想通了一件难事，拧成麻花似的触手“嗖——”地一下展开。
它立刻噌噌噌地，小狗一样向小宋稚的方向挪动了几步。
然后它往床上一躺，然后期待地看着小宋稚。
小宋稚：？
影子先生忽然感觉不对，又连忙把触手拽上来，压在自己的脑袋底下，继续向小宋稚投去期待的目光。
床上，躺着，手压在脑袋下面。
小宋稚纠结地盯着影子先生的样子，一种不可思议的想法突然涌了上来。
“你......不会是想说，你下午是在睡觉，所以没有听见我说话吧？”小宋稚不确定地轻声问道。
影子先生立马整团影子弹起来，疯狂点头。
它想习惯性地凑上前去和小宋稚贴贴，在注意到他愣住的神情之后，又悄咪咪地把想要偷摸缠上小宋稚的触手尖遏制住。
向小宋稚解释完之后，它整团影子陷入一个充满期待又慌张的静止状态。
它高高昂起的触手尖还微微向小宋稚倾斜，整个身体虽然依旧挺拔，但流露出一种紧张的期待感。
小宋稚没有反应。
影子先生挺拔的姿态随即微微松懈，触手尖左右摇摆的幅度变小，流露出一点点委屈和不确定，仿佛在说：“我下午的睡觉，是让你不开心了吗？”
事实上，小宋稚从猜到那个不可思议的理由之后，特别是当看到影子先生点头说是的时候，整个世界仿佛在他体内安静地崩塌了一次。
一股强烈的羞耻感扑面而来，他几乎想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无比庆幸，现在无风无月光，黑暗中影子先生看不清自己的神情。
小宋稚的手在半空中停顿了一会，仿佛时间被偷走了一瞬。
他那刚刚还是微微拧着的眉头，在一瞬间不自觉地松开，但随即，一种更复杂的情绪——窘迫——让他立刻重新蹙起眉，甚至比之前锁得更紧，仿佛在责备自己的愚蠢。
之前，他生闷气时带着一种带着无声质问而又执着的眼神偷偷看对方，而现在，他的视线完全溃散。
他不敢再多看影子先生一眼。视线不经意地瞥到影子先生时，仿佛被烫到一般，他的目光变得无措焦灼，像一只受惊的飞蛾，在周围的墙壁、天花板、地面上无序而慌乱地快速移动，却始终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落脚点。
“......原来是这样啊。”小宋稚默默想着。
他的耳朵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红，与他表面故作镇定的表情形成鲜明对比，仿佛这样就能隐藏起那份无处安放的羞愧。
影子先生被小宋稚不自觉地反复摩挲自己的指尖的动作吸引。
这是连小宋稚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无意义重复性小动作。
他想开口，但是语言对他来说太过于沉重而直白，“对不起”三个字压在嘴边，仿佛有千斤重。
眼神飘忽，小宋稚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嘟囔着：“我可没有生你的气啊！我就是觉得……有点奇怪。你一个下午都没有什么动静......”
影子先生听见他说没有生自己的气，经过短暂的原地停顿后，它开始缓慢而小心翼翼地向着小宋稚爬动。
像老电影里的慢镜头一样，一帧一帧地靠近。
爬行途中“不小心”钻进了被子里，引发它在原地小小的慌乱。
到达小宋稚面前后，它低垂着脑袋，偶尔快速抬起一点偷瞄你的表情，又迅速低下。
影子先生试探性地，向往常一样，伸出触手尖，但没有立即厚脸皮地缠上去。
而是悬停在半空中，隔着一个不近不远，但是小宋稚伸手刚好能够到的距离，等着他的动作。
触手尖在空中可怜兮兮地晃了晃，仿佛下一秒小宋稚再不搭上去，它就要哭出来似的。
虽然它长大后确实也是一个哭包。
小宋稚看到影子先生熟悉的动作时，他虽然外表依旧故作镇定，但明显地松了一口气。
他伸手搭了上去，虚虚地反手握住了影子先生主动伸过来的触手尖。
触手尖撒娇般缠住小宋稚的指尖，他的嘴角勾起了一个连自己都无意识的微小弧度。
然后小宋稚的注意力突然毫无征兆地跳到了一个新话题上，“所以，你也是要睡觉的是吗？”
小宋稚肚子里的疑惑又跑了出来。
“我之前好像从来没有见过你睡觉欸。”小宋稚陷入回忆状，思考了一会，继续补充道。
影子先生又陷入一片纠结之中，触手尖不自觉地拧成麻花形状。
它抬头看了一眼小宋稚，默默苦恼着。
该怎么告诉小宋稚呢？它之前好像确实不用睡觉。
但是，自从捡到过石头那一天，啊也就是神奇地凝结出了半实体的那一天之后，它的身体本能地告诉它好困，想睡觉。
今天撑不住了，又正好听到小宋稚让它安静地呆在口袋里不要出来，于是昏昏沉沉地睡去。结果一觉醒来天都黑了。
它默默地想着如何比划出这一大段话才能让小宋稚明白，思考了半天决定以它目前的手语水平不足以支撑它翻译出如此困难复杂的句子。
影子先生蔫趴趴地赖在小宋稚手腕上。
好困难啊，它也想直接变成人形和小宋稚说话。
影子先生心里默默发誓，要变成人形和小宋稚说话。
嗯......以后要变成和小宋稚一样大小的人类幼崽，还要长得好看！
虽然它现在还是一团黑乎乎的影子，但是已经有了审美意识，就比如，小宋稚这样的人类幼崽就很好看......
影子先生一不留神，白日梦做美了，它晕乎乎地，思绪飘到了美好的以后。
直到从头顶传来小宋稚带着关切的声音，“影子先生，你是不是又困了？”
小宋稚只看见自己问完影子先生需不需要睡觉之后，它就陷入了一种迷迷糊糊的状态。
晚上就开始光明正大做白日梦的影子先生被小宋稚抓包，身体微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它心虚地点了点头。
“那影子先生先休息吧，晚安，影子先生。”小宋稚轻轻道。
影子先生用触手尖轻轻勾了一下小宋稚的指尖，摇了摇，示意它收到了。
第二天一早，王阿姨紧急地冲过来，给他们一人一个口罩，让他们戴上。
“隔壁班有好几个小朋友得了流感发烧去医院了，孩子们最近几天就乖乖戴上口罩，勤洗手，安静一点不要再串班玩了。”王阿姨难得凝重地说道。
小宋稚刚出去的时候，就发现走道里弥漫着一股不同寻常的安静。
往常叽叽喳喳喧闹的走廊，此刻只剩下零星几个小朋友走过，他们的脸上都像自己一样，蒙着浅蓝色的医用口罩。
他走进教室，到自己位置上，耳边传来前排谈话的声音，“诶，你知道吗？我听说隔壁班有人发烧到四十度！”
“啊，真的假的，那人不会烧糊涂吧？”另一个小朋友惊讶道。
他们两个还在叽叽喳喳。
坐在身后的小宋稚忽然觉得自己喉咙发痒，头也有些昏沉。
真得会有人发烧到四十度嘛......小宋稚晕乎乎地想着。
他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不确定是不是心理作用，总觉得有些发烫。
应该不会这么快中招吧......他抿着唇，内心说道。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前奏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