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辰艳阳天》葫芦与兽喜

2、Part 2

　　我是只忙碌的小蜗牛，日子爬着那么过。功夫不负有心人，卖命终于有了收获，论文写完了。可着有着劳碌命的，又兴冲冲跑医院完成实习任务去了。伏在办公桌上有气无力地下完最后一份医嘱，笑宸抬手看了看表，快下班了，怪不得肚子这么饿，人体生物钟真是定时。拖着感觉十分多余耗费自身体力的腿脚就往电梯口走去。
　　对于笑宸来说，平时只要让她吃饱了睡足了就万事足矣，更是一人顶她们宿舍仨，提水抬箱爬高上低，万分好用。不过想当初大一入校时，这高高瘦瘦，风吹随风摇雨打任雨飘的小身板，着实扮猪吃老虎了一番。某个风和日丽，无所事事的午后，毛头一时兴起，卷起衣袖，吹嘘起来：“想当年，在家里这比扳手腕我可是打遍天下无敌手，瞧我这胳膊，看看，这可还是练过的，”得意地秀了秀小胳膊，“被众兄弟姐妹尊称为‘铁臂女侠’，唉，所以我是颇为理解独孤求败的心情的。”说完摇着头自顾自在原地摇着头转圈圈哀叹着。又开始了她新一轮无聊的吹牛皮自娱节目，真爱演！宿舍姐妹互对了一眼读出彼此眼中相同的意味，于是同时淡然地撇了她一眼，该干嘛还干嘛。这毛头见半天没个声搭理下，于是兴冲冲地呼吁起来，要在宿舍来场爱的友谊赛以证明其所言非虚。大家被她咋呼地不胜其烦，来就来呗，就她那小身板，WHO怕WHO？有些人啊就是要有些教训才能长记性，毕竟社会太黑暗，这张扬的指不定啥时吃了闷亏。于是她们决定担负起在毕业前教会毛头谦逊低调的重任。首先派出的就是她们宿舍除了毛头外排行倒数第二瘦小的笑宸。“呵呵，承让，承让！”比赛三局两胜，一开始笑宸就先拔得了头筹，让毛头备受打击。在接下来的两局更是连战连败。站在边上观战的慧佳跟丫丫一副果然如此的眼神向下俯视着坐着的毛头。可这头毛头那肯认输，要求再战。笑宸反正无所谓，现在吃饱睡足就当课余活动了，她是不介意让某人更失意以了解人外有人的亘古真理啦。这项屡败屡战的比赛最终在对手要求解决民生问题拦截不住冲向食堂，观众失去欣赏兴趣，挑战着小内心暗自神伤爬回床铺检讨中结束。这只被当成教育毛头的事件没让其她两人上场了解到毛头的在夸大中仍存在的一定实力的，也延迟了笑宸可怕力量的曝光时间。直到无数个日日夜夜的相处之后，才让她们无比悔恨浪费了很多利用无限可再生资源的机会。想想，相对于她们提一壶开水上到六楼宿舍都要喘上三五分钟，笑宸可是可以提着四壶水滋溜滋溜两来回都不费劲的欠抽样。上体育课时更是变态地提前十分钟就到足球场上撒欢跑开了，她们可是对于四百米的热身都要在老师视线不可及之外走上一段抄近路又一段才能保留下微薄体力在老师所谓的高体能强化训练中坚持下来的。这种人就要毫不留情以榨取一切过于旺盛的精力，当然只限于吃饱的笑宸。
　　像现在，等笑宸爬到了电梯旁，早已失了先机，到了交接班跟送饭高峰时段，道上挤满了等电梯的人。看看人群，又合算了下十九层楼的楼梯数，唉，继续等吧。她耷拉下头，把自己想像成锡皮罐头里的沙丁鱼，一点点往人群中贴近。“叮”欢快的电梯铃声啊，笑宸立马抬起了头，就如给注入了一剂强心剂，动作都稍微轻快了几分，挤进了电梯，这下应该能维持到到达食堂了吧。前面又站进来一个欣长清隽的身影，目光似乎扫了她一眼，又迅速转过了身。她勉强向后挪了一公分，但还是跟面前的米色衬衣贴得有点近了，可比起后面也快粘过来的大叔，还是前面安全啊！笑宸抬头端详了米色衬衣的后脑勺，想着这人还真是高啊，自己一米五的身高才到他肩膀，刚才一眼太匆忙，应该是个帅哥的样子，没看清可惜了（liao）了。想着，电梯门开了，思想还飘得有点远的笑宸被后面记着出去的人挤得一头撞上了前面。唉，可怜的鼻子啊，这就算跟帅哥做亲密接触也不能埋汰自己找对地方啊。“对不起！”实在不好意思再抬头看前面的臆想帅哥一眼，赶紧道了歉埋头准备走人。不想却被一把钳住了。不是吧，遇见无赖了？敢耽误她填饱肚子，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回头准备狠狠瞪上此人一眼，眼风却在传达到对方眼中前生生刹住了车。这是怎样的眼眸呢？淡淡的，如终年蒙雾的湖面，沉静幽然却看不清晰。在与她的目光相接时却弯起一丝，与略微上扬的嘴角构成了一个赏心悦目的弧度，就如直射来的日光般，带着令人心悸的魅惑，逼得笑宸眯缝上了眼，心也涣散了。看着刚才似乎还长牙舞爪的小猫瞬间就理顺了毛，闫匡似乎对自己制造的效果很是满意。
　　“小学妹，因上次你的诚心提醒让我很是动心，赶紧抽出时间过来了一趟，可这学校附属医院可不是我熟知的地界，能否指点一二，也赏我个光请学妹吃个饭。”
　　不要指望已被男色迷惑的某笑还能有什么正常的反应，这听到有人邀请吃免费的午饭，还记得点头先赶紧答应下来，已经是她最正常的反应了。一路把人带到了小餐厅坐下，脑子才开始缓慢恢复运转，也懊恼开来。这上学的几年，笑宸身边但凡认识她的都了解了她这一无美食不欢的性格，常常随便一顿饭做诱饵就把她拐走做牛做马去了。也亏得都是同学没有恶意，就这就已经被舍友念得臭头了。这回又随随便便答应跟陌生人吃饭，要让宿舍的碎嘴们知道了哪还有好果子吃。美色啊美色，实在太害人！笑宸当下打定主意回去一定不能暴露了！可眼前的事咋想咋透露着诡异咧？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平日饿得前胸贴后背的当下，她是绝对不会再浪费自己任何一个脑细胞以防止能量的消耗的，可今天就为着能吃上个免费又安心的饭，一个人埋头在下面使劲想着。半天下来只想明白了，首先，其人自己百分百不认识，虽然自己不像丫丫一样花痴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么个帅哥如果见过怎么会没有一点印象？（她完全忘了把自己在一些特定的时候——比如困极了——会六亲不认的特质考虑进去）；不过，会叫自己学妹那他们应该是一个学校的，可以肯定的是起码不会被拐了（其实女主就是个给吃就认的主）。不就吃顿饭嘛，，大庭广众，一旦见势不妙可以拔腿就跑。这么一想通，也就安心多了。
　　那头闫匡看见她正暗自纠结，于是自顾熟练地点了几个特色菜（如果看着他这样，笑宸更要纠结了），喝着茶，悠闲地靠上椅背。看来自己的身份还是没被这小妮子识破啊。一语道破？还是静观其变？
　　“呃，学长怎么称呼？”放弃自我折磨的小孩决定先解决一个基本问题，“我叫俞笑宸，医学系大三生。”乌龙啊，可耻啊，不认识别人就蹭别人饭，知错就改就是好孩子。所以赶紧的，你也自报家门吧。
　　闫匡扬了扬眉，四两拨千斤地说道：“我妈是外科3号房病号，”想了想又补充了句，“她经常提到你。”他决定自己刚提到的所谓“上次”的疑点还是等她自己发现比较有趣。
　　原来如此。“呵呵，哪里哪里！顾老师是您母亲啊！”笑宸听着立马堆上一脸仰慕。书香门第的产品果然与众不同！顾老师跟她的爱人都是医学系的老师兼附属医院儿科的主任医师。为人高洁雅致，课堂上却妙趣横生，是为数不多让学生出勤率百分百，深受喜爱的老师。而笑宸平时课堂上是最为勤学渴知的，所以很得其喜爱。这两天因为腰椎骨质增生的老毛病，刚好住进了笑宸正在实习的外科，笑宸不免经常跑去关心一下，既给老师解闷还能解了自己平日许多学习上的惑。
　　“那学长您叫——”这下好，对方说得自己好像顾老师得意门生一样，自己却不知老师儿子的名字实在不像话。不过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吧？
　　“闫匡。”
　　“什——咳——咳咳——咳咳咳——么？”笑宸看着他放下茶杯，从薄唇中吐出两字，立马感觉头顶一群乌鸦飞过。“那…上次指的是？”问题门事件的男主角？！笑宸这么久以来一直极力遗忘，怪不得对这枚帅哥没影响了，完全的鸵鸟自我逃避心理在作祟。更怪不得大神认识自己了，太让了印象深刻啊！现在就希望谁给她把水果刀在大神面前自刎谢罪得了！
　　小猫还不是很迟钝嘛，不过再招惹下去估计就要露爪子了。不忍对面愈趋灰暗的氛围，闫匡把筷子递给笑宸：“来，吃饭吧！”
　　大神啊，真是好人！对着满桌美味，笑宸的情绪终于有了回笼的迹象，“那我就不客气罗！谢谢招待！开动！”
　　笑宸在略显不雅的吃相中享受着逐渐温饱的感觉，不察间，闫匡已经把鱼头豆腐汤中的整个鱼头盛到了她碗里。未免继续饭前的尴尬话题，笑宸一直秉承食不言的原则，当下埋头啃鱼。虽一度怀疑是否他在暗喻自己补脑，但立马被大神光辉的形象拍飞了。
　　而闫匡其实也只是单纯地想要满足自己想看小猫吃鱼的好奇心罢了。
　　吃饱的笑宸，摸着圆滚滚的小肚子，看着自己面前的杯盘狼藉，再对比下对面的整洁无尘样，烱！赶紧转移大神注意力：“顾老师吃过饭没？”
　　“没，一会给她带回去。已经让老板做了。”闫匡瞅了眼贼眼乱转嘴角还沾了稍许饭粒的笑宸，轻笑下，给她递了张纸巾。
　　她根本是无意识地接过纸巾，而整颗小良心已经被拉到太阳下暴晒了。自己这张嘴啊，千不该万不该，这饭前没问的问题饭后提起来不是矫情了。天知道自己不过是随口一问！想着在病房忍饥挨饿的顾老师，自己拉着老师的的儿子来吃饭（某人已完全屏蔽了自己是被邀请的事实），还为了不暴殄天物，尽量延长吃饭时间以确保胃囊能装完眼前的一切，跟才第一次见面（上次在礼堂没看清不算）的人吃了一个多小时的饭，那个内疚…
　　自己老妈嚷着中午一定要吃骨头粥，师傅可是费了半天劲才做好。知道笑宸在自我批判，闫匡却不动声色地掂着粥，悠闲地走在边上。
　　虽然很心疼本来就扁的荷包，但良心的煎熬还是逼着自己就范，所以在回到值班室前，笑宸诺诺地说了句：“闫学长，谢谢今天的午餐！改天你在学校我回请你！”礼数已经到了，没听到就自己负责了。最好没听到！那就好走不送了。
　　“哦？——”已经走出五步之外的闫匡回头看了看她，似乎在思考她是否诚心，抬步走到值班室门口，双手抱胸靠在边上，“那好，把手机给我！”
　　这耳也太尖了吧。不过吃人嘴软，不敢反驳，乖乖掏出手机递上。
　　闫匡按了几个数字，拨出，他裤兜里的电话想了起来。挂断，输入自己的名字，手机还回。那动作正是一气呵成。“回头有空电话联系如何？——学妹的一番好意实不好一再推拒。”“好的！到时联系！”忙接话答应，以免显得邀请虚了。心里却想着自己哪有一再邀约，这是客气好不好！其实她一点也不介意被拒绝的！自以为掩饰得很好，殊不知她微嘟的嘴已经泄露了内心的那点小九九。闫匡目的达到，心情自是晴空万里，知道适可而止，小猫的尾巴拎过头了会招反扑的，于是就此道别。
　　而被一顿一波三折的午餐弄得有些消化不良，中午也没好好休息，下午瞅着闫匡早走了，于是跑三号病房比平日更勤快了些，以便救赎自己的良心去了。顾月华看着笑宸，是越看越喜欢，模样周正，性格乖巧又懂事，恨不得这是自己的女儿。想着自己儿子，不是做母亲的夸，从小到大，各方面都优秀，倒从来没让自己操过心，就是不肯学医。毕了业又忙着自己倒腾了个公司，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忙得三天两头都看不上一眼，就现在住院了才记得会来陪陪。唉，后悔当初没生个女儿，贴心。不过要有像笑宸这样的女孩当媳妇也是好的嘛。越想越对，于是顾妈妈决定开始撮合自家小子跟笑宸。这好一姑娘，当然肥水不能流了外人田。
　　其后，顾妈妈在儿子耳边叨念笑宸名字越加频繁以加深基础印象，也反复强调他要经常抽出时间来医院陪伴自己体弱多病的老妈，不要等到子欲养而亲不在才来追悔，以便增加制造两人可能相识的机会。不想两人早已认识，还有这么一段曲折的原委。只是两人都在各自的忙碌中打转，直到笑宸一个月实习期满都没在医院碰过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