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影》长黑函

6、“霸道”之林允晨

　　　　从争吵到缓和，三天时间转眼即过。

　　林允晨飞往欧洲参加品牌活动，行程被压缩得极满。她出现在镜头前时，依旧是那个光芒四射、无懈可击的林影后，高定礼服，清冷气质，应对得体。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心里揣着事，像是系着一根看不见的线，线的另一端，牢牢拴在千里之外那个嘴硬心软的人身上。

　　她几乎是掐着点完成所有必要环节，拒绝了所有额外的晚宴和社交，在第三天活动一结束，便直奔机场。十几个小时的飞行，她几乎没合眼，处理完积压的工作邮件，剩下的时间，都在看手机里季云舒发来的零星消息。

　　消息不多，大多是分享日常。

　　一张医院食堂难以下咽的午餐照片，配文：【想念林大厨的第三天[枯萎]】

　　一张她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疲惫眼睛的自拍，背景是医院走廊：【刚下手术，累瘫。】

　　还有一条是夜里发的，只有两个字：【晚安。】

　　每条消息，林允晨都反复看了几遍，指尖在屏幕上摩挲，却很少回复，只在她发来“晚安”后，回了一个简单的【安】。

　　她知道季云舒在等她，也知道那家伙肯定还在为之前的争吵和自己单方面宣布的“三天之约”而别扭着。想到季云舒可能抱着手机、强装不在乎却又忍不住期待的样子，林允晨冷硬的唇角，会牵起一丝几不可察的弧度。

　　飞机落地，是国内的凌晨。林允晨开了手机，季云舒的消息立刻跳了出来：【到了吗？】

　　时间显示是十分钟前。

　　林允晨没回消息，直接拨了电话过去。铃声只响了一下就被接起，电话那头传来季云舒刻意压低的、带着睡意的声音，却掩不住一丝急切：“……喂？到了？”

　　“嗯，刚落地。”林允晨拉着行李箱，边走边说，声音带着长途飞行后的沙哑，“在等行李。”

　　“哦……”季云舒应了一声，顿了顿，才假装随意地问，“那……你直接回家？”

　　林允晨听着她小心翼翼的语气，眼底掠过一丝了然的笑意，语气却依旧平淡：“不然呢？”

　　“没、没什么……”季云舒的声音明显失落下去，“那你路上小心，我……我继续睡了。”

　　“嗯。”

　　挂了电话，林允晨快步走向停车场。助理早已等在车旁，接过行李：“晨姐，是先送您回家休息吗？”

　　“不。”林允晨拉开车门坐进去，报了一个地址——季云舒父母家的地址。她记得季云舒提过，今天是她母亲生日，她调了休，要回家吃饭。现在这个时间，她应该已经在父母家了。

　　助理愣了一下，但没多问，发动了车子。

　　车子驶入熟悉的街道，停在季家楼下时，天色已经蒙蒙亮。林允晨让助理在车里等，自己下了车。她没上楼，只是倚在车边，拿出手机，再次拨通了季云舒的电话。

　　“又干嘛……”电话那头，季云舒的声音带着被吵醒的不耐烦，背景音有些嘈杂，似乎是在厨房帮忙。

　　“下来。”林允晨言简意赅。

　　“下哪儿？”季云舒没反应过来。

　　“楼下。”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季妈妈疑惑的询问：“云舒，你干嘛去？马上开饭了！”

　　“我、我拿个快递！”季云舒胡乱应付着，脚步声越来越快。

　　很快，单元门被推开，季云舒穿着居家的毛衣和休闲裤，头发随意扎着，脸上还沾着点面粉，气喘吁吁地跑了出来。她站在楼门口，四处张望，一眼就看到了倚在车边的林允晨。

　　清晨的薄雾尚未散尽，林允晨穿着一件长款驼色大衣，身姿挺拔，脸上带着长途跋涉的倦色，却丝毫不掩其清冷出众的气质。她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精准地捕捉到季云舒，带着一种沉静的、不容置疑的掌控感。

　　季云舒完全愣住了，傻傻地看着她，忘了动作。

　　林允晨朝她勾了勾手指，动作不大，却带着一种天然的号令感。

　　季云舒像是被无形的线牵引着，不由自主地一步步走过去，直到站在林允晨面前，仰头看着她，眼睛里全是难以置信：“你……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刚下飞机吗？不回家休息？”

　　林允晨没回答她一连串的问题，只是伸出手，用指尖轻轻揩去她脸颊上沾着的一点白色面粉。她的指尖微凉，触感却让季云舒浑身一颤。

　　“答应你三天回来。”林允晨看着她，目光深邃，语气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沉甸甸的分量，“我说到做到。”

　　季云舒的心猛地一跳，一股热流不受控制地涌上眼眶。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林允晨的视线从她微红的眼圈移到她因为奔跑而略显凌乱的衣领，然后，向前逼近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近得季云舒能闻到她身上清冷的香水味混合着风尘仆仆的气息。

　　“剩下的四天假期，”林允晨微微低头，气息拂过季云舒的耳廓，声音压低，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归我安排。有意见吗？”

　　季云舒被她笼罩在身影里，感受着扑面而来的压迫感和熟悉的气息，心跳如擂鼓。那点因为等待而滋生的小委屈和小别扭，在她如此直接、如此强势的“履约”面前，瞬间土崩瓦解。她下意识地摇头，声音细若蚊呐：“没、没意见……”

　　林允晨似乎满意了，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笑意。她抬手，理了理季云舒额前有些散乱的碎发，动作自然亲昵，仿佛做过千百遍。

　　“上去吧，别让阿姨等急了。”她直起身，恢复了惯常的疏离姿态，仿佛刚才那个步步紧逼的人不是她，“晚上我来接你。”

　　季云舒还处在一种晕乎乎的状态，只能愣愣地点头。

　　林允晨看了她一眼，转身拉开车门，坐了进去。车子缓缓驶离。

　　季云舒站在原地，直到车子消失在街角，才猛地回过神。她抬手摸了摸刚刚被林允晨指尖碰过的脸颊，那里仿佛还残留着一丝凉意，却又滚烫得吓人。她想起林允晨刚才那句“归我安排”和不容置疑的语气，脸腾地一下就红了，心里却像打翻了蜜罐，甜得发齁。

　　这个林允晨……怎么出差回来，好像……更霸道了？

　　季云舒捂着脸，在原地傻站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母亲还在楼上等着，赶紧转身跑回了楼里。脚步，是前所未有的轻快。

　　而驶离的车上，林允晨靠在椅背，闭上眼，疲惫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个清晰的、带着点餍足和势在必得的笑容。

　　对她来说，道歉和解释或许笨拙，但行动，永远是最直接有效的语言。既然决定了是这个人，那就要用她的方式，牢牢抓在手里。

　　她的兔子，偶尔闹点小脾气可以，但最终，只能待在她的领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