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岁的蔚蓝回忆》清水万利

5、“我不需要这个”

　　周六的阳光毫不吝啬地洒在游乐园大门前，空气中弥漫着糖果和爆米花的甜香。我踮着脚尖，在熙攘的人群中急切地张望，直到那抹熟悉的白色连衣裙映入眼帘。“云云！”“小鱼！”两个女孩像初中时一样，尖叫着奔向对方，紧紧拥抱在一起。“天啊，你头发长这么长了！”我松开拥抱，仔细打量着好友，“而且瘦了好多！”“哈哈是吗。”王筎云眨眨眼，笑容里带着久别重逢的激动，但随即，一丝微妙的不安掠过她的脸庞，“那个……芊榆，有件事我得跟你说一下……”我这才注意到，王筎云身后不远处站着两位男士。一位个子稍矮，戴着眼镜，长相与王筎云有几分相似；另一位则身形高挑，穿着简单的深灰色T恤，脸上挂着笑。“所以……现在是四人行了？”余芊榆压低声音，在王筎云耳边无奈地说道，轻轻掐了一下她的手臂。“但这是谁啊？你的朋友吗？”“其实这是我的哥哥，一直没告诉你们，他之前一直在城里上学，不经常回家。”“你好，你叫余芊榆吧，我听小云提起过你。哦对了，我叫王恒，是小云的哥哥。”“你好王恒哥。”“这位是我的好朋友，周淮恩。”王恒侧身介绍，“周末没事，我就拉他一起过来了，希望你们不介意。”周淮恩点了点头，简洁地说了句“你好”。他的声音低沉，目光清明。我注意到他左手腕上有一道细长的疤痕，若隐若现地延伸至袖口，大概是训练的时候不小心伤到了吧，其实我从刚进校园就知道他了，他是我们学校篮球队主力，有了他我们学校篮球队才屡战屡胜。但是期待了许久的二人游变成了四人游，让我心里的落差感很大。“对不起嘛，”王筎云似乎是感觉到了双手合十，苦着脸，“我哥突然袭击，我也没办法。今晚吃饭我请客，赔罪，怎么样？”我叹了口气，随即重新扬起笑容：“好吧，既来之，则安之。”

　　“我们先玩什么？”王恒从包里拿出游乐园地图，一副要精心规划的架势。“当然是云霄飞车！”王筎云兴奋地举手。我的脸色白了一下。我向来对这类过于刺激的项目敬而远之。“要不要先从温和点的开始？”周淮恩突然开口，他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余芊榆微微蜷起的手指，眼角还噙着笑。最后我们决定先去坐旋转木马。我和王筎云挑选了并排的两匹彩色木马，而两位男士则站在栏杆外负责拍照。木马随着轻快的音乐缓缓旋转起伏，童年的简单快乐仿佛又回来了。

　　我偷偷瞥了一眼场外的周淮恩。他正倚在栏杆上，脸色依旧挂着笑和王恒说话地看着手机屏幕，。从旋转木马上下来，他们路过了一个射击游戏摊位。架子上挂着一排毛绒玩具，最大的奖品是一只半人高的棕色泰迪熊。“想要吗？”王恒笑着问两位女生。“当然！就要那个最大的！”王筎云毫不犹豫地指向泰迪熊。王恒买了二十发子弹，认真瞄准，屏息射击，可惜只打中了几个边缘的小目标。他有些尴尬地推了推眼镜：“这枪的准心好像有点问题。”“我试试。”周淮恩忽然开口。他付钱买了十发子弹，然后利落地举枪、瞄准、扣动扳机。动作流畅得像是一种本能。十发子弹，弹无虚发，全部命中红心。摊主惊讶地取下那只最大的泰迪熊，递给周淮恩。周围响起几声赞叹的掌声。周淮恩脸上顿时添了许多得意的表情，“老王你也不行啊。”“我只是没手感，下次你看着，还能有你装的份。”然后把那只巨大的熊塞到了我怀里。“给……给我的？”余芊榆猝不及防，被毛绒熊遮住了大半视线，惊讶地问。“我不需要这个。”周淮恩语气平淡，随即又补充了一句，“拿着吧，女生不都喜欢吗？”余芊榆本想反驳这句略带刻板印象的话，但怀抱里软乎乎的触感和泰迪熊憨态可掬的样子，让她最终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那就谢谢你了。”王筎云在一旁挤眉弄眼，被余芊榆用熊头轻轻撞了一下以示警告。接下来，他们走向了鬼屋。王筎云兴致勃勃地拉着哥哥走在了前面，故意似的，将余芊榆和周淮恩留在了后头。阴森的音乐，昏暗闪烁的灯光，突如其来的恐怖道具……余芊榆虽然不怕这些，但在一个僵尸道具突然弹出来时，还是下意识地缩了一下肩膀。“假的。”身旁传来低沉的声音。周淮恩不知何时走在了她身侧稍前的位置，不着痕迹地替她挡开了几次“惊吓”。他的背影在诡谲的光线下显得有些挺拔，给人一种奇怪的安全感。从鬼屋出来，王筎云嚷嚷着要去坐云霄飞车。这次余芊榆实在无法硬着头皮跟上。“你们去玩吧，我有点渴，去买点喝的，顺便看着东西。”她晃了晃手中的泰迪熊。“我也有点累，休息一下。”周淮恩几乎同时开口。王恒看了看妹妹，又看了看好友，了然一笑：“那好吧，筎云，我们两个去挑战一下。”王筎云被哥哥拉走，还不忘回头对余芊榆投来一个“把握机会”的眼神。喧闹的游乐园里，只剩下并排坐在长椅上的余芊榆和周淮恩，以及中间那只巨大的泰迪熊。气氛一时间有些微妙的沉默。“今天，谢谢你。”余芊榆摸了摸熊耳朵，率先打破了沉默，“还有这个。”“不客气。”周淮恩回答。余芊榆转过头，仔细看了看他。他的侧脸线条清晰，但眉眼间似乎总笼罩着笑容，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情每天这么高兴。余芊榆看着他，心中涌起一丝复杂的情绪，有好奇，也有敬意，或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她没有追问，只是笑了笑，指着不远处缓缓升起的摩天轮：“那，待会儿要不要去坐那个？那里比较安静，而且可以看到整个游乐园的风景。”周淮恩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然后转过头，第一次真正地对上她的目光，他的眼睛里映入了阳光的暖意。“好。”他点了点头。这时，王筎云和王恒也从云霄飞车上下来了，王筎云满脸兴奋，王恒则看起来有点腿软。“接下来我们去哪儿？”王筎云跑过来问道。

　　余芊榆和周淮恩相视一笑，几乎异口同声地说：“摩天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