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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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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阳光透过厚重的窗帘缝隙,顽皮地钻了进来,在凌乱的大床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带。光带正好落在陆恩泽的眼皮上,他有些不耐地皱了皱眉,下意识地想翻身避开,却感觉身上沉甸甸的,像是被什么八爪鱼给缠住了。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颗毛茸茸的脑袋正枕在他的胸口,睡得天昏地暗。是沈璐。这小子睡得毫无形象可言,一条腿还非常不客气地横跨在他的腰腹间,睡裤裤腿卷到了大腿根,露出白皙却线条流畅的小腿。
陆恩泽宿醉未醒,头痛欲裂,看着怀里睡得香甜的罪魁祸首之一(他坚信自己是被沈路带坏的),一股恶作剧的念头涌上心头。他悄悄地、极其缓慢地抬起自己那只自由的手,然后,用指尖,轻轻地在沈路的脚心挠了一下。
睡梦中的沈璐毫无征兆地哆嗦了一下,嘴里发出无意识的咕哝,那条不老实的腿条件反射地就是一蹬——不偏不倚,正好踹在陆恩泽的小腹上。
“唔……”陆恩泽闷哼一声,倒不是多疼,主要是猝不及防。他反应极快,一把就抓住了那只肇事的脚踝,触手一片温凉滑腻。他嘴角勾起一抹坏笑,手上用力,就想把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往自己怀里带,好好“惩戒”一番。
“咚咚咚——”
就在这时,卧室门外传来了三声清晰而规律的敲门声。紧接着,一道冰冷得几乎能掉下冰碴子的声音穿透门板,清晰地传入两人耳中:
“沈璐,出来。”
这声音如同三九天的冰水,兜头浇下。刚刚还在睡梦中挣扎的沈璐猛地一个激灵,眼睛瞬间瞪得溜圆,里面残存的睡意被惊恐取代得干干净净。
“我哥?!”他几乎是气音惊呼,声音都吓变了调。
沈璐他哥——沈江澜,堪称是比教导主任还可怕的存在!
他立马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另一只没被抓住的脚慌乱地朝着陆恩泽的手腕踹去,趁对方吃痛松手的瞬间,迅速收回“罪证”,一个鲤鱼打挺……没挺起来,连滚带爬地翻下了床。动作行云流水,堪称逃命典范。
他赤脚站在地板上,手忙脚乱地整理着自己睡得皱巴巴的T恤和歪到姥姥家的睡裤,又胡乱扒拉了几下睡得东倒西歪的头发,试图营造出一种“我刚起床很乖巧”的假象。做完这一切,他才深吸一口气,视死如归地走向房门。
手握上门把手的瞬间,沈璐还在心里默默祈祷:是幻听,一定是幻听!他哥不是在外地出差吗?
然而,门一拉开,幻想彻底破灭。
果不其然,他哥沈江澜就像一尊冷面煞神,正抱着双臂倚在门框上。男人身材高大挺拔,穿着简单的黑色衬衫和西裤,衬衫袖子一丝不苟地挽到小臂,露出腕间价值不菲的手表。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但那双锐利的眼睛扫过来时,自带低温buff,让沈璐瞬间觉得自己周围的温度下降了至少五度。
沈璐吓得差点原地跳起来,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捏了捏沈江澜那张俊美却冷若冰霜的脸颊。
温热的,有弹性的。
“活的哥?!”沈璐的声音充满了难以置信,“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沈江澜对于弟弟这种“验明正身”的蠢办法似乎早已习惯,他无奈地扶额,修长的手指屈起,不轻不重地在沈路脑门上弹了一下。
“喝断片了?”语气是肯定的,带着点显而易见的嫌弃。
沈璐捂着被弹的额头,懵懵地点头:“嗯,是的???……”他脑子现在就是一团浆糊,昨晚的记忆从KTV后半场开始就彻底断片,怎么回的家,怎么上的床,甚至陆恩泽为什么会在自己床上,全都是一片空白。
他正惴惴不安,眼角余光瞥见沈江澜的目光越过他,投向了房间内部。沈璐顺着他的视线回头,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完了!
只见陆恩泽不知何时已经走了出来,而且是非常嚣张地、仅在下身围了条浴巾就走出来了!他显然刚洗过澡,头发还湿漉漉地滴着水,水珠顺着结实的胸膛和腹肌一路滑落,没入腰间的浴巾边缘。他懒洋洋地靠在房间内部的衣柜门框上,双手环胸,好整以暇地看着门口这场“兄弟对峙”,嘴角还挂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
这画面,怎么看怎么暧昧,怎么瞧怎么可疑!
沈江澜的眉头几不可见地蹙了一下,视线在陆恩泽几乎□□的身上扫过,然后立马收回视线,薄唇轻启,吐出四个字:“成何体统。”
陆恩泽原本还想维持一下自己慵懒不羁的形象,结果被沈江澜这冷飕飕的眼神一扫,再加上那四个字的威力,条件反射般地站直了身体。那速度,堪比接受检阅的士兵。他甚至下意识地举起手,敬了个不伦不类的礼,声音洪亮:
“哥哥好!”
沈璐:“……”
没眼看,简直没眼看。
沈江澜似乎也被他这声突如其来的“哥哥”噎了一下,表情有一瞬间的凝固。
就在这时,一个更让沈璐震惊的声音从斜对面传来。
“江澜~,这么早起来干嘛?”
一个男人从沈江澜的房间里走了出来!男人看起来和沈江澜年纪相仿,身材修长,面容清俊,穿着宽松的居家服,头发有些凌乱,睡眼惺忪的样子,显然是刚被吵醒。
沈璐认得他,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的队长,宋珝!!!他哥的发小兼……死对头?!
至少以前在他认知里是这样的。这两人不是一见面就针尖对麦芒吗?宋珝怎么会从他哥房间里出来?还穿着居家服?!
信息量过大,沈璐的CPU彻底烧了。
沈江澜回头看向宋珝,脸上那冰封千里的表情瞬间融化,眼神柔和得能滴出水来。
他甚至还微微笑了一下,声音是沈璐从未听过的温和:“没事,吵醒你了?你回去再睡会儿吧。”
他哥笑了?!沈江澜居然会笑?!还是这种温柔体贴的笑?!沈璐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核弹级别的冲击。
“我操!”沈璐没忍住,直接爆了粗口,手指颤抖地指着宋珝,又指向沈江澜,“你们……你们昨晚都干了点啥事儿啊?!”
沈江澜回头,警告性地瞪了沈璐一眼,眼神里的冰渣子重新聚集:“闭嘴,别带坏你嫂子。”
嫂……嫂子?!
沈璐如遭雷击,僵在原地。他是不是酒还没醒,出现幻听了?他哥,沈江澜,让他叫宋珝……嫂子?!那个在市局格斗大赛上把他哥撂倒过的宋珝宋大队长?!嫂子?!
倒是旁边沉默良久的陆恩泽,此刻显示出了超凡的适应能力和“求生欲”,他再次开口,声音乖巧得能掐出水:
“哥哥。”这次是冲着宋珝喊的。
沈璐:我操,变如脸这一块/.陆恩泽简直是权威中的权威,不要脸中的不要脸!!!
宋珝显然也被这称呼弄得一愣,他看了看一脸乖巧(假象)的陆恩泽,又看了看表情扭曲的沈璐,最终还是有些尴尬又无奈地应了一声:“……嗯。”
“我——操——!”沈路的惊讶直接变脸,表情管理彻底失控。这世界太疯狂了!
沈江澜又瞪了沈璐一眼,眼神里的意思很明显:再鬼叫就把你丢出去。
沈璐被他哥瞪得缩了缩脖子,但熊熊燃烧的八卦之魂让他无法平息。
他转头,换上一副乐呵呵的、堪称谄媚的表情,凑到正在餐桌旁坐下准备吃早餐的宋许身边。
“宋大队……哦不,宋哥哥,”沈路从善如流地改口,语气充满了求知欲,“请问您到底是看上我哥这个脑残哪一点了?是他那张面瘫脸,还是他那张能把死人说话气的毒舌?”
“咳!咳咳咳……”宋珝刚喝进去的一口牛奶差点直接喷出来,被这声“宋哥哥”和直白的问题呛得满脸通红,剧烈地咳嗽起来。
沈江澜立刻上前,一边动作轻柔地给宋许拍背顺气,一边抬头,眼神如刀,射向陆恩泽,那意思再明确不过:管好你家那个小混蛋!
结果人家陆恩泽压根没接收到信号,或者说接收到了但选择无视,直接屏蔽任何信息。他慢条斯理地放下筷子,双手环胸,顺势往后一靠,椅背发出轻微的吱呀声。他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沈璐,眼神深邃,嘴角那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看得沈路心里直发毛。
沈璐被餐桌上几道视线同时锁定——他哥的冰冷警告,宋珝的尴尬无奈,还有陆恩泽那看不出情绪的凝视。
气氛诡异得让人窒息。
“呃……呵呵,”沈璐干笑两声,猛地站起身,“那什么,宋哥,我突然想起我还有点事,先走了!祝您和那个……那个大傻缺百年好合!我先干了,聊表敬意!”
他说着,眼疾手快地从手边拿起一瓶不知道谁放在那里的啤酒,用牙咬开瓶盖,仰头“咕咚咕咚”一口气灌了下去。
(早餐桌为什么会有啤酒?!作者表示不解不过懒得改了)【摆烂】
“嗝——”喝完,他豪迈地打了个酒嗝,把空瓶往桌上一顿,“再见宋哥!”
说完,他也不管其他人什么反应,一把抓住陆恩泽的手腕,玩命似的朝着门口飞奔而去,那速度,仿佛身后有洪水猛兽在追赶。
等两人一路狂奔,逃离现场两条街远,确认已经远离他哥的低温辐射范围后,沈璐才敢放缓脚步,扶着路边公园的长椅,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他松开一直紧攥着的陆恩泽的手腕,感觉自己的心跳快得像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一方面是跑的,另一方面纯粹是吓的加上激动的。
“我的妈呀……”沈璐瘫在长椅上,感觉自己像条脱水的鱼,“我哥和宋队……不是,和我嫂子……他们什么时候搞到一起去的?!还‘嫂子’?!陆恩泽你听见没?我哥他居然……”
他絮絮叨叨了半天,却没听到回应。沈璐疑惑地转过头,发现陆恩泽并没有跟过来坐下,而是斜靠在几步开外的一棵桂花树的树干上。
清晨的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在他身上投下斑驳陆离的光影。他大半张脸隐藏在阴影里,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具体表情,只能感受到一种低气压正在缓缓凝聚。
“沈璐。”陆恩泽开口了,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沈璐心里“咯噔”一下,莫名有点心虚:“干嘛?”
陆恩泽从阴影里缓缓走出来,阳光逐渐照亮他的脸庞。沈璐总算看清了,这家伙脸上哪里还有刚才在餐桌前的乖巧?分明是满脸的黑线,眼神犀利得像要把他剥皮拆骨。
“宋、哥、哥?”陆恩泽一字一顿地重复着他刚才对宋珝的称呼,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沈璐被他这兴师问罪的架势弄得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差点气笑了:“我靠,陆恩泽你脑抽了吧?那不是我哥让叫的吗?再说了,我叫宋队一声哥哥怎么了?你管得着吗你?”
“我管不着?”陆恩泽逼近一步,身高带来的阴影将沈璐笼罩其中,“你当着我的面,那么亲热地叫别人哥哥?嗯?”
他的尾音微微上扬,带着危险的气息。
沈璐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家伙……难道是吃醋了?就因为一声“宋哥哥”?这醋吃得也太莫名其妙了吧!
他吞了吞口水,看着陆恩泽越来越近的脸,那双深邃的眼睛里翻涌着他熟悉的、带着占有欲的情绪。沈璐张口,想解释什么,或者说点硬气的话反驳回去。
然而,他还没发出一个音节,陆恩泽已经俯下身,精准地堵住了他的嘴。
“唔……!”
这是一个带着明显惩罚意味的吻,霸道而强势,不容拒绝。陆恩泽的手扣住他的后颈,另一只手揽住他的腰,将他牢牢禁锢在怀里。沈璐起初还挣扎了两下,但很快就在那熟悉的气息和不容置疑的力道中软化下来,氧气似乎都被掠夺,脑子也开始变得晕乎乎的。
直到沈璐感觉自己快要窒息,陆恩泽才稍稍退开,额头抵着他的额头,呼吸有些粗重。
“以后,”陆恩泽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只准叫我哥哥。”
沈璐脸颊绯红,气息不稳,嘴上却还不肯服软:“凭、凭什么?凭你脸大些?你算老几……”
“你说我算老几?”陆恩泽眼神一暗,作势又要吻下来。
沈璐连忙偏头躲开,用手抵住他的胸膛:“滚蛋!大清早的发什么情!”他用力推开陆恩泽,整理了一下自己被弄乱的衣服,气呼呼地瞪着他,“还有,昨晚到底怎么回事?我怎么会断片?你怎么会在我床上?你给我从实招来!”
陆恩泽看着他那副虚张声势的样子,觉得好笑,心里的那点不快也散了些。他重新靠回树干上,好整以暇地说:“你求我啊,求我我就告诉你。”
“求你个大头鬼!”沈璐抬脚就踹,却被陆恩泽轻松躲过。
“沈璐,”陆恩泽叹了口气,表情稍微正经了点,“你昨晚喝多了,抱着我又哭又闹,还非要跟我拜把子,我不答应你就赖在地上不肯走,没办法,我只能把你扛回来。至于为什么在我床上……”他顿了顿,露出一丝戏谑的笑,“某只醉猫死死抱着我的腰,说什么也不肯松手,我总不能把你掰开吧?万一伤着你,某位‘哥哥’还不得剥了我的皮?”
沈璐听得脸一阵红一阵白,虽然对陆恩泽的话持怀疑态度,但以他对自己酒品的不确定性,又觉得这些事他好像……真的干得出来。
“你少胡说八道!”沈璐色厉内荏地反驳,“我酒品好着呢!”
“是吗?”陆恩泽挑眉,“那要不要我帮你详细回忆一下,你是怎么抱着麦克风唱《征服》,还非要逼着隔壁包厢的大哥叫你‘沈总’的?”
沈璐:“……” 救命,好像有点模糊的印象了!
太丢人了!沈璐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恼羞成怒,把所有的尴尬和羞愧都转化为了对陆恩泽的怒火。
“都怪你!”他蛮不讲理地指责,“肯定是你灌我酒了!”
陆恩泽都被他这倒打一耙的本事气笑了:“沈少爷,讲点道理,昨晚明明是你自己抱着酒瓶不撒手,我跟在你后面捡瓶子都来不及。”
“我不管!就是你的错!”沈璐开始胡搅蛮缠,“还有,刚才你干嘛在我哥面前那副德行?裹个浴巾就出来,显摆你身材好?还‘哥哥好’?谄媚!无耻!”
陆恩泽看着他炸毛的样子,觉得可爱又好笑,忍不住想再逗逗他:“我那不是为了给你留个好印象,争取一下家属的认可吗?”
“呸!谁要你争取!”沈璐啐了一口,转身就往公园外走,“我现在不想看见你!你今晚睡地板吧!”
陆恩泽:“……” 玩脱了。
于是,回沈家的路上,出现了这样一幕:沈璐板着一张脸走在前面,浑身上下散发着“莫惹老子”的气息。陆恩泽不知道从哪弄来的车(好像是他自己的),慢悠悠地跟在他旁边,试图搭话。
“小璐,上车,外面热。”
沈路目不斜视,走得更快了。
“我错了,行不行?”
沈璐冷哼一声,当没听见。
“哥哥给你买新出的游戏机?”
沈璐脚步顿了一下,随即甩甩头,继续前进。哼,糖衣炮弹!
“沈璐……”陆恩泽开始哼哼唧唧,语气委屈得像被抛弃的大型犬,“我头疼,昨晚没睡好……腰也疼,好像被你踹伤了……”
沈璐终于忍无可忍,停下脚步,猛地拉开车门坐了进去,“砰”地一声甩上门。
“闭嘴!好好开你的车!”他恶声恶气地说完,用力拍了一下陆恩泽的后脑勺(没敢太用力),然后重新靠回椅背上,闭目养神。耳根却不受控制地微微泛红。
陆恩泽结结实实挨了一下,虽然不疼,但脑子里那点因为宿醉残留的晕眩感确实被拍得更清醒了些。他咬了咬后槽牙,透过后视镜看着那个假装睡觉、实则嘴角微微抽搐的家伙。
很好,他的小朋友长大了,脾气也越来越暴。翅膀硬了,敢“家暴”了。
看来,是得找个机会,好好“收拾收拾”了。
陆恩泽眸色渐深,嘴角勾起一抹算计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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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沈家别墅内。
吃完早餐,宋许看着沈江兰收拾碗筷的背影,还是有些担心地问:“小璐他们……没事吧?我看他俩也没吃几口饭。”
沈江澜把碗碟放进洗碗机,动作优雅从容,头也没抬:“他能有什么事?有陆恩泽在,饿不死。他俩都是学散打的,身体素质好得很,死不了。”
宋珝无语:“……我是这个意思吗?” 他是觉得那俩孩子跑出去的时候状态不太对,而且沈璐明显是空腹喝了瓶啤酒,又没吃早饭。
沈江澜设置好洗碗程序,转身,狐疑地看着宋许,突然凑近,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你是宋珝吗?我怎么觉得你被什么奇怪的东西附体了?以前那个铁面无私、说一不二的宋大队长呢?现在怎么变得这么……婆婆妈妈?”
宋珝脸一红,拍开他的手:“滚蛋!我这是作为……作为长辈的关心!” “嫂子”这个词对他来说还是有点难以启齿。
“长辈?”沈江澜低笑一声,手臂自然地环上他的腰,将他拉近,“宋大队长,你好像只比我大三个月吧?摆什么长辈架子?” 他的呼吸拂过宋许的耳畔,声音带着蛊惑,“而且,昨晚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宋珝的耳根瞬间红透,用手肘给了他一下:“沈江澜!青天白日的你要不要脸!”
沈江澜吃痛,却笑得更加愉悦,在他嘴角偷了一个吻:“在自己家,要什么脸。” 他顿了顿,看着宋珝依旧有些担忧的眼神,安抚道,“放心吧,他们都成年了,有自己的相处方式。陆恩泽那小子看着不着调,其实心里有数,能把沈璐照顾好的。倒是你,我的宋大队长,” 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看楼上卧室的方向,“我们是不是该讨论一下,关于你昨晚‘以下犯上’的问题?”
宋珝:“……” 他就知道这家伙正经不过三秒!
他干脆不装了,环顾了一下四周,确认没有碍眼的人和物之后,突然抬脚,快如闪电般地踹在沈江兰的膝盖侧后方!
沈江澜猝不及防,单膝一软,跪倒在地。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宋珝迅速上前一步,抓住他的手臂和肩膀,一个标准的过肩摔——
“砰!”
一声闷响,伴随着沈江澜故作夸张的惨叫,在空旷的客厅里回荡。
“嗷——!谋杀亲夫啊!”
宋珝蹲下身,面无表情地捂住他的嘴:“我问你,什么叫'以下犯上‘?我可是你的大队长,谢谢。”
沈江澜趁机用腿在他小腿上钩了一下。
宋珝像是被电到一样,猛地收回了手,站起身,耳根通红地瞪了他一眼,然后转身,几乎是同手同脚地跑上了楼。
沈江澜坐起身,看着宋珝略显慌乱的背影,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扬起,眼神里充满了得逞的笑意和浓得化不开的温柔。
嗯,逗老婆真好玩。
— — —
另一边,陆恩泽开车带着沈路回到了沈家。一路上,两人几乎没怎么说话。
不对,准确地说,是陆恩泽单方面被“冷处理”了。沈璐小皇帝余怒未消,单方面宣布陆贵妃失宠,并且扬言今晚要让他打入冷宫!(其实就是睡地板)【无语】
可怜的陆贵妃试图挽回圣心,哼哼唧唧了一路,从认错到卖惨,从利诱到色诱(口头上的),使尽了浑身解数。
然而,沈皇上心如铁石(表面上看),不仅没给好脸色,还在下车时,因为陆恩泽试图拉他的手,而再次收获了一个结实有力的巴掌——拍在了胳膊上。
“滚回去,好好停你的车!”沈璐拍了拍手,像是要拍掉什么脏东西,然后头也不回地走进别墅,径直上楼回了自己房间,再次用实际行动演绎了什么叫“冷酷无情”。
陆恩泽揉着并不疼的胳膊,看着那个绝情的背影,咬了咬后槽牙。
行,沈璐,你厉害。
看来“怀柔政策”是不管用了,得换种方式让他“恢复记忆”并且认识到“错误”了。
一个“邪恶”的计划在陆恩泽心中逐渐成型。
晚上十一点,过完难得安逸的“蜜月”(其实就是避开沈路和陆恩泽,去海边住了两天)的沈江澜和宋珝回到了沈家。
别墅里一片漆黑,静悄悄的。
“家里没亮灯,他们还没回来吗?”宋许侧头看向身边正在换鞋的沈江澜,有些疑惑。按照陆恩泽的性格,不应该不把沈璐送回来啊。
沈江澜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伸手按下了门口的开关。
“啪。”
客厅瞬间亮堂起来。
沈江澜好整以暇地看着宋许,嘴角带着戏谑的笑:“宋队,观察力下降了啊。你看看鞋柜呢?”
宋珝低头一看,玄关的鞋柜里,沈璐的球鞋和陆恩泽的皮鞋都整齐地放在里面。他顿时语塞。
“我说,宋队,”沈江澜欠揍的声音再次传来,“离开刑侦岗位才多久,基本功就丢了啊?这要是在案发现场,可是会漏掉关键线索的。还得练啊。”
他不明所以地笑了一下,带着点调侃和得意。
宋珝被他笑得恼羞成怒,干脆不装了。他环顾了一下四周,确认没有其他人在场后,突然发难,一脚踹在沈江澜的膝盖弯!
沈江澜早有防备,但没想到他出手这么快,还是被踹得一个趔趄。他刚想稳住身形,宋许已经上前一步,抓住他的手臂,又是一个干净利落的过肩摔!
“砰!”
比下午那声更响亮的闷响传来。
“啊——!”沈江澜的惨叫也更加逼真【夸张】了。
宋珝熟练地蹲下,捂住他的嘴,压低声音警告:“闭嘴!死不了!”
沈江澜眼中闪过笑意,再次趁机在他手心偷了个吻。
宋珝这次反应更快,像被烫到一样缩回手,站起身,看也没看在地上装死的沈江澜,快步跑上了楼。只是那背影,怎么看都带着点落荒而逃的意味。
沈江澜坐起身,盯着宋珝消失在楼梯口的背影,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最后忍不住低笑出声。
他的宋大队长,还是这么不经逗。
— — —
而此刻,在二楼的另一个房间里,气氛则截然不同。
沈璐洗完澡出来,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警惕地看着大喇喇坐在他床上的陆恩泽。
“你怎么还在这儿?滚回你自己房间去!”沈璐没好气地说。
陆恩泽晃了晃手里的iPad,屏幕上正播放着一段视频:“不想知道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吗?独家影像资料,高清□□,记录了你沈少爷从‘沈总’到‘沈三岁’的全过程。”
沈璐擦头发的动作一顿,心里天人交战。他既想知道自己到底干了多少蠢事,又害怕看到自己无法直视的黑历史。
“你、你偷拍我?!”沈璐试图占据道德制高点。
“错,”陆恩泽纠正他,“是记录美好(划掉)生活。而且,是你非要抢我手机,说要自拍留念的。”
沈璐:“……” 他好像……是有点印象。
最终,好奇心(以及一丝微弱的、想要找回记忆的责任感)战胜了羞耻心。沈璐磨磨蹭蹭地走过去,在离陆恩泽最远的床角坐下。
“你……你放吧。”他视死如归地说。
陆恩泽满意地笑了,点开了播放键。
视频开始摇晃,背景是KTV包厢,光线昏暗,音乐震耳欲聋。画面中心是脸蛋红扑扑、眼神迷离的沈璐,他正抱着麦克风,声嘶力竭地唱着:“就就这样被你征服~切断了所有退路~”
唱到高音部分还破了音,但他浑然不觉,唱得无比投入。
沈璐捂住了脸。没眼看。
接着,画面一转,沈璐摇摇晃晃地走到陆恩泽面前,一把搂住他的脖子,口齿不清地说:“恩泽……嗝……咱俩……拜、拜把子!以后你就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陆恩泽的声音从画面外传来,带着笑意:“不拜,我不想当你兄弟。”
“为什么?!”沈璐不满地嘟嘴,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那……那我当你爸爸?”
陆恩泽:“……” 画面明显晃动了一下,似乎在压抑着怒火。
沈璐看得脚趾抠地,恨不得穿越回去捂住自己的嘴。
视频还在继续,记录了他如何赖在地上不肯走,非要陆恩泽背;如何抱着酒瓶不撒手,说那是他的“江山”;如何回到家后,死抱着陆恩泽的腰,哭着说“你别走,我一个人害怕”……
沈璐的脸已经红得能滴出血来了。
最后一段视频,是在沈璐的房间里。他躺在床上,似乎稍微清醒了一点,但眼神依旧迷蒙。他拉着坐在床边的陆恩泽的手,小声说:“恩泽……我头好晕……你陪我好不好?就像小时候那样……”
视频到这里就结束了。
房间里陷入一片寂静。
沈璐低着头,手指紧紧攥着毛巾,心情复杂到了极点。羞耻、尴尬、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感动。陆恩泽这个家伙,虽然平时嘴贱又欠揍,但在他最狼狈的时候,却一直耐心地陪着他,照顾他。
“现在,”陆恩泽放下iPad,声音打破了沉默,“想起来了吗?沈、三、岁?”
沈璐抬起头,瞪了他一眼,但眼神已经不像之前那么有杀伤力了。他嘴硬道:“想、想起来了又怎么样?还不是都怪你!”
陆恩泽挑眉:“还怪我?”
“就怪你!”沈璐开始翻旧账,“谁让你长得一副欠揍的样子!谁让你……谁让你……” 他“谁让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最后自暴自弃地说,“谁让你喜欢我的!”
陆恩泽被他这蛮不讲理的逻辑逗笑了,他站起身,一步步朝床角走去。
“对,怪我。”他从善如流地承认,在沈璐面前站定,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深邃,“怪我太喜欢你,喜欢到明明被你踹了还要担心你脚疼不疼;喜欢到被你吐了一身还要先把你收拾干净;喜欢到看着你这么无法无天,还舍不得说一句重话。”
他的声音低沉而认真,每一个字都敲在沈路的心上。
沈璐的心跳漏了一拍,脸颊又开始发烫。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词穷了。
陆恩泽俯下身,双手撑在他身体两侧,将他困在床角和自己之间。
“但是,”陆恩泽话锋一转,眼神变得危险起来,“喜欢归喜欢,该算的账,还是要算的。”
“你、你想干嘛?”沈璐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后背抵住了墙壁。
“算算你今天叫我滚了几次,”陆恩泽慢条斯理地数着,“打了我几下,还有……当着我的面,叫了别人几声‘哥哥’。”
他的脸越靠越近,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沈璐脸上。
“陆恩泽你唔……!”
沈璐抗议的声音再次被堵了回去。
这一次的吻,不同于清晨在公园里那个带着惩罚意味的吻,它更温柔,更缠绵,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占有和珍视,仿佛在一点点地抚平沈璐因为失忆和羞恼而躁动不安的情绪。
沈璐起初还象征性地挣扎了两下,但很快就沉溺其中,手不自觉地环上了陆恩泽的脖子。
意乱情迷间,沈璐感觉自己被放倒在了柔软的大床上,陆恩泽温热的身躯覆了上来。
然而,就在气氛逐渐升温,陆恩泽的手开始不老实的时候——
“啊——!”
楼下突然传来一声隐约的、夸张的惨叫(来自戏精沈江澜)。
这声惨叫如同将世界按下了暂停键,瞬间打乱了陆恩泽的兴致和节奏。
陆恩泽动作一顿,额头抵在沈璐颈窝里,无奈地叹了口气,低声骂了句脏话。
沈璐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是他哥和宋珝回来了,而且听起来……战况激烈?他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一笑,彻底打破了房间里旖旎的气氛。
陆恩泽抬起头,看着身下笑得花枝乱颤的沈璐,眼神幽怨。
沈璐笑够了,伸手推了推他:“起来,重死了。”
陆恩泽不动,反而把他抱得更紧,在他耳边哼哼唧唧:“不起……我受伤了,需要安慰。”
“你伤哪儿了?”
“这里,”陆恩泽拉着他的手按在自己胸口,“心伤。被某个小没良心的伤透了。”
沈璐翻了个白眼,但嘴角却忍不住上扬。他拍了拍陆恩泽的后背,语气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纵容:“行了行了,别演了。今晚……准你上床睡了。”
陆恩泽眼睛一亮,立刻得寸进尺:“那‘冷宫’……”
“取消了取消了!”沈璐没好气地说,“但是约法三章!第一,不准再提昨晚和今天早上的事!第二,不准再吃宋队的醋!第三……” 他顿了顿,脸微微泛红,“不准再随便动手动脚!”
陆恩泽挑眉:“不动手动脚?那动嘴行不行?”
沈璐:“……滚!”
最终,陆贵妃凭借其出色的“演技”和死皮赖脸的精神,成功收复失地,重获圣心。虽然“约法三章”看起来约束力有限,但至少,今晚不用睡地板了。
至于找回记忆的过程虽然充满了羞耻和“暴力”,但最终结果,似乎……还不错?
夜色渐深,沈家别墅终于彻底安静下来。二楼的两个房间里,各自上演着不同的温馨(或者说,鸡飞狗跳中带着温馨)的戏码。
而对于沈路和陆恩泽来说,这混乱而漫长的一天,终于在一片打闹、羞耻、醋意与最终和解的温情中,落下了帷幕。
至于明天还会发生什么?
谁知道呢。
反正,他们的故事,还长得很。
— — — (本文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