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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姐姐的警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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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屏幕暗下去又亮起，苏念指尖悬在发送键上，迟迟未能落下。那条写给姐姐苏晴的信息，删删改改，最终只剩下最朴素的陈述：「姐，我和林墨在一起了。」
简单，直接，却重若千钧。
她知道这消息对苏晴意味着什么。在她姐姐眼里，林墨是那个“背景复杂”、“社会经验丰富”的律师，而她永远是那个需要被保护、不谙世事的妹妹。和一个年长七岁、刚结束十年恋情、甚至算不上深入了解的女人“在一起”，在苏晴的认知里，无异于一场灾难。
林墨朋友圈的那条动态，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她固有的社交圈里漾开了一圈圈惊讶与好奇的涟漪。但苏念知道，真正考验她们的，不是那些隔着屏幕的点赞和祝福，而是来自最亲近之人的审视。
她深吸一口气，闭上眼，按下了发送。
几乎是在信息显示“已送达”的瞬间，她的手机就疯狂地震动起来。屏幕上跳跃的名字，正是“苏晴”。
该来的，总会来。
苏念拿着手机，走到客房的阳台，接通了电话。
“苏念！你刚才发的是什么意思？！”苏晴的声音劈头盖脸地砸过来，带着毫不掩饰的震惊和怒气，“在一起？你跟谁在一起？林墨？！那个律师？！你才认识她多久？你了解她吗？你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吗？”
一连串的质问，如同冰雹，砸得苏念有些发懵。她握紧了手机，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而坚定：“姐，我认识她……比你想象的要久。我也了解她。”
“你了解什么？！”苏晴的声音拔高，“你了解她那段十年的感情是怎么结束的吗？你了解她那个圈子的复杂吗？苏念，你才二十一岁！你刚出社会，心思单纯，你知道这种年纪、这种背景的女人接近你，可能是什么目的吗？玩玩？排解寂寞？还是看你年轻好拿捏？”
“姐！林墨不是那样的人！”苏念忍不住反驳，胸口因愤怒和委屈而起伏，“她对我很好！她……”
“对你好？怎么个好法？给你点小恩小惠就把你收买了？让你住进她家就是对你好了？”苏晴的语气充满了不屑和担忧，“小念，你听姐姐一句劝，趁现在感情还不深，赶紧搬出来！你们不合适！她经历得太多了，你玩不起！”
“我不是在玩！”苏念的声音带上了哭腔，“我是认真的！林墨也是认真的！她今天还在朋友圈……”
“朋友圈？呵，”苏晴冷笑一声，“那种东西能证明什么？做给别人看的罢了！小念，这个世界没你想的那么单纯！我告诉你，我不同意！坚决不同意！你马上跟她断了，搬回学校附近我给你租的那个房子去！否则，我亲自去找她谈！”
“姐！你不能……”苏念急了。
“你看我能不能！”苏晴撂下这句狠话，直接挂断了电话。
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忙音，苏念无力地靠在阳台栏杆上，眼泪终于忍不住滑落下来。夏日的风带着灼热的气息吹过，却吹不散她心头的冰冷和沉重。她最害怕的局面，还是发生了。
傍晚，林墨结束工作从书房出来，立刻察觉到了公寓里不同寻常的低气压。苏念没有像往常一样在客厅画画或者逗猫，客房门紧闭着。
她走到客房门口，敲了敲门。
里面没有回应。
林墨微微蹙眉，直接推门进去。
苏念蜷缩在床角，下巴抵在膝盖上，眼睛红肿，显然哭了很久。听到动静，她抬起头，看到林墨，眼泪又涌了上来，像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
“怎么了？”林墨的心瞬间揪紧，快步走到床边坐下。
苏念扑进她怀里，把脸埋在她肩头，抽噎着将苏晴在电话里的那些话断断续续地复述了一遍。
“……她说你只是玩玩……说我们不合适……说我玩不起……她还要来找你谈……”苏念的声音闷闷的，带着浓重的鼻音和恐惧，“学姐，怎么办？我姐姐她……她很固执的……”
林墨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揽住苏念的手臂却无声地收紧。苏晴的反应，在她的预料之中。只是当这些尖锐的、带着偏见和伤害性的话语，通过苏念颤抖的声音说出来时，她还是感到一股冰冷的怒意从心底升起。
她轻轻拍着苏念的背，等她情绪稍微平复一些，才开口，声音是令人安心的沉稳：“别怕。”
她抬起苏念的脸，用指腹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痕，目光坚定地看着她：“苏念，你看着我。”
苏念泪眼朦胧地望着她。
“告诉我，你相信你姐姐的话吗？”林墨问，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力量，“你相信我只是玩玩，或者别有目的吗？”
苏念用力地摇头，眼神倔强而清晰：“我不信！我知道你不是！”
“那就够了。”林墨的嘴角勾起一个极淡的、却充满安抚意味的弧度，“至于合不合适，玩不玩得起，这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由我们自己做主，轮不到任何人来评判，即使那个人是你的姐姐。”
她顿了顿，继续道：“她想来找我谈，可以。我随时欢迎。”
她的语气很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自信和力量。仿佛苏晴的警告，只是一阵无关紧要的微风，无法撼动她分毫。
苏念看着这样的林墨，心中的不安和恐惧，奇迹般地一点点消散了。是啊，她在怕什么呢？林墨就在这里，如此坚定地站在她身边。
“嗯。”苏念用力地点点头，重新靠回林墨怀里，汲取着她身上令人安心的气息。
林墨抱着她，目光投向窗外逐渐沉落的夕阳，眼神深邃。
她知道，苏晴这一关，必须过。这不仅是为了平息苏念的担忧，也是为了捍卫她们刚刚确立的关系。逃避和退缩，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该来的，就让它来吧。
她会让苏晴知道，她对苏念，是认真的。
几天后的一个下午，门铃响了。
林墨正在客厅回复邮件，苏念则在旁边的地毯上，陪着“画笔”玩逗猫棒。听到门铃，苏念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下意识地看向林墨。
林墨合上电脑，神色平静地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的家居服，走到门禁系统前。
屏幕上映出一张妆容精致、神色冷峻的的脸——苏晴。
该来的，果然来了。
林墨按下通话键，声音平稳无波：“苏小姐，请进。”
她打开了楼下的门禁，然后转身，对有些紧张的苏念投去一个安抚的眼神：“去倒两杯水来。”
苏念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走向厨房。
当苏晴踩着高跟鞋，带着一身凌厉的气势走进公寓时，林墨就站在玄关处，姿态从容，既不热情，也不显局促。
“苏小姐，请坐。”林墨引着她在客厅沙发落座。
苏晴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迅速扫过整个客厅。整洁，有序，品位不俗，但也冰冷得缺少生活气息。她的目光在角落里苏念散落的画稿和颜料盒上停留了一瞬，眉头几不可查地蹙起，最后落在端着水杯从厨房走出来的苏念身上。
苏念接触到姐姐锐利的目光，手下意识一抖，水杯里的水晃了出来。林墨很自然地伸手接过杯子，放在苏晴面前的茶几上。
“姐……”苏念小声叫道。
苏晴没有理会她，目光直直射向林墨，开门见山，语气带着毫不客气的审视：“林律师，我就直说了。我不同意你和我妹妹在一起。”
林墨在她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坐下，双腿交叠，姿态优雅而放松，仿佛面对的不是一场兴师问罪，而是一次普通的商务会谈。
“哦？”她微微挑眉，语气听不出喜怒，“理由呢？”
苏晴被她这副冷静的态度噎了一下，随即语气更冷：“理由？这还不够明显吗？你比我妹妹大七岁，刚结束一段十年的感情，心理状态是否稳定都值得商榷！你的社会经历、人际关系比她复杂得多！她才二十一岁，单纯，冲动，根本分辨不清什么是真正的感情！你们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她的话语如同连珠炮，尖锐而刻薄。
苏念的脸色变得苍白，想开口反驳，却被林墨一个眼神制止。
林墨静静地看着苏晴，等她说完，才不疾不徐地开口，声音清晰而冷静：“苏小姐，首先，年龄和过往经历，并不能作为评判一个人感情是否真诚、心理是否稳定的标准。我是否从上一段感情中走出，心理状态如何，我想，我本人比任何人都有发言权。”
她顿了顿，目光转向一旁紧张得攥紧衣角的苏念，眼神柔和了一瞬，又转回苏晴，变得锐利：“其次，关于‘两个世界’。是的，我和苏念性格不同，职业不同，生活圈子也不同。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无法理解、尊重并融入彼此的世界。法律追求秩序，艺术崇尚自由，看似对立，实则都可以通向对真善美的追求。我在学习欣赏她的色彩和想象力，她也开始理解我的逻辑和规则。这很好。”
苏晴被她这番条理清晰、不卑不亢的话堵得一时语塞，脸色更加难看。
林墨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直视苏晴，带着一种律师在法庭上的笃定和力量：“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苏念已经二十一岁了，她是一个拥有独立人格和思考能力的成年人。她有权选择自己爱的人，决定自己的生活方式。你可以关心她，保护她，但无权以‘为她好’为名，干涉甚至否定她的选择。”
她看了一眼苏念，语气放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我对苏念，是经过慎重考虑的。我不是在玩，也没有任何你所谓的‘别的目的’。我很珍惜她，也会尽我所能，保护好她，尊重她，支持她追求她的梦想。”
她的话语落下，客厅里一片寂静。
苏念怔怔地看着林墨，眼眶再次湿润，但这一次，是因为感动和一种被全然接纳、被坚定选择的巨大幸福。她从未听过林墨一次性说这么多话，更从未听过她如此清晰、如此郑重地表达对自己的感情和维护。
苏晴也愣住了。她预想中的辩解、争吵或者心虚都没有出现。林墨的冷静、理智和那种发自内心的坦诚与坚定，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料。她准备好的所有攻击，仿佛都打在了棉花上，无处着力。
她看着林墨，又看看自己妹妹那副全然信赖、与有荣焉的样子，胸口剧烈起伏着，半晌，才咬着牙，挤出一句话：“说得好听！时间会证明一切！如果让我知道你伤害了小念，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说完，她猛地站起身，狠狠瞪了林墨一眼，又复杂地看了一眼苏念，转身踩着高跟鞋，“噔噔噔”地离开了。关门声比来时更加响亮，带着挫败和未消的怒气。
公寓里重新恢复了安静。
苏念还沉浸在林墨刚才那番话带来的震撼和感动中，她走到林墨面前，眼睛亮晶晶的，像盛满了星星。
“学姐……”她喃喃道，千言万语堵在胸口，不知该如何表达。
林墨站起身，抬手，轻轻抚平她衣角被自己攥出的褶皱，动作温柔。
“没事了。”她轻声说，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和，“去做你的事吧。”
苏晴的警告，像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来得猛烈，去得也快。
但风暴过后，有些东西更加清晰地显现出来——林墨的坚定，苏念的依赖，以及她们共同面对外界阻力的决心。
阳光重新洒满客厅，落在相拥的两人身上，温暖而明亮。
这一次，她们携手，稳稳地接住了来自现实的第一重考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