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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Chapter4 【我匍匐在你脚下,献上自己的命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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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智与感情的缠斗,心被一再煎熬。
我只是一个观望者。
看潮起潮落,唱晚渔舟,海市蜃楼。
——盛长安
那餐饭,吃到最后两个人都是沉默。
盛长安送她回家。看着她从面前走过去那一瞬间,伸手拉住了她,“嘉南只是个不懂事的孩子,不要太在意他的话。”
“我知道,况且,他说的,也不假。”她的笑容清涟,在清冷的月光下,像一树月棠悄悄盛开,那样不动声色的美。“陆锦烨,爱的不是我。”
他沉默,看着她。
她是那样爱笑的女子,不管是痛,是伤,是心碎到骨头里的撕心裂肺,都是这样浅浅地笑着,惊人心魄。
“我没事。”她安抚的把手按在他的手上,“反正爱与不爱,恨或是不恨,我都没有选择。”
“如果真的累了,撑不住了,来找我吧。”男子终究是只能说出这样一句话。
那些不见天日的真相,那些生长在潮湿的树根下的毒蘑菇,都只能在心底,暗无日光的生长。
“早些回去休息吧。”
听到她的最后一句话,他看着她走进雕花的大门,身影消失在庭前花园郁郁葱葱的树影里。揉了揉眉心,从来都理智清明的内心,第一次觉得犹豫怀疑。
真的是疯了。
为什么为别人的女人操心。
靠在车上,直到看到她房间的灯亮起,才转身离去。
最难受的,不是知道她将要面对的,而是,他始终无法伸手拉她一把。
无能为力,才是最煎熬的。
辛未把头沉进浴缸,海藻一样的长发,四散飘荡。
暖意终于渐渐从四肢蔓延开。
轻轻吐出一串气泡,胸腔之间的压抑像一双扼住喉咙的手,一点一点收紧,逼迫她。
终于把头仰起,深深的呼吸。
那些不可见人的眼泪,融化在温热的水里,悲伤被驱逐出境,还原一张执着坚强的脸。
回忆,又是回忆,满心的回忆。
陆锦烨,我要怎么才能把你从我的生命里除名。
那一夜,他没有等她回答,拉着她上了他的车。
车子飞速的驶在暗青色的天光中,速度越来越快。
她转头看他,看到他眉间隐忍的怒意,那一瞬间,她甚至觉得,他是恨她的。
可是,他们是第一次见。
她不知道那句“做我的女人”是什么意义,理智像是被全数封闭,只能跟着他的脚步,随着命运的钟摆。
晨曦初见,在郊外的一片山丘,随着刺耳的刹车,车子停下来,身体不由自主往前面一倾,一只手有力地扶住了她,把她按回了座位。
她望向窗外。这个地方,她是知道的。
石头堆成的青色高墙延伸到远方,石缝中有生长的小株的羊齿植物,木质的栏杆门,可以望进去,大得一望无尽,整个山丘上,都种满了玫瑰,现在正是花期,繁华遍野,开得异常昌盛,白色碎石堆砌的小路从红潮中延伸到远方。
门口木牌上刻着几个字Rosehill。
玫瑰丘。
这座山丘属于锦华企业,约600亩地的山丘山谷里种满了玫瑰,听说有近300多个玫瑰品种,流经山丘的溪流边上,缀满了连串的玻璃花房,里面培育了来自世界各国的玫瑰珍稀品种。山谷的深处有座白色的小房子。
这里的木栅栏仿佛从来没有打开过,神秘得似世外桃源。
站在埋葬她母亲的山顶上,正好可以看到这座山丘。
在玫瑰盛开的时节,铺天盖地的玫瑰,红色,黄色,白色,成片地,如潮水涌开,那一瞬间,是惊艳到血液都在燃烧,灵魂仿佛要挣扎离开体魄。
山风拂面,带着玫瑰清冽的香气。
那里是她这样的人不可触及的,在彼岸的天堂。
而此刻,陆锦烨打开了那扇门,拉着她走进去。
她在震惊中,忘了言语。
踩着白色的碎石小路,在花丛中穿梭,玫瑰花叶摩擦着她赤裸的小腿,晨露濡湿了她的裙摆。
在一个朱色木质小亭里停下来。
他终于放开她的手。双手插在裤袋里,背对她。
她看着他的背影,映存着漫山血红如烈焰的玫瑰,孤寂挺拔得仿佛一颗青松。
风过,她抱紧了双臂,还是不敢开口说话,那个人,气场太强大。
“做我的女人,2年后,等你20岁,嫁给我。”终于,他开口了,声音中没有一丝感情,冷漠中仿佛还有一丝促狭的讥讽。
“我……”吸了一口冷气,猛的听见他这样的话语,那一瞬间,连她都怀疑是幻觉。
打断她的话,他接着道,“我会支付你父亲所有治疗费用。”
最后一句话,像一句魔咒,迷惑了她心里最脆弱的地方。
她急切地跌跌撞撞地绕到他面前,抓住他的双臂,“真的?你是说真的?”
他没有说话,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毫无波澜地看着她。
“好,好,好,我愿意。”她答应,点头,没有任何犹豫。
男人勾起冷漠的唇角,呲之以鼻地笑,“你以为,你还有其他选择么。”
她笑,在哭泣中,在满面的泪水中笑出声来。
身体里那根早已绷紧的弦终于断掉,瞬间全身无力,在他面前跪了下来,她掩面。
那一天,仿佛流尽了一生的眼泪。
卖了自己又何妨,不管面前这个人是天使还是魔鬼,她顾不得了。
18岁的夏辛未,在穷途末路,就这样,轻易地把自己放入他的掌心。
命运从来没有给过我分毫的机会。
我像一只被铁链锁住肋骨的人,在撕心裂肺的疼痛中,无可奈何地遵从。
别无选择。
——夏辛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