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柚晴天》江之梨

3、西柚

　　方知柚这反应或许在旁人眼里很奇怪，但江祎科和她身边的人早已习惯了她这个样子。

　　方知柚顺其自然地坐上他的车，也顺其自然地保住了他的腰。
　　现在已完全没有刚认识的胆怯和羞涩。

　　她看见江祎科消瘦的身影，问到：“哥哥，你吃早饭了吗？”
　　江祎科的刘海被带动的风吹了吹。
　　“没有。”

　　“怎么可以不吃饭！”
　　她立马拿出书包里徐霞给他准备的热牛奶，刚好他背了挎包，正要塞给他时，手一下被他拉住。

　　“我喝了你的，你喝什么？”
　　方知柚眨巴大大的眼睛，笑道：“没关系丫，我可以喝白开水。”
　　江祎科：“……”

　　车停在了路边，现在正是银杏叶边泛黄的时刻，耳边一阵车铃声和人的欢笑声一过，只剩下了他们两人安静在原地。

　　方知柚噘着嘴，默默地收回了牛奶。
　　江祎科才继续骑行。

　　到了实验一中，方知柚还依依不舍地看着他。
　　“哥哥，你要好好吃饭知道吗？方阿姨每天都说你不吃早饭，我怕你胃会坏掉的。还有你总是很晚回家，我每次放学找你，你都不在，你去哪玩了吗，可以带上我吗，我不会打扰你的？”

　　讲到这，方知柚顿了下来，觉得自己把江祎科绑的太紧了，“如，如果，不行的话就算了，但你一定要吃早饭。”
　　话完，方知柚像逃跑一样急溜溜地跑进校门，压根没有去看江祎科。

　　因为她知道，自己是一个藏不住秘密的人，情绪都写在脸上的，她此刻的表情一定不太好看。
　　——是沮丧的。

　　进了班级，同桌立即凑到她身边。
　　“方知柚，我周末可以去你家玩吗，啊不，我想放学就去？”

　　陈芳芳这一举动让她好奇。

　　开学不久，方知柚的性格就十分讨大家喜欢，想去她家找她玩也很正常，但陈芳芳为什么这么着急，她家又不是有什么稀世珍宝吗？
　　“当然可以啦，你想多和我待一会儿，对吧？”

　　陈草草点点头又红着脸说：“是，还有你哥哥……”

　　“咳！”
　　方知柚差点把刚吃下去的三明治给吐出来，她拍拍肺，震惊地看着她。
　　“你说谁？”

　　“你哥哥啊，就门口那个，我看见他送你去学校了，你还叫他‘哥哥’……”陈芳芳反花痴道，“你有这么帅的哥哥怎么不早介绍给我啊，藏着掖着多不够姐妹？”

　　方知柚微微摇着头道：“他不是我哥哥。”

　　陈芳芳疑惑地“啊”一声，“那是什么？”

　　——他是我喜欢的人。

　　这句话她自然没有跟她说。
　　想到这方知柚就特别委屈，好像从很小开始，到现在的每一分每一秒，江祎科对她的感情并非真正意义地理解她是真的很喜欢他，想一辈子都向跟他在一起的喜欢。

　　这些，都归结为哥哥对妹妹的关爱罢了。

　　认真说，是她还小，不懂事。
　　不认真说，大家只当饭后佳谈，她的真心就从未被真心待过。

　　可她是方知柚啊，从小到大被人惯着长大，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她又怎会甘心这样的心思从未被看见过。

　　可每当看见江祎科那越发成熟的脸庞，方知柚却什么话都说不出口，只有无尽的委屈与心酸。
　　她是多么想……多么想赶紧长大啊。

　　“他是我的邻居，早上过来送我的。”方知柚平静地说。

　　可陈芳芳惊呼道：“那岂不是更好吗？”
　　方知柚：“？”

　　“我还想是你亲哥呢，既然不是那只好我主动出击了，这样也省的去麻烦你……诶不对……”
　　方知柚缓缓回头，“怎么了？”

　　陈芳芳：“你邻居长这么帅，不会已经有女朋友了吧？”

　　方知柚听到陈芳芳要“主动出击”时就有些酸楚了，但听到这，不知是庆幸陈芳芳知难而退了，还是也告诉了她一个摆在眼前的事实，因为她的单纯也忽略了这点。

　　——她这么小就喜欢上了一个人，那江祎科呢，他会不会遇到了也想在一起一辈子的女生？
　　这也让为什么江祎科会很晚回家变得合理了起来。

　　他是不是和女朋友去约会了？
　　方知柚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走这么？应该停下来听他正面回答的。

　　陈芳芳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
　　“他那么帅的人，喜欢他的人肯定不少，里面也肯定不乏优秀和长得漂亮的女生……世间无难事，只要肯放弃。但知柚，你可以带我去认识一下你邻居吗？”

　　方知柚看了看陈芳芳，不知作何感想，反正是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想小气一次。
　　家里给她的一件都不会少，基本别人有的她也有，她对所有人都不会太吝啬，可就单单这一次，她想做一个不那么大方的人。

　　方知柚：“不可以。”

　　陈芳芳一下愣住了，因为向来的方知柚对别人的请求都是来者不拒，可现在却当即立断地拒绝她让她无所适从。

　　方知柚：“是，是这样的，他告诉我他已经有个喜欢的人了。”

　　“什么！谁啊，是他们学校的校花吗？”
　　方知柚挠挠头，第一次说谎她心虚得很，“不，不算是，就是他说他喜欢……喜欢那种御姐的，那种性感的……”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朝自己胸部看去……

　　陈芳芳说：“我没有……”
　　方知柚擦擦冷汗。

　　她也没有，也一马平川。

　　上课铃打响后，所有人进入学习状态，班级安静下来后，方知柚也渐渐低下头去，而她的思绪早已飞远。
　　她看向窗外，阳光洒满枝头，树梢摇曳，树荫的影子在她的课本上晃。

　　朗读声在教学楼回荡着，走廊地面被照的油亮。

　　早读下课后，班级人稀稀散散走出教室，陈芳芳放了一瓶茉莉柚茶给她。
　　方知柚不明所以，猜到她会是这个反应，陈芳芳笑着说，“知柚你好可爱啊，吃早饭不配水不噎吗？”

　　这时方知柚才反应过来，她今天的热牛奶放在江祎科登山车水壶架上了，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到。
　　“哦，我忘了，谢谢你。”陈芳芳要走时又被方知柚叫住。

　　“等一下……”
　　陈芳芳又扭回身，“啥事啊？”

　　方知柚笑眯眯地指了指自己。
　　“我的小名，叫呦呦哦。”

　　陈芳芳嘴角忍不住上扬，“我知道了，方呦呦~”

　　放学后，方知柚没有再去江祎科家了，也没有发信息给他，只是手机导航到最近的一家商场，走进里面最贵的化妆品店。

　　导购员看见这么小的小姑娘还有些惊讶，温柔地弯下腰问她道，“小朋友，就你一个人来买化妆品吗？”
　　方知柚含蓄地点头。

　　导购姐姐笑着，摸摸她的头，“可是呢，我们这里来的都是大人，你还太小了，现在用化妆品的话对你的皮肤还不太友好，姐姐等你长大了给你挑选最好用的化妆品好不好……”
　　“而且呀，姐姐跟你说，外表美不算什么，心灵美才是世界上最美的东西。”

　　方知柚知道，导购员在苦口婆心的劝说她。
　　她虽然很想买些回去但也不想为难她，跟她说声谢谢就离开了。

　　她走在走廊上向下看，想着江祎科身边美女如云，她就平平无奇地站在旁边看他。
　　看见下面饰品店走出来的小女孩，他们抱着娃娃和在化妆镜前试用口红。

　　这个牌子的店不仅卖些联名的小挂件和娃娃，还有一些学生党也能买得起的口红，而且还很好用。

　　就这样，方知柚在蠢蠢欲动的心的驱使下，走进了这家店。

　　前台结账时，看见方知柚篮子里放了那么多化妆品。
　　这么多化妆品，完全是把柜台陈列所有化妆品拿了个遍，她开始怀疑小女孩有没有能付款的能力。

　　结果扫描机就在她手机上一扫，就正常地付款成功了。

　　甚至她觉得没什么，不理解为什么店员会那样看她，她就露出一排整齐的小牙齿对她笑，“姐姐再见。”

　　店员也愣了一秒，才回过神打招呼。
　　“哦，再见再见。”

　　出商场时，天色已被黑夜笼罩，时不时闪烁几颗星星。

　　到了家门口，她发现有一个熟悉的人站在家门口，他穿着宽松黑色T恤，下面配牛仔工装裤，手把着早上她坐的登山车的把手，灯光下，刘海遮得看不清眉眼，他就这样看着方知柚。

　　她直直朝江祎科走去，不知道为什么他迟迟不上楼。

　　“哥哥，你为什么不上楼？”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氛围特别严肃，她讲得特别尴尬，不自觉捏紧了手里的袋子。

　　江祎科瞅了瞅，挑了个眉，再看看她。
　　“去买娃娃了？”

　　方知柚脊背有些软了，她坚定地回答：
　　“昂，怎，怎么了？”

　　江祎科才上前几步，方知柚感到无形的压力袭来，他前进几步，她就退几步，不知道他要搞什么。
　　就在可以再站下半个人的距离，他忽然弯下腰与她对视，他们离得很近，方知柚甚至能感受道他的呼吸，弄得她脖颈酥酥麻麻的。

　　乱动的心跳覆盖了她的全部听觉，直到江祎科的担忧说出口，她才知道他蹲守在这的目的。

　　“去买娃娃怎么不跟家里人说，你不按时回家知道他们有多担心吗？”

　　方知柚这才急忙地去看手机几点了，才发现手机早就关机了。
　　电量早在她上课时偷偷搜化妆教程是消耗了大半。

　　江祎科拿出手机放在耳边，那边传来了徐霞担心的声音。

　　徐霞：“喂？小科，找到呦呦了吗？”
　　江祎科淡定地说：“嗯，在我这。”

　　随后，一部手机摆在了方知柚面前，江祎科让她接。
　　方知柚拿住，立马放在耳旁，焦急又抱歉道。

　　“喂？妈妈，对不起，我出去玩没跟你说，让你担心了。”

　　徐霞：“宝贝你要吓死妈妈啊，妈妈还以为再也找不到你了……”

　　方知柚心慌道：“我错了妈妈，我现在回来了，下次我绝对会跟你报备，我一定不这样了。”

　　跟徐霞挂完电话后，她才明白她在家有多被人宠着。

　　好在江祎科想到她一家人都去找她，房子里现在空无一人，赌她会回来所以迟迟不肯离去。
　　她可以看见江祎科额角都有了冷汗。

　　方知柚开始愧疚，“哥哥，你可不可以不生气了，生气伤身体的……”毕竟不好好吃饭就会对身体不好的。

　　一阵冷落的风吹过，方知柚觉得凉。
　　然后，一双手捏了捏她的脸蛋，力道不重，捏她的时候方知柚就乖乖就范，水灵灵的眼睛无辜无害地看着江祎科。

　　江祎科看了不到一秒就破功了，笑在了原地。
　　方知柚看到他这样，才明白，他应该气消了。

　　“哥，你真的，不生气了吗？”
　　江祎科看看她，嘴边还有未褪尽的笑意。

　　“看在你今天的牛奶的份上，这次就饶你一马，如果还有下次……”他发出一声冷笑，但方知柚听得毛骨悚然。

　　方知柚手指比成三，“保证不会有下次了！”

　　江祎科这才结束，让她赶紧回家，不然作业都来不及写。

　　进门前，方知柚又回头看看门外那个人。
　　江祎科要看她彻底进入门里才肯离开。

　　方知柚小心翼翼地说：“哥哥，你现在没有喜欢的人吧？”

　　江祎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问这个，但在他心底早就隐隐浮现出了一个答案，他看着方知柚天真澄澈的眼，他笑。
　　“有了。”

　　“哦……哥哥我先回家了，你早点睡。”

　　“嗯，晚……”
　　江祎科的“晚安”还没讲完，门就被“砰”地关上了。

　　“这家伙。”